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屏息等待着顾怀悯的答案,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
在这空荡的房间,显得格外嘹亮。
我被吓了一跳,立马掐灭来电,将音量调到最低。
但还是来不及了,楼上的两个人已经听到动静,对话戛然而止。
没一会儿,我听到头顶的脚步声正在往我站的地方移动,猜测到对方也许是想从阳台往下看看是谁的手机在响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竟然下意识转身,并且放轻脚步跑到里面藏了起来。
在这间屋子的客厅中央独自站着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实在不应该把电话掐断得那么快,那不明摆着是在偷听吗?
我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门。
又过了一两分钟,楼上厨房切菜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听到林家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之情,志愿一会儿再看吧,先来帮我包饺子,天气热,肉馅儿放在外面容易坏,得赶紧包完放冰箱咧。”
“来了,奶奶。”林之情站在阳台上应了声。
随后就是他们一家人搬动桌椅板凳,开始包饺子之后闲聊说笑的琐碎动静。
顾怀悯应该不在。
因为我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也不好说,他一向沉默寡言。
他如果回家的话,看到我留给他的纸条,会出来找我吗?
我在纸条上写的是我下楼买水去了,很快就回来。
这样想着,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把门关上,将钥匙重新放进电表箱,拍了张照片发给房东,告诉他我已经看好房了,钥匙也已经物归原处了。
房东立马来电。
我匆匆忙忙下楼,一直走到我和顾怀悯刚刚喝冰红茶的那颗老槐树下,来电已经自动挂断,我又拨了回去。
“不好意思,刚刚不方便接电话。”电话接通之后,我主动向对面解释道。
“没事儿,你看得怎么样,还满意吗?”房东大叔问。
“还行。”我说。
“有意向要租吗?”房东又问。
“价格贵了点。”我刻意沉默了两秒,装作很犹豫的样子,有些为难地说。
“啊?800还贵?”大叔不满道,“你对比一下整个莲花村,我挂的价格算很实诚了。”
“别人面积大嘛。”我实话实说,“您这儿小了点儿。”
“你几个人住啊?”
我想了想,还是回答道:“两个人。”
“你和你女朋友?”
“我弟。”
“哦。”对面沉吟片刻,嘀咕道:“两个男娃娃,那是小了点儿。”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自顾自说道:“可以买个上下铺嘛。”
我没作声。
对面又问道:“你打算长租还是短租啊?”
“长租。”我说。
“那算你700?我们这老小区都没有物业费的。”
“600行不行?”我立马问,“我可以一直租到您的房子拆迁的那天。”
对面笑道:“你也知道这一片要拆啊?搞不好明年就拆了。”
“明年拆的话房租按800算,我把少的钱补给您,这一条可以写进合同。”
对面考虑了一会儿,松口问:“那你合同上跟我签几年嘛?”
“20年。”
“你疯啦?”对面震惊了半晌,笑道:“签不了20年,小伙子,最多10年,这里一定会拆的。”
“10年也行。”
反正拆迁之后顾怀悯要么能拿到拆迁款,要么能分到新房,也不会再需要这里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钱我可以现在就转你,你把链接下架吧,不要再让其他人来看了,合同你想什么时候签都行。”我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最好是五一,假期结束我会很忙。”
“小伙子,你是个爽快人,对我的脾气,这房子租给你我以后肯定省心。”对面夸了我几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最后才进入正题,“你加我微信,一会儿我把电子合同发你,你看完没问题我们线上签完合同你再付钱,房租就按你说的一个月600,三个月一付,我那屋子也没啥,就不用你交押金了。”
谈判结果比我预想得还要好,我原本打算800也行。
只是想到如果要让顾怀悯住在里面,他肯定要看合同,600的话他能更高兴一点吧。
挂完电话,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怔怔地在心里想,顾怀悯看到纸条了吗?还是留在林家跟他们一起包饺子?
怎么还没有来找我。
这样想着,没过一会儿,巷子里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只见顾怀悯喘着气,一边擦汗,一边急匆匆地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不是说出来买水吗?水呢?”他绕到我前面,蹲下来握着我的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还是很开心,没忍住笑了笑:“喝完了。”
“瓶子呢?”顾怀悯问。
“早扔了啊,留着干嘛。”
顾怀悯松开我的手,掌心朝上伸到我面前,“那给我看一下支付记录。”
“……”我调侃道,“这就要开始查岗了吗,弟弟?”
“那你给不给查?”顾怀悯问。
我把之前陶灼然打来的那个未接来电删了,将手机递了过去。
顾怀悯接过去闷不吭声地翻了半天,不知道看了些什么,最后递回来的时候还不忘找补道:“没看到付款记录。”
“哦。”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顾怀悯突然问。
“没有啊。”我笑了笑,起身道:“走吧,不是说要做饭给我吃吗,让我见识一下顾大厨的水平。”
“是不是奶奶跟你说什么了?”顾怀悯也起身,跟在我身后问。
“没有,你别多想。”我说。
“那你怎么不牵我的手了?”顾怀悯问。
问完这句,他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不是怕人看到吗?”我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回头解释道,“附近都是你的熟人,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你之前到了巷子口才把我的手松开。”顾怀悯执拗地说。
一副我不去牵他他就不走的样子。
我只好走过去勾住了他的肩膀,“走吧。”
他往后挣了挣,倔强地把手递给了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他,抬起手去牵他,顾怀悯立马张开手,分开我的手指,和我十指紧扣。
到了巷子口,我想松开,他没让。
非但没让,反而用力扣得更紧,夹得我都有些痛。
他自己难道不痛吗?
“喂。”我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你想把我的手夹断啊?”
“娇气。”他小声吐槽。
手还是握得那么紧。
到了他家楼下,我以为他终于要松开了,意思意思挣扎了一下,没想到他直接拽着我进了院子。
“你要这样牵着我上楼吗?”我不解地问。
“有什么不可以?”顾怀悯无所谓地说。
“你怎么了?”我问。
顾怀悯回头看了我一眼,“是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我小声说。
“你不高兴。”顾怀悯在院子里直接用正常的音量问我:“是因为我不让你去林家跟奶奶打招呼吗?你觉得我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是?”
“我们什么关系?”我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问。
问完我立马就后悔了。
我不想在这里跟他吵架的。
“……”顾怀悯看上去像是被我问懵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没说话。
我只好放缓语气笑着打圆场:“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儿,别人又能看出来什么?”
诶。
说完这句我更后悔了。
果然在气场不对的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这句话听上去也好像在阴阳怪气。
顾怀悯就很明显比我聪明得多,他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保持沉默,少说少错。
我把手抽了出来,“还做饭吗?不做的话我们出去吃吧,我看这附近有好多吃的。”
“做。”谢天谢地,他总算开口了。
说完这一个字,他生拉硬拽地把我带上了楼。
推进家门。
奶奶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没睡,还是后来醒了,此刻正躺在床上优哉游哉地听着广播,顾怀悯也就没收着声音,进门之后直接从冰箱里把食材拿到厨房开始处理。
我跟过去在一旁看着他细致地清洗鱼头,没一会儿奶奶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不是说中午去你之情哥家里吃饭吗,你个败家玩意儿,有钱烧得慌是不是,还买了鱼。”
我连忙说:“菜是我买的,奶奶。”
其实是顾怀悯买的。
但是我已经发现了,跟顾怀悯的奶奶说话不用太顾及那种寻常人家所谓的礼节,顺着她的思维说点让她高兴的就行了。
果然,她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好了起来。
我暗自好笑,只见她一边往厨房张望一边问:“还买了什么?”
我一一说了,想起她大概还不知道家里有水果,又补充道:“还有枇杷、莲雾和芒果。”
“在哪里?”她起身摸索着说。
我走过去,把她引到书桌边上,扶着她的手让她碰到水果盒子,“在这儿。”
“哎呦,你买这么多,都吃不完呀。”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看表情还是高兴的。
我立马安慰道:“吃不完可以放冰箱的,奶奶。”
冰箱也确实挺空的。
“小悯,你拿点过去给之情他们吧,正好今天善存也在。”她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
顾怀悯没理她。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她气吼吼地敲了下拐杖问。
“这是人家买给你吃的。”顾怀悯人在厨房头也不回地说。
奶奶压低声音骂道:“你这死孩子,你读书把脑子读傻了,你之情哥平时对你不好吗?”
顾怀悯冷声回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走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劝道:“我买的时候本来就想着你们吃不完可以给邻居送点。”
“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你好好学学,你这死脑筋。”奶奶敲着拐杖一副被顾怀悯气得急火攻心的样子,捂着心口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摸索着回到床边,嘴里还唉唉地叹着气。
叹完又不死心地说:“小沈,你给我送过去,每样给我少留点,剩下的都给我送到隔壁去。”
顾怀悯这会儿本来已经拿着刀开始准备切菜了,闻言重重地把手里的刀往案板上一拍,回头气势汹汹地说:“你不要使唤他。”顿了一会儿,又威胁道:“他是我……他是我班主任的外甥。”
“我知道。”奶奶一脸好笑地说:“他都跟我说了,班主任的外甥咋了,你们班难道还有比你成绩更好的人吗?该是他巴结你。”
“……”
好犀利啊。
老天奶。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当着我的面跟我说过这种话。
以至于我连圆场都不知道该怎么圆。
下意识看向顾怀悯,他的脸色比我还难看。
我只是尴尬,他更多是不满。
“他能遇到你这样的学生也是他的运气。”奶奶还在外面继续。
眼看她再说下去顾怀悯真的要生气了,我赶紧道:“我去送我去送,奶奶你坐着好好歇一会儿吧。”
说这半天了,真的不累吗?
“你不许去。”顾怀悯拿着刀走出来,指了指我,命令我坐下,随后又把头转向奶奶,凶巴巴地说:“你再吵我就把你这堆破铜烂铁全拿出去扔了。”
奶奶听完他说的话立即就禁声了。
“……”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我在心里感叹道。
好神奇的相处模式。
一转头,顾怀悯已经重新拧着菜刀拽拽地回厨房切菜去了。
他正在切辣椒,我见他切着切着突然抬起手打算去揉眼睛,连忙起身走回去阻止了他。
“怎么了?被辣椒水滋到了?”我抓着他的手腕说。
“没有。”顾怀悯使劲眨了眨眼睛,又转动了一下眼球,“好像是睫毛掉进去了,有点痒。”
“别动,让我看看。”我捧着他的脸,“眼睛张开。”
他闭着眼睛凑上来无声地在我的嘴唇上碰了碰。
“……”
这里不是无人区啊,宝贝。
我被他这操作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连忙转身看了眼外面,还好,奶奶又开始躺着听广播去了。
“你去洗个手,给奶奶切点水果,这里交给我吧。”我把刀从顾怀悯手里抢过来,“你告诉我怎么切就行。”
顾怀悯沉默了一会儿,不满道:“你会吗?”
“你忘了我是画画的。”我笑道:“手很稳。”
他听完我说的话,诚心跟我作对似的,语速飞快地吩咐道:“土豆对半切开,然后切厚片,辣椒两个切圈,剩下全部切丝,猪肉切丝,虾去头去虾线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小段。”
“行。”我一一记下,点了点头,“你去吧。”
顾怀悯没走。
一直在旁边出神地看着我。
表情傻傻的。
我每次回头都感觉他好像一只傻狗。
让我忍不住想笑。
等我全部处理完,他又意犹未尽地说:“再切点姜和蒜。”
我一一照做。
他转身拿了个围裙从后面绕过来慢慢悠悠地给我系上,扶着我的腰把我往灶台上一推,“你想学做饭吗?我可以教你,你听我的指挥就行。”
“……”
这本来没什么。
但他说完,突然意有所指地在我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要不是知道他不会,我他妈的都要以为他想在这儿来一发了。
我转头一脸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他含着刚刚摸过我的那只手的手指无辜地看着我,“学吗?”
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喊了句,“哥哥。”
他还知道外面有个听力超群的老人,很好,还没疯透。
我把围裙摘下来,甩到他脸上,顺势关上厨房的门,把油烟机的等级开到最大,“学,不过还是你亲自给我演示比较好。”
我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把他压在灶台上,在他身上摸摸索索地系好围裙,凑到他耳边,虚心求教:“你说呢,顾老师?”
随后,不等他回答,砰的一声点燃了煤气灶。
狭小密闭的空间,温度陡然攀升。
“第一步是什么?”我问。
“给点油。”顾怀悯说。
“好的。”
我漫不经心地倒了一点,握住顾怀悯身前的手柄,轻轻掂了两下,“好重啊,顾老师。”
“……”
顾怀悯紧紧咬着牙关没吭声。
“要专心一点啊,顾老师,手上动作别停,不然奶奶可能会怀疑。”我好心提醒道,“她要是怀疑的话会偷偷贴到门板上听我们的动静吗?”
顾怀悯沉默着把另一个炉子也打开了。
他烧了一壶水。
把鱼头煎好之后,将开水沿着锅边倒了进去。
噗呲噗呲的水声掩盖了些别的动静。
屋子里面实在太过火热,顾怀悯的脑门上很快就热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那张脸犹如玉质雕塑般晶莹剔透,俊美无双。
没一会儿,他的睫毛也被热气熏湿了,看上去好像在哭。
好可怜的样子。
“热吗,我给你吹吹。”
我把他抵在灶台上,对着他的眼睛温柔地吹了吹。
他立马闭着眼睛迎了上来,示意我亲吻他。
他好乖。
似乎每次这种时候都又乖又粘人。
气氛好得我都快心软了。
手机铃声又一次不分场合地、突兀地响起,我本来不想理,但又担心是房东打来的,犹豫了几秒还是用另一只干净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看了眼。
出乎我的意料,是顾怀悯那个最宝贝的铁盒子里,留存至今的11位电话号码,我之前冲动之下拨出去,但没等对面接通就又急急忙忙挂断了的那个手机号。
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拨了过来。
有一瞬间我都有点怀疑林之情是不是在顾怀悯家里装了监控。
我想了想,突然生出一些恶劣的心思,把手机递到顾怀悯面前,装作无所谓地问他:“陌生号码,要接吗?”
顾怀悯看了眼,原本沉溺在某种情绪中的脸一瞬间神情巨变。
“不说话,那我接了。”我毫不在意地说。
“不要——”
可惜我已经按下接听,顾怀悯看到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的通话时间,立马识相地闭嘴了。
也许是见我接通了但又一直不出声,对面等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了声,“喂?”
他好谨慎。
但我已经听过他的声音了,那声音太过清冽,辨识度极高,正常人听过一次之后短时间很难忘记。
“……”
竟然还真他妈的是林之情。
这老东西这么多年都没换个号吗?
我在心里怒骂道。
即便之前早有预料,亲耳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还是无法自控地狠狠抽痛了一下。
我按下静音键,将手机砰的一声摔到厨房台面的另一头,低下头贴着顾怀悯的耳朵问:“你说这个距离他能听到我们在干什么吗?”
顾怀悯回头震惊地看了我一眼。
我顺势把衬衫脱了,那面料极其轻薄,只是为了防晒才穿的,之前集训的时候患过光敏性皮炎,那之后只要太阳很烈我都会穿一件长袖防晒。
我把那件衬衫拿在手里随意地团了团,递到顾怀悯嘴边,“不想被奶奶和他听到就咬紧了。”
他竟然真的张开嘴咬了进去。
操。
操操操。
我恶狠狠地盯着顾怀悯热得泛红的后脖颈看了一会儿,在心里想,为了不让他的之情哥听到现场,我现在是不是无论说什么他都会乖乖照做。
我试着动了一下。
他对自己的处境毫无觉察。
低着头撑在台面上,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恨不得把台面上的白色瓷砖抠出一个洞来,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一丝一毫要反抗的意思,一副可以任我为所欲为的样子。
我一边隔着衣物模拟着动作,一边低下头在顾怀悯耳边小声问:“他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是你给他的吗?”
顾怀悯惊疑不定地咬着我的衬衫摇了摇头。
我又问:“那你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吗?知道的话可不可以跟我透个底?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他是你的长辈,那就勉强也算是我半个长辈吧,我得好好应答才行,别到时候说漏嘴了。”
我每说一句,就动一下。
顾怀悯回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我,像是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在我加重力道之后,他再次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汗还是泪随着这个动作垂直落下来。
痛苦和快乐在那张脸上交替出现,极力隐忍的神情看上去漂亮极了。
可惜是个骗子。
“他是不是看出来我喜欢你?想让我离你远点?”我故意装作委屈巴巴地问。
顾怀悯的喉结猛然滑动了一下,一声低吟穿透层层布料传进我的耳朵,我扶着他的腰站在原地默默地等他缓了一会儿,凑上去用舌尖舔了舔他的眼角。
“好咸。”我明知故问,“你刚刚哭了吗?为什么?”
顾怀悯撑在案板上深呼吸两次,把塞在嘴里的衬衫拿出来,回头顶着一副要把我的骨头全部拆掉的表情,凶狠万分地看了我一眼。
我想到什么,赶紧去拿手机。
他已经先我一步抢到手,我凑上去瞟了眼,所幸对面太久没有听到声音,早就已经挂了。
“要回拨过去吗?”我一脸关心地问道,“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顾怀悯这下连装都懒得装了,当着我的面着急忙慌地将那个号码拉黑了。
就这么心虚吗?
把手机递给我的时候,他的手还在微微地发着抖。
“去外面等我。”他冷冷地说。
声音也在抖。
“你不先洗个澡?”我问。
“闭嘴,出去。”他浑身发抖地指了指门口。
“哦。”我洗了个手,拉开厨房的门走了出来。
外面凉快得像开了空调。
我心虚地往床那边看了眼,奶奶依旧悠闲地听着她的广播,用那种老式的还带着天线的收音机。
男女主持人都很幽默,我也跟着听了一会儿。
顾怀悯的奶奶脾气阴晴不定,笑点倒是低得很统一,凡是有梗的地方必然被逗得乐不可支,我撇了撇嘴角,也想跟着乐一乐,却实在有些笑不出来。
我的初恋。
好像也逃不过大家说的铁律。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在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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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