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鹤村倒是好寻,只是挨个房子寻有些麻烦,村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可以带路的人。许是恰逢赶集,村子里没人。只有第二天再来,反正也不急。
一路上,屋舍错落有致,田地油绿生机,顾怀澎忽然觉得归隐山林似乎也还不错。悠然自在,心情舒畅,怪不得佑勤叔执意递交辞呈。佑勤叔骨子里虽然更倾向文人墨客的风雅,但也兼顾征战沙场的气魄。一个不愿被束缚的人,原来也能心甘情愿陪着人成长,直到那人开始独立面对风雨。现下没有人催着读书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想着想着,又念起幼时跟在姑姑身后的日子。那条讯息成了阴雨天的时不时阵痛,本以为早已放下,释怀。那块玉佩的出现却又燃起不可能的火苗。明知不可能却又盼着,焦灼着等候。
回到镇上,他已没了闲逛的心思,同朋友打了招呼先回客栈休息。思绪如乱麻,他实在理不清。像是少小离家之人返乡,可相似也只占了三分。
倘若是,为何多年来不曾有音信;可若不是,那玉佩分明是顾家信物。思来想去便只有见招拆招。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奔着长鹤村出发。这回没有白费功夫,碰上一位好心妇人引路。不巧三娘出门采药,只能在隔壁妇人家中等至正午。
“云娘,我今日顺道寻了些野菜,正好今晚弄点来吃……”抬头打眼一看,却见几个军爷在院子中晃。巧的是那几位军爷听声转头,却都定住似的,虽然也只是一瞬。正当三娘要问出那句“各位爷是……”,云娘从院门左侧的厨房跨槛出来,扯着三娘袖口。三娘下意识回头,撞入相似的眉眼。那人模样有些熟悉,更带着份亲切。像是触动记忆的弦,往事扑面而来……
“想必您就是江栗的家人吧……”那人道清原委,是军中来人慰问家眷的,加上江栗救了那人一命,专程拜访。那人说想报答江栗的救命之恩,问三娘想要之物。
仔细想想,三娘回绝了那位将军,说什么能在战场牺牲是江栗的荣光,何必谈报答,是壮士的死得其所。再者,自己也不能拿着江栗用命换来的恩情,去换自己所求。那些军爷们听了也不恼,顺着云娘的热情邀请,留下吃了晚饭。
送走军爷,云娘望着三娘,恨铁不成钢,想说的话在说出一个“你”字后,又憋了回去,换成了叹息。三娘拿着那将军临走前递给她的玉佩,正好是江栗参军那年她交给江栗保平安的。“没有什么能给的了,就只有这玉佩了。”这句话,在七年前也被人说过。那时说这话的是她。如今成了听这话的。
想想,阿浪是该这么大了。有那么片刻,好似是哥哥顾朝平来接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