关于在古代开面点房的二三事 第53章 卖惨大王

“少夫人急火攻心倒下。最近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先生可有什么法子？我们夫人因为一些事情已经连续好几晚都无法安眠。”

诊脉的老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干这行的只知道治病救人，我至多只能开几副安神的方子，但是心病这种东西，总得找到源头才能治好。”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收了诊金，开了药。提了自己的医箱。他几乎是忙了半天，甚至才刚刚下诊就立刻被段府的下人喊到主宅。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的伤患有两位。

想起上一位伤患房里该哭的哭，呻吟的呻吟。烦躁的烦躁，现在段家的偏院明显要冷清很多。所有的下人都已经被控制在外院，整个内院除了他之外就还有一位少夫人的贴身嬷嬷和侍女。

病床上的人面容憔悴，但是看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其实他自己知道，只有这种病才是最难治的。人一旦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多少安神之药都无法弥补的。

“辛苦了。这些您带回去。”接引他进来的侍女同样负责把他带出屋子之外。走的时候还往他的手上塞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一些简单的面点。

“这些您拿着吧。”女子的眼中充满着悲戚，“是少夫人让我给您的。”

“平日在西街就已经受到少夫人的照顾了，这怎么可以。”他不敢收。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劳烦您。少夫人亲口嘱咐我，让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送到您的手上。”千言万语抵不过眼前女子的执拗。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

“走了？”

“走了。”

听到外面不再有动静，夏青这才翻身从床上下来。她神采奕奕，眼神发出光来。毫无一点儿刚刚的病态。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眼前的钱嬷嬷身上，钱嬷嬷干咳一声。去外面又回来，拿了一盘鸡腿。

“就这个味！爽！”夏青心情舒畅又饿得不行，狠狠地啃了一口鸡腿。动作十分不优雅，配上几个造型漂亮的花卷儿。花卷采用最朴实的做法，葱花打底椒盐和花椒面当添头。又不像馒头那样干巴，配着什么都好吃。

“夫人，形象。”钱嬷嬷叹了口气提醒。“现在您可是因为急火攻心倒下的病人。”

夏青砸吧砸吧嘴，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好吃的东西了。她嘴里还嚼着面，说话都含糊。“我已经很努力在演了。总要让我喘口气。”

这也是难免的，真要说的话，夏青除了中饭吃完直到现在都没有吃过晚饭。在李缳娥那里的一顿都相当于没吃，好不容易一碗汤全部洒在那家伙身上了。

想起大夫人那张猪肝色的脸，夏青就觉得很有趣。果然这个世界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等级高的能骂等级低的，疯子想骂谁骂谁。

发疯真是太快乐了。

唉。也怪不得她，既然不喜欢藕汤，那就只能倒了。至于倒到哪儿，这个难道不是应该由她说了算吗。虽然整个过程之间，和夏青预想的有一点点差别。在夏青最开始的剧本里，她需要做的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既然所有人都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她册子被偷的事情，那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更加夸大一点。不仅要让流言成为石锤，还要让整个段府，整个家，整个京城都知道。尤其是家主段云。

但是手段，最开始也只是想在那时候稍微提一嘴。只不过今天正好看到段小瑾和李缳娥同时在场，就借题发挥一下。至于她的病，夏青可不觉得以现在的医学技术就能拆穿她。尤其是这位老爷子其实夏青很明白，平日里药房就开在西街，偶然闲聊也好，交流也罢。无论怎么样，也都会给她一份薄面。

这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在西街，更知道菜谱册子被偷的事。两端一联想，自然就会有答案。自有大夫替夏青辩经，至于李缳娥那边，从之前听来的消息看。那碗汤的威力还是很足的，至少未来的大半年估计她在吃饭的时候都应该不会想要见到她了。

“钱嬷嬷，这鸡腿好吃。哪儿来的？”

“叶少爷身边的人送来的。”钱嬷嬷说。“想要问咱们桑果坊订购几个夏季限定。”

“叶大公子从江南那边回来了？”夏青吐着骨头，难怪觉得这鸡的味道和京城平常吃到的有些不同。没想到竟然是叶衍回来了。一回来就赶上这么个好时候。

也罢，这就是命运。

桑果坊照常开业，并没有因为这点事情而关门。

夏季限定照常，该赚的钱还是要赚。但是段家的少夫人，却不经常在店里面出现了。有人说在这个之后见过段府的少夫人，说是有些失魂落魄。大家不肯信，也不敢信。之前这么多次，都是少夫人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应对方法，现在变成这样可见那东西对少夫人的重要性。

在此基础上，人们不禁想到几个月之前，某位道人有关西街和东街的判词。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西街风水问题。”又是放火又是被盗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连续出了这么多次。

“风水事小，惹怒了神女才是真。”

但是破天荒，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前一个说法还没有完全被石锤。那位道人居然亲自现身说话了。

道人名叫何秉，非京城人士。说是从外周游而来。在此地落脚，当初就是茶楼的余老板请来看了风水，才让整个京城的商业区有了重心的转移。许久不见再次出现，说的却是这件事。

“何道长此话怎讲？”自然有人好奇。

“风水可改，但降罪难逃。原本桑果坊有了神女之力可以逆转乾坤，但因为失去了本源，导致人心神不宁，店，立足不稳。”

西街的人多半都听不懂文绉绉的话语。简单翻译就是，风水已经改了，因为桑果坊有神女庇护。但这玩意儿现在没了，因为被偷了。

“我家少夫人确实因为这事夜不能寐，请了好几回大夫，也没有起色。”钱嬷嬷在那道人说的时候也落下几滴泪来。“她总是和我说，师父因为此事降罪于她，何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

何道长有着山羊一样的胡须，在给人判字的时候，总是会一边捋一边慢悠悠张口。

“只得把这东西找回来了。”

“如何找回。”

“如今少夫人虽病，但桑果坊依旧在。这说明偷盗之人暂时还没有离开，应该就在少夫人身边？你家少夫人不是说神女会给托梦，那梦里可有说什么吗？”

钱嬷嬷：“神女同她说，偷盗之人，贼意从心。心染外物，物染尘埃。”

*

“说人话。”

“就是说，偷少夫人册子的人身上一定会留下痕迹。”

“不愧是大哥，居然连这么深奥的词都听得懂。”

被叫作大哥的人脸上一红。“这是段府里头传的。”

“还传什么了？”

“还传……”声音压低“其实是段府里的家贼偷得。”

放在西街的老百姓这里神秘八卦一则。进了段家当家段云耳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谗言可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家里的事一连串的多，街上又到处是一些没有来由的小道消息，弄得段云有些苦不堪言。

这段府整府上下，妻子因为那次的伤根本无法从床上起来。女儿凄凄惨惨戚戚的以泪洗面，就连那些侍女也每日都愁容一片。在府里好生碍眼。就是媳妇的状态好了一些，至少用中药调理了一番之后除了几分虚弱之外其他并无异常。

“那册子究竟会去哪里。”

段云任三品都转盐运使司运使之职，原本就因这些不能出错的大小事务烦恼。现在愁上加愁，又无处说道。好在段府里最近亲弟回归，实在说无可说，只能偶尔见面之时，叹息一番。

“我们段家从爹那时候开始就是行得正坐得直的武将，怎么可能会有偷盗之人存在。”段齐许久没有和亲哥见面，一听是这回事，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大哥，你若是不放心，我寻那老道来理论理论。教他上下嘴一碰就说出胡话来。”段齐本就是在皇上身边当过史官的。平日里也不喜谗言。“我之前听二娘说过，这老道好像本就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之前不是还说侄媳的铺子开在风水不佳的地方。估计是开茶馆的那厮有意为之，说不定这次也是他们偷得。”

“真是愁人。”

“事到如今，是什么情况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把这个偷窃之人找到，还我段家一个清白。既然那老道说侄媳那边有神女的消息，那何不叫来对峙。若是能有什么线索，也正好为段家洗脱嫌疑。”

“可若是真的是我段府里的人偷的呢？”段云的视线比之前更为深邃。段齐看不太懂，但他已经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

“大哥有什么发现？”

“流民。”段云的嘴巴里吐出两个字，“我段府的人不见得会偷，但是那些从外面来的流民可说不定。那些人原本就是乞丐，盗贼。本性难移。”

他招招手，从身边来了个始终跟在他身边的小厮。

“来，去给我到偏院请少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