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全员非人这件事 第6章 第六章

赵书禾站在门外。

穆知玉突然想起来了陈景翊临行前叮嘱过他的事。

于是，穆知玉不动声色地向着旁边挪了挪，但赵书禾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穆知玉动作轻微，缓缓转身。

就在一瞬间，穆知玉同一座雕像对视上了。

他顿时被吓得六魂无主，浑身猛地颤了一下。

待穆知玉冷静下来，他发觉眼睛不疼了，四周像是个曾有神仙居住的山洞。

山洞靠里一点的位置，就是雕像所在。

穆知玉将盖在眼睛上的手拿开，仔仔细细地观察眼前的雕像。

那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至多不过二十五，神情悲悯，似乎在为什么悲痛。

奇怪的是，雕像的左半部分盖着红布。

鬼使神差，穆知玉想去揭下红布。

“别动！”

穆知玉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回头，看见了陈景翊。

陈景翊的墨镜不知何时摘了下来。

算起来，这还是穆知玉第一次看见陈景翊的眼睛。

穆知玉半信半疑，停在原地没有走动。

“怎么，不信我？”陈景翊露出了招牌欠揍的笑，没有再理会穆知玉，独自向前走去。

里面更黑了，像是个能吃人的巨怪。

穆知玉迟疑了一下，随即跟上去了。

陈景翊的手电筒看起来不太好使，只能照亮前面一小片的地方，穿不透层层黑暗。

穆知玉刚想说你这手电筒好不好使，那手电筒就闪了几下，彻底不亮了。

穆知玉：……

陈景翊“啧”了一声，道：“下次不买他家的手电筒了，不好使，回去一定给个差评。”

越往前走，穆知玉越觉得背后发凉。

他刚想回头，就被陈景翊按住，“别回头。”

穆知玉被吓了一激灵，收住了脑袋。

“在门里，切记不要回头，不然会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哦。”

听着陈景翊笑嘻嘻的声音，穆知玉不用想也能脑补出来他那副嘴脸。

“你，看的着吗？”穆知玉看向了陈景翊。

“当然，看的着啦……”

陈景翊的那张脸在无限放大，最终，成为了可以占据半个山洞的庞然大物。

穆知玉看不清，只能向前跑。

怪物没动，它伸出一只手，拽住了穆知玉的脚腕。

穆知玉脚腕一疼，竟是被那只手的指甲刺穿了，血顺着脚踝淌了下来，与黑暗融为一体。

隐约间，穆知玉能看见那只手上戴着五六只的金镯子，每一只都做工精细，雕着怪异的花纹，像是古老的符箓。

穆知玉的后背着地，被怪物拖得生疼，但他始终都挣脱不出。

直到他被拖到了怪物面前，穆知玉才看清楚了怪物的真容。

那是一只浑身长满手的巨大黑色肉块。

每一只手，都是金黄色的金子。

金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透过表面似乎能看到下面的血管。

在怪物巨大的黑色肉块上，张开了一只嘴。

若不是里面鲜红的血液与快被腐蚀殆尽的人骨，穆知玉大概都认不出来那是一张嘴。

扑面而来的腐肉味刺激得穆知玉下意识往后躲，但这个动作好像刺激了怪物，它将穆知玉拖得离自己更近了，身上的两只手猛然掐住了穆知玉的脖子，力道大得像是要直接碾碎他的颈骨一样。

穆知玉两只腿不断地踹着空气，一双手死死攥着怪物的手腕，他的脸被憋得发红。

只见怪物俯下身子，身旁长出一只三米长的手臂，向穆知玉左眼的白眼珠伸去。

那只手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能戳破穆知玉的眼球。

穆知玉被吓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呆滞地等待着刺痛的到来。

说时迟那时快，横飞一把长枪，插进了怪物的身体当中。

“噗呲”，穆知玉听到了□□被长枪戳开的声音。

黄金手在背后摸索着，试图抽出这把长枪。

但随着怪物的动作，长枪不断深入其血肉。

最终，怪物身上的所有手僵住不动，它的身体被长□□破，胳膊上的关节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怪物张开嘴，无声的嚎叫着，嘴里的所有白骨都掉在了地上，散发出腐肉的味道，恶心极了，骨头与骨头之间还能看见深黄色的不明液体。

怪物扭着身体，似乎想拜托这把长枪。

但事与愿违，长枪随着怪物的动作深入，最终穿透了它的身躯。

最终，灰飞烟灭。

穆知玉从怪物的动作上看出了它临死前的痛苦。

那把长枪最后稳稳地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那是个少年，十七八岁左右，身上穿着某个民族的衣服。他的手腕挽了个花，漂亮极了。

穆知玉看到了那少年，莫名地眼熟。

少年站在穆知玉的身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谁家的小孩子，怎么跑到祭祀的山洞来了？”

少年年纪不大，但从他说话的语气中不难看出这是个在这里身居高位的人。

穆知玉不敢擅自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看。

少年皱眉，“聋哑人，你不是这里的人？”

穆知玉继续沉默。

少年叹了口气，拉住了穆知玉的手，带着他往山洞外走。

和来时不同，这次只是短短两三分钟就走到了山洞口处。

穆知玉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到了眼睛，他下意识闭上眼，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少年看着穆知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是灵王请来的客人吗？”

穆知玉一愣，转头看向少年，但还没等看到少年的脸，脖颈上就传来痛感，昏过去前，穆知玉只看到了山洞内的神像一晃，那遮住左半张脸的红布脱落，与身边的少年别无二致。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少年的脸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等穆知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黑了半边天，昏昏暗暗的阳光从狭小的窗户照进来，阳光正好落在了穆知玉的身前。

他在暗处。

穆知玉觉得头像是要炸了一般地疼，他忍不住握拳捶脑袋，以此来缓解疼痛。

穆知玉前面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少年背着光站在门口，眉头紧锁，让他那张不染凡尘的脸上多了一丝裂缝。

少年关上门，坐在穆知玉前面的一把椅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

穆知玉抿紧嘴，不说话。

“我知道你装聋作哑了，在我面前别耍那些小把戏。”

穆知玉从嘴里撬出来两个字：“穆白。”

“撒谎！”少年声音突然抬高，厉声说道。他手一拍桌子，给穆知玉吓了好大一跳。

穆知玉不知如何是好，同陈景翊和赵书禾走丢，自己又落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怕是死路一条。

“气性别那么大了，不然伤身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的身后站着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人。

穆知玉在看见那人的那一刻，呼吸都快停止了。

是灵王。

穆知玉张了张嘴，看呆了。

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要逃离这个男人，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仿佛还在刚才，穆知玉猛然站起身，想要逃出这个屋子。

但灵王手一拉，穆知玉就跌在地上。

膝盖摩擦在地上，好像破皮了，一突一突地疼。

少年看见穆知玉这副样子，讽刺道：“你想要见的灵王大人就在这里，怎么见到了就想跑了？”

灵王回头看了眼少年，将食指抵在了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少年看到了，不做声响。

灵王小臂一用力，将穆知玉从地上拉了起来，“说不定这孩子不是来找我的呢。”

少年不满地“切”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你有求必应，是活神仙。”

穆知玉看着灵王的眼睛，突然觉得有救了，“你见没见过一个眼睛是红色的人？”

灵王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

转身，灵王就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有千万句话要说。

少年面色古怪，将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起身拉住了灵王的手臂，“走吧。”

灵王叹了口气，神色悲悯，似乎和那山洞里供奉的神像相似。

他同少年一起走了。

灵王二人出了屋子，就碰到了穆知玉曾在梦里碰见的黑衣婆婆。

婆婆探头，想向屋子里看，但被少年侧身挡住了。

婆婆板住了脸，“阿青啊，带回来了外人，总得让婆婆见一见不是？”

阿青一笑，“就是来找灵王大人的，不必在意的。”

纵使心高气傲如阿青，在婆婆面前还是漏了怯。

“阿青和灵王大人年岁都不小了，可不能像是儿时一样总缠在一起了。”婆婆拍了拍阿青的肩膀。

这一掌仿佛有千斤重，阿青一下就感受到了婆婆的恶意，他在心道：说什么灵王大人，装什么恭恭敬敬，都是你维护自己地位的工具罢了。

灵王挡在了阿青身前，“阿青不懂事，以后不会在冲撞婆婆禁忌了。”

婆婆轻哼一声，但仍旧不死心，想进屋子一探究竟，嘴上恐吓着：“阿云前几日带了个外边的人进镇子，最后要不是她妈把那女人赶走，最后阿云可就死了！”

提到阿云，灵王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眼神渐渐冷下来，盯着婆婆看。

婆婆被灵王这眼神吓了一跳，见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就灰溜溜的将阿青拽走了，留下了灵王一个人站在原地，说明天中午前务必把外来人赶出去。

灵王看到阿青离开的背影，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