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 第8章 同桌

浓烈的五官，冷淡的眼神，干净到有些刺眼的皮肤和这身落魄的装扮所形成的巨大反差，让我有一瞬间误以为眼前的人是从某部电影的拍摄片场偷跑出来的明星。

他就是顾怀悯吗？

我在心里猜测。

他们为什么要打他？

对着这样一张脸，我很容易就联想到一个恶俗的理由，难不成顾怀悯抢了那位’贺少’的女朋友？

不。

顾怀悯甚至都不用抢，看他这副性冷淡的样子，即便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三角恋情，大概率也只是那姑娘单相思。

这确实很值得生气，不过为了这点事打人是不是太没品了。

顾怀悯慢吞吞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到来，原本还在附近围观闲聊的同学突然都像躲瘟神一样散开了。

教室里瞬间充斥着一股尴尬又紧张的氛围。

说实话我有点懵。

但顾怀悯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反倒是在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那张原本目中无人的脸上突然平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

我不理解，我干啥了？

为什么讨厌我？

站在我面前的那几个男生倒是没有躲开，他们鄙夷地瞟了顾怀悯一眼，其中一人随手在我旁边的座位上挑了两本书，一脸不屑地扔到地上。

然后他们那群人才不紧不慢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顾怀悯对此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从我身后经过，扶着课桌缓缓弯下腰，想把地上的书捡起来。

他的腿在打颤，手也有些抖，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试了两次也没成功。

我有些看不下去，帮他把书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把它们放回原来的地方。

顾怀悯扣在课桌边缘用来支撑身体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似乎是因为刚刚的用力扯到身上某处伤口，导致现在连起身都变得有些困难。

我没忍住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竟然把最后一点力气用来推开我，然后任由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地。

“别碰我。”他说。

顾怀悯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

说完这三个字，他捂着腹部重重喘了口气。

打顾怀悯的人应该有特别注意，除了手背，没有在他身上肉眼可见的其他地方留下任何伤痕，至于被校服遮住的地方具体伤情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但大概是真的很疼。

因为顾怀悯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蹲下去，再次朝顾怀悯伸出手，他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顾怀悯用那种被逼入绝境的狼崽看着慢慢靠近的屠夫时才有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目光凶狠又倔强。

我突然发现，他的瞳孔是浅茶色的，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省点力气。”我没什么感情地劝他，一只手擒住他离我比较近的那只胳膊，另一只手搂着他的后腰，把他抱到座位上坐好。

顾怀悯全程浑身僵硬，满脸戒备地看着我，我问心无愧地和他对视。

我不知道顾怀悯从我眼里看到了什么，他收回视线之后，立马把凳子往墙那边挪了挪。

一副要跟我保持距离的样子。

我们的课桌是连在一起的，只有板凳可以挪动。

如果不是这样，顾怀悯大概要用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和所剩无几的体力，把课桌也从我身边挪走。

我一阵无语，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有人发出一声轻笑，我下意识看了过去。

‘贺少’倚在教室后门的门框上，一脸戏谑地看着我。

我有一个黄金做的骰子，不记得是哪年生日周女士送我的礼物了。

今天出门前我投出来是单数，我最讨厌单数了。

现在看来我投得真准，这鬼地方果然跟我八字不合。

真烦。

我掀起卫衣的帽子兜头戴上，遮住眼睛趴在课桌上开始睡觉，试图把周遭的一切隔离在我的世界之外，但事与愿违。

因为我才刚趴下，我的同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