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过两天,晨岛舰事5016号宿舍的两人又得分开,但他们在一块时,所有照旧。
例如晨跑和看日出。
洛川本以为江不语那么久不跑,推测对方跑到第二层就累。
结果对方这次是跟他到第三层,又跟着跑几步才受不住喊:“洛川!”
“我说你犟什么?”洛川本来就注意着后边的人,现在对方终于肯认输,虽然他有点无奈,可更多是赢得胜利的开心。
他把人打横抱起来,继续向前:“慢慢来不就得了?”
江不语世界已经静音,他现在只想休息。
不过他这次恢复倒是很快,知觉回归,视线从模糊脱离,不再天旋地转。
可他没有出声让洛川放下自己,而是看着对方抱自己跑到门口,熟练地抬手护着他脑袋,再调换位置侧身把门顶开。
舍友带他走出舱室,但外面天还未亮,还是深蓝一片。
江不语脑袋靠着洛川胸口,感受对方呼吸起伏同时,眼又盯着天空。
“我们今天起的有点早。”
“嗯?”
如此平静的语气,洛川向下看,刚好与怀里人对视上。
他俩互看彼此几秒,随后默契地挪到头顶的天空。
只是在知道怀里抱着的人,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累后,长发青年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这次缓过来的用时,还挺快的哈……”
“要我…把你放下来吗?”
江不语头还贴着洛川胸口,他感受到对方心跳加快,于是点头说:“嗯,下来。”
随后他被放下来,只是他们后边没再说话,靠着护栏,沉默直到将日出结束。
江不语望着那爬升上来,将驱散深蓝的耀阳,他说:“好多天没看过日出了。”
洛川听闻,他目光从天空挪到身侧说:“你不会是睡到自然醒吧?”
“差不多,原矿七点半开始爆破,我在这个时间左右爬起来去拿早饭边看边吃。”
“……你喜欢看爆炸?”
洛川难以置信盯着舍友的脸。
说实话,他对此人印象一直是冷静的疯子。
后面听说对方情绪表现少,只是因为随波逐流习惯,所以他又把其看做是导致不懂表达自我之人。
现在听对方那一周工作时间里,起床就去看菱晶爆炸,他突然觉得还是首次印象适合。
同时他再度庆幸,这家伙加入的是晨岛。
江不语哪知道洛川怎么想自己,他在那句惊愕的疑问之后,便淡定解释自己起床,为何会选择去看菱晶爆炸这事:“开采原矿前还有安装设备的时间,我起来洗漱完拿上早饭,刚好能赶上,而那种大动静也能让我脑子快速清醒。”
爆炸声响太大,即使有隔音耳机免去大部分噪音,但爆炸带来的地面震动,是没法避免感受的。
而巨大震动,会让他觉得自己处在危险环境下,从而迅速清醒过来。
前任首领死前,洛川出于好奇跟过采矿队伍,他知道那种感觉,舍友的解释,他勉强能理解。
只是他有点好奇:“不过,你在岛上时怎么会起这么早?”
他说完,想起来自己的晨跑习惯。
“……还是我吵到你了?”
“不是。”
江不语在登舰第二天早起,是因为没安全感,加上听见洛川洗漱动静才早早起来。
后边又早起跟对方晨跑,他自己都有点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硬要找个理由,他只能归为是自己不服气。
不过他为什么要不服气?
他这种安逸贯的地下人,哪会像洛川这样自律。
“阿嚏。”他才在想心里头想完,身边人就打了个喷嚏。
听着对方嘟囔,他不好意思扯谎:“想锻炼身体。”
话落,江不语就见洛川上下扫视自己。
“我真有那么弱鸡吗……”
“……”
沉默,然后短发青年亲眼看着舍友把视线挪开,嘴里吐出“还好”两字。
“洛川。”
“咳咳,好吧,是不够健康那种。”
江不语听这话,他开始审视自己。
不过他今日穿的是洛川那件黑T恤,略宽的上衣衬得他手臂纤细。
他看着左臂沉思,抬起捏捏小臂的肉,发现少得可怜。
若是夸张点,就是一层皮包骨。
“好吧,我在地下时是不爱动和吃得少。”最终他承认了。
地下城的安逸让他觉得活着就行,因此大大减少不必要的运动,而进食则是觉得有点饱意就停止。
他其实是知道自己那样做不行,可过于安逸的环境,以及柳子澈让他把活着放第一的命令,导致他觉得饿感也可以弃之不理。
只要吃够能维持住生命的食物,不也达成活着的命令吗?
而且如果无法返回地面,那他也是能活到被联盟主动处决的年纪。
毕竟发小和母亲都如此希望他活着,把他攥在手心不肯让人触碰。
再者就是,既然他们两人能让他活到那年纪,倒还真觉得怎样过都无所谓。
江不语说完上句沉默两秒,就把这些内心想法说出。
而洛川听见,他皱起眉头:“你那样吃的话,还真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不过你身体状况也没到极端地步,只是算偏瘦。”
短发青年沉默,随后他记起起自己如今身体情况,是哪个大恩人挽救的:“因为在校时有发小管着。”
又是发小。
能激起这家伙情绪波澜的是发小,避免不主动饿死的也是。
“感觉你发小像个老妈子。”洛川把对自己那人的印象说出。
“我给他外号的确是老妈子。”江不语向后靠住护栏,“其实认识那会,他不是这样的,虽然也照顾我,但不会在我父亲意外死后,彻底变成老妈子。”
“对我絮絮叨叨,时刻关注着我精神与身体健康。”
他还是没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因为依旧在担心会被重新[掌控]。
他脱离之后就不太想再陷入那种情况,心里莫名害怕。
洛川则静静听完,他也向后靠住护栏,抬头仰头。
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因为他不明白一件事。
“他这么在乎你,但你却为执念把他抛弃了。”他不知道柳子澈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听这些只言片语,他觉得对方是个很好的人,于是这么说。
而且为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执念,抛弃在乎自己的人,这是洛川难以明白和理解的。
他甚至感觉那个执念,毁了江不语。
可洛川又不敢彻底同意,因为他没忘爱雅说过的话,他是因此才能遇到对方,才能与其成为好友。
他舍不得江不语。
所以他也不敢有时间回溯的念头。
脑海所想出现矛盾,纠缠变成解不开的双色线团。
长发青年呆呆盯着天空,他思考自己当时把人带来地面的决定,是否正确。
“我知道,但它是我第二个自我想法,成为我活着驱动力。”江不语闭上眼。
执念是驱动力,让他会主动放下那些命令,思考自己该如何活到实现的那日。
“可你应该清楚,即便没有约定的人,只找到绿洲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我知道,但我相信能找到。”
两句对话结束,甲板上的两人陷入沉默。
蓝天的耀阳兢兢业业发着光,天灾的风暴没有出现掩盖,目前一切暂时处在安全之内。
在安静的环境里,江不语因为洛川的话,他突然开始思考。
他真的要像驴那样,被这个执念这个胡萝卜,吊着活一辈子吗?
可他都选择为此来到地面,过程还对发小下药,让身边人引爆菱晶,是再也不能回到地下。
所以,他真要放弃吗?
还未等否认的心声更多,他耳边传来舍友的声音:“我突然有点羡慕那个人了。”
江不语睁开眼,他扭头看向身侧,见到洛川垂着眼看甲板。
对方此刻扎着高马尾,可此刻的悲伤,柔化那股锋利气质。
“能让你在意到不顾一切返回地面。”长发青年轻声道出他羡慕的原因。
‘可你也……’
江不语嘴上没有发出声音,只在心里反驳,却还是卡住,无法继续吐出完整的话。
他注视着洛川,回忆着与其相关的所有。
一个面上总露着开朗笑容的人,实际无比孤单。
而这个人却信任他,没把他丢去那些假朋友内。
他愿意相信他。
他愿意在意他。
短发青年心中,有颗种子悄悄发芽。
他想,绿洲总会找到,约定总会实现。
那再此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或许不该让自己死死被执念绑住。
他或许……
“我也在意你。”
洛川见沉默这么久,想着换话题拉舍友去吃早餐。
可现在对方突然做出回应,如此猝不及防,他盯着那张透着认真情绪的脸,大脑宕机几秒钟。
可回神之后,他耳边满是那句话,他欲言又止,最后捂脸。
“我只是发牢骚……”最后,他憋出这句谎话试图结束话题。
“可我……”江不语抿抿唇,最终他下定决心,“可我也真的在意你。”
长发青年瞪大眼睛,他感觉自己脸要烧起来了。
可他想不到回应的话,在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出现给他带来暂时分开的机会。
“洛川,你真和江在这啊。”
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洛川放手猛地扭头,见到来者还真是晨岛现任首领。
他从对方身上看到救世主的圣光,立即过去抓着对方手腕跑路。
“我和爱雅处理事务了,你记得去吃早餐!”
他快速交代完,拉人急匆匆往舱室内走,选择离开本层的电梯,还是少人去的备用电梯。
“你怎么回事?”爱雅确实是来找洛川的,可她不知道这家伙是吃错药还是其他,怎么面红耳赤还着急走人。
洛川脑子到现在还播放方才的画面,全是江不语的脸和其声音。
他脸彻底烧起来,手撑着电梯侧壁低头缓缓。
“我感觉我要完了……”他没忘要回答爱雅这事,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19、20、23号分别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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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