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是灰蒙蒙的,柯辰一行人随便用了点水洗漱了一下,柯辰的手机电量岌岌可危。
充电宝还得省着给手电筒充电。
宋川觉得还是得让手机保持电量,毕竟现在手机还有信号,如果救援船提前来了,不至于联系不上。
权衡了一下,柯辰还是给手机充上了电。
天台上只有雨声,没有其他响动。
宋川的两个女儿在分糖吃。
大一点的小七很懂事的给了妈妈和王姨一人一块奶糖。
“妈妈,吃。”
小七殷殷地递给妈妈,容美眼圈泛红的接过,她没舍得吃。
王姨露出一个笑说道。
“乖宝,奶奶不要,你自己吃。”
小七看着王姨,又看了一眼妈妈,把奶糖剥开喂到王姨嘴边。
王姨没法拒绝,甜甜的奶香从舌尖散开。
王姨也忍不住抱住小七轻拍。
“好孩子。”
妹妹看了看姐姐,默默拿出自己的糖,递给了姐姐。
两姐妹相视一笑,仿佛忘记了昨天的恐惧。
宋川看着两个女儿,侧过了脸,他不是好爸爸,他没办法带着两个女儿脱困。
柯辰看着手机,各大新闻好像都停摆了,只有社交网络还在活跃。
大部分都是求救信息,被围困高楼的,被异生物夺取亲人性命的。
柯辰刷了几页,发现了一个救援组织的贴子,来自京南大学,他的母校。
但京南大学离Z市很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柯辰只能放弃。
组织者在搜集各种真实的求救信息,并展开救援,很快就被顶成了置顶贴。
还有关于Y市基地的贴子。
楼主说自己到了基地但是被拒绝接收了,因为Y市基地只收特殊人才,有钱都不行,楼主在帖子里悲惨的遭遇让许多在绝境里的民众更加绝望了。
不过很快这个帖子就被404了。
柯辰皱眉,如果Y市基地是国家力量下场的结果,国家既然知道有异生物的存在,为什么不在多准备几个基地呢,这样起码普通人都有活下来的机会。
但他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现在还在被困在这里。
柯辰和宋川商量了一下,他出门查看情况。
水位上涨的厉害,城市的排涝系统是不能指望有用了。
短短一晚的时间,水位已经上涨到了2楼,更糟的是雨还在下,甚至还夹杂了冰雹。
今天的气温偏低,空气都觉得被水浸透了,到处都是一股潮湿的味道。
隔壁的居民楼也是一样的楼型,柯辰努力隔着雨幕分辨对面的楼顶存不存在人。
他尝试用手机摄像头拉近看,发现似乎有人影,但看不分明。
宋川他们的手机早在水位上涨的时候掉进水里报废了,王姨是老年机,没想到他们一行人只有柯辰有了智能手机。
算了,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柯辰收起手机,再次检查了天台门,门锁是好的,但是门缝里长出了苔藓。
柯辰不敢想推开楼道门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也不敢冒那个险。
水位上涨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他们也得准备好天台被淹的结果。
到时候真的就是困死在这里,要不因为没有庇护所在大雨里失温死去,要不就是被出来狩猎的异生物吃掉。
怎么想都很绝望。
柯辰有些焦虑,他忍不住开始抠自己指甲,好让自己冷静点。
可是还有四天,今天水已经淹了2楼,明天就会淹到3楼,后天就是4楼,大后天估计就淹到了天台。
虽然说勉强还能撑四天,但不能保证中间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也不能完全指望江忍冬,毕竟江忍冬如果真的只让那搜救船就救他一个,那必然不可能带走剩下的人。
他不能给了王姨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
有什么办法吗?
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柯辰在雨里发呆,伞面被冰雹砸的沙沙作响,他忽视了背后传来的异样的声音。
蜘蛛默不作声的爬上了柯辰的肩膀,八只金色的眼睛警惕的竖起。
“嘶……”
伞被蟑螂的触须掀翻,柯辰暴露在大雨中,他在杂物间的后面,宋川他们看不见他,但宋川听见了声音,他正准备出来看看。
柯辰急切地声音传来。
“回去!锁好门。”
宋川一脸颓靡的抵住门,眼泪在这个男人脸上滑落。
他知道柯辰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两个小女孩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的靠近,默不作声的哭。
王姨把她们抱在怀里。
王姨眼圈红了。
容美走到宋川身边,跪坐在丈夫旁边,她神情憔悴,她低声问道。
“柯辰会死吗?”
宋川心知肚明柯辰多半凶多吉少,他沉默不语。
容美扇了宋川一巴掌,宋川的脸被打偏了一边。
“你就看着他去送死吗?我知道你还有东西藏着没跟我说,但你现在在做什么?”
“去救他!你不去我去。”
这个神情憔悴的女人出乎意料的语气坚定,她打算推开门出去。
被宋川拦住了。
“你别发疯!他是为了救我们!你能做什么,你还有两个孩子!”
宋川崩溃的拦着妻子。
“我去,你们待在这里。”
宋川穿上雨衣,开了门,钥匙给了容美。
“照顾好孩子。”
他交代一句,把诱导剂握在手心,没办法,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柯辰的伞被触须掀了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三只蟑螂。
他们被围了,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视线有些模糊。
情况很不利,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宋川穿着雨衣,他躲在杂物间前,蟑螂似乎都被柯辰吸引了,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宋川打开那个装着固体诱导剂的小塑料瓶,里面只有两颗。
宋川咬咬牙,倒出一颗,扔进了楼下的积水里。
那些蟑螂触须的摆动不约而同的停滞了一会,接着他们一窝蜂的往水里钻。
水里有东西,很香。
那东西仿佛天然能激发异生物的食欲,蜘蛛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蜘蛛忍不住钻进柯辰的衣服口袋里,用口器反复研磨着靠近温热皮肉的那一层布料。
它要被突如其来的食欲折磨疯了。
那片布料已经被口器磨得稀薄,就差一点,它就能获得那温热的血肉。
“嘶……好饿……”
疯狂的饥饿感占据了它的本能,让它目眩神迷,以至于它很想把柯辰吞吃下肚。
柯辰感觉腰侧一痛,愣在了原地。
“这边!”
宋川看见柯辰还在原地发呆,一把把他拉进杂物间。
“你在发什么呆?”
宋川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
“啊,突然没反应过来,幸好你拉了我。”
柯辰面不改色的道谢。
蜘蛛趴在他腰侧吮吸着他伤口的血液,不痛,但是发麻。
腰部感觉麻了大半边。
但那么多人在,他也不好把蜘蛛掏出来。
“刚刚为什么蟑螂全往水里钻了?”
柯辰问道。
他面不改色的捂住了自己的腰。
很麻,手摸上去都没有感觉。
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把那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小怪物给狠狠扯下来。
“那是我们的研究项目的成果之一。”
宋川苦笑道。
“那是固态诱导剂,能激发异生物的食欲,我也只有两粒,还是偷藏的,刚刚救你已经用掉了一粒。”
柯辰点点头,心想宋川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处于边缘的研究员,他还是有所隐瞒。
看来蜘蛛估计是受了那个诱导剂的影响。
“那异生物会一直被诱导剂影响吗?”
柯辰忍着麻木感问道。
“不会,只有十分钟,但足够逃命。”
宋川解释道。
本身诱导剂就是用来捕捉异生物使用的一种手段,大部分异生物都会对这个味道很敏感,但也有例外。
柯辰倒是觉得度秒如年,十分钟,都足够小怪物把他吸干了。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面色如常的坐到墙角休息。
“我眯一会,有情况叫我。”
宋川看柯辰一脸疲惫,他点了点头,从观望孔观察那些蟑螂的动静。
他没想到一粒诱导剂,让成群的蟑螂都蜂涌而出。
天空中出现了熟悉的鸟群,异生物在空中捕猎厮杀,完全没注意到杂物间还藏了几个猎物。
十分钟结束,天台上一片狼藉,鸟群熙熙攘攘的散去。
它们结束了一顿饱餐。
蟑螂们损失惨重,看来短时间是不会再来造访天台了。
柯辰缩在角落,面色有点发白,蜘蛛终于停止了吸食。
缺血导致的眩晕让柯辰觉得眼前都是模糊的。
割肉喂鹰,也不过如此。
柯辰苦中作乐的想。
王姨和容美想办法用自热包给大家一人煮了一碗泡面。
柯辰的还格外加了个蛋。
柯辰看着沉默不语的容美,他默默的把蛋压到面的最底下。
这种额外的照顾,可以,但没必要。
泡面味道还可以,只是不知道这样热乎的饭,他们还能吃上几顿。
大人们心思重重,两个小孩也有所察觉。
本来是调皮捣蛋的年纪,现在都乖巧的出乎意料的听话。
妈妈说让她们乖乖睡觉,两姐妹就抱在一起蜷缩着睡了。
宋川和柯辰商量轮流守夜。
诱导剂有利有弊,宋川也是第一次在实验室外用诱导剂。
他怕还有残余,会吸引其他的异生物。
柯辰同意了,他守上半夜,宋川守下半夜。
今天照例看了看社交网络。
比前几天冷清了很多,可能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异生物的袭击,自顾不暇。
异生物就像是突然爆发的一场传染病,潜伏期静悄悄,但是在爆发的时候迅速的打击人类社会。
也有帖子宣称异生物是收到上天的感化,他们需要异生物来渡化,他们是异界的神明。
异界的神明?
是指能一口一个人的大蟑螂吗?
这个帖子很快就被删掉了,柯辰也没太留意,举报过多会自动删帖。
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江忍冬和赵羽泽也没有消息发来。
网络还没有瘫痪简直就是奇迹。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连网都不能用了。
网络的存在好像表明这个世界的外部还没有完全瘫痪。
突然柯辰看见了一个帖子。
是市中心的大型商超的帖子。
配了一张照片。
商超没有被淹,但到处可见雪白的网,大厅里有一只硕大的蜘蛛,网上是缠成人形的茧,密密麻麻。
有的空了,有的还是人的模样。
那只蜘蛛通体鲜红,肚子上有一圈白色的花纹。
祂没有口器,是明晃晃的一口畸形的变异利齿。
柯辰刷新了一下。
楼主更新了。
是那只红色蜘蛛的自拍。
角度很诡异,好像是蜘蛛举着自己的前肢拍的。
照片里的蜘蛛露出了一排畸形的尖牙。
楼下有人问楼主说:“哈哈哈哈哈,什么奇怪的照片,是蜘蛛自己拍的吗?”
楼主先是回了一串乱码:“42vvej、”
后面又紧跟着回了一条:“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