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总是这样,把什么都藏在心里,连关心都要拐好几个弯。
边营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是他和楚玉弦的名字。
黎沉的呼吸顿了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边营时,楚玉弦送他墨玉坠饰,说“将军的玄铁重剑上,缺块坠饰”,现在想来,哪是缺坠饰,是这人早就把他的名字,刻进了自己的东西里。
他把墨玉拿出来,放在掌心。
玉是暖的,像是被人常年带在身上,沾染了体温。
他想起黑衣人说的话:“主子说,将军要是问起,就把这个给您”。
楚玉弦送他这块玉,是想告诉他什么?是想认下这两个字,还是想提醒他,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止是“旧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比上次重了些,带着点急促。
“谁?”
“将军,是我。”门外传来驿馆官员的声音,带着点慌张,“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传旨,让您即刻进宫见驾。”
黎沉的眉头皱了起来。
太后病重召他回京,现在刚到驿馆,还没歇脚,就传旨让他进宫,未免太急了些。
而且,按规矩,新臣回京,该先面圣,再去见太后,这顺序不对,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安排。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黎沉应了声,起身,穿上外袍,他走到镜子前,理了理衣袍,看着镜中自己,他忽然想起楚玉弦在边营时说的话,“将军这模样,要是卸了铠甲,倒像个文人”,那时他还骂这人没眼光,现在想来,那或许是这人难得的温柔。
黎沉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房间。
驿馆官员站在门口,脸色发白,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将军,宫里的人还在楼下等着,您快些吧。”
“嗯。”黎沉点点头,跟着官员下楼。
楼下站着两个太监,穿着深色的宫服,脸上没什么表情,见他下来,躬身行礼:“奴才参见黎将军,太后娘娘在慈宁宫等着,将军请随奴才来。”
黎沉没说话,跟着他们往外走。
赵武和李默不在,他只能自己小心。
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太监的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像是在打量猎物,让他心里多了些警惕。
走出驿馆,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黑色的车帘,看着很普通,却透着股压抑的气息。
太监打开车帘:“将军,请上车。”
黎沉弯腰上车,车里很宽敞,铺着厚厚的锦垫,他坐下,靠在车壁上,手放在腰间的玄铁剑上。
他知道,这一进宫,怕是又要面对一场算计,而楚玉弦,不知道会不会在宫里等着他。
黎沉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楚玉弦的脸,深色朝服,还有方才的青色长衫,每一张脸都清晰,却又模糊。
他不知道,等他从宫里出来,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一丝期待,等着楚玉弦告诉他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太监打开车帘:“将军,慈宁宫到了。”
黎沉睁开眼,下车。
慈宁宫的宫门很高,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门口站着几个宫女和太监,见他过来,躬身行礼。
他跟着太监往里走,宫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有些空旷。
走到慈宁宫的正殿门口,太监停下脚步:“将军,您进去吧,太后娘娘在里面等着。”
黎沉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殿里很暗,只有几根蜡烛在燃烧,照亮了中间的宝座。
宝座上坐着一位老妇人,但穿着华丽的宫服,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正是太后。
“臣黎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黎沉躬身行礼,声音平稳。
太后抬眼,看着他,眼底带着点复杂:“黎将军免礼,快起来吧,哀家听说你刚到京城,还没歇脚,就传你进宫,倒是委屈你了。”
“臣不敢。”黎沉站起身,低着头,没敢抬头看她。
他能感觉到,太后的眼神里带着点审视,还有点别的东西,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在边境打了十年仗,辛苦了。”
太后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哀家这次召你回来,是有件事想托付你,二皇子最近行事越发荒唐,私养死士,勾结旧臣,哀家怕他会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你是镇国将军,手里有兵权,哀家希望你能帮哀家,稳住朝局。”
黎沉的心里一动。
太后这话,分明是在挑唆他和二皇子的关系,而且,二皇子私养死士的事,除了他和楚玉弦,还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太后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是楚玉弦告诉她的?
“太后娘娘,臣只是个将军,只管带兵打仗,朝堂上的事,臣不便插手。”
黎沉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点疏离,“而且,二皇子是皇室宗亲,臣不敢妄议。”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太后的声音沉了些,“哀家知道你对皇室有意见,可现在国难当头,二皇子要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受苦的还是百姓,你在边境打仗,不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吗?现在京城有难,你怎么能不管?”
黎沉没说话。
他知道,太后这是在道德绑架,想让他为她所用。
可他也清楚,太后和二皇子之间,本就有矛盾,现在太后拉他下水,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除掉二皇子,然后自己掌权。
“臣明白了。”黎沉抬起头,看着太后,“臣会盯着二皇子,不让他做出对朝廷不利的事,但臣也希望太后娘娘明白,臣是镇国将军,只忠于朝廷,忠于百姓,不忠于任何人。”
太后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好,哀家信你,你刚到京城,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哀家再传你进宫。”
“是。”黎沉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走出慈宁宫,他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这宫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他,不过是刚踏入漩涡的人。
走到宫门口,黎沉正要上车,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黎将军。”
他转身,看见楚玉弦站在不远处,穿着深色的朝服,手里拿着一卷文书,不知刚从什么地方过来。
“楚大人。”黎沉开口,有点欣喜。
楚玉弦走到他面前,:“宫里的事,还顺利吗?你的伤,没碍事吧?”
“还好,太后只是问了些边境的事。”黎沉避开他的目光,“我的伤不碍事,多谢楚大人关心。”
楚玉弦看着他,:“太后召你进宫,不是为了边境的事吧?”
黎沉的心里一紧,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在宫里待久了,知道些事情。”楚玉弦的声音放低了些,“太后想借你的手,对付二皇子,你别上当。”
“我知道。”黎沉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会召我进宫?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心思?”
楚玉弦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二皇子在慈宁宫安插的眼线名单,你拿着,或许能用上。”
黎沉接过纸条。
“你为什么要帮我?”黎沉看着他,眼底带着点疑惑,“你要是真的跟皇室有关,跟我立场对立,你不该帮我。”
楚玉弦的手顿了顿,别过脸,:“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人算计,黎沉,京城不比边境,这里的水很深,你要是想平安回去,就别掺和这些事。”
“平安回去?”黎沉冷笑一声,“我要是想平安回去,就不会来京城了,楚玉弦,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玉弦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黎沉,别问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我偏要知道!”黎沉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大,“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朋友,就别再骗我!你要是把我当敌人,就直接动手,别这么扭扭捏捏!”
楚玉弦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却没挣扎,只是看着他,:“黎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的吆喝:“陛下驾到——”
黎沉的瞳孔缩了缩,下意识地松开手。
陛下?现在的陛下是谁?他在边境时,只听说老皇帝病重,由二皇子暂代朝政,怎么会突然有陛下驾到?
楚玉弦的脸色也变了变,他立刻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躬身站在一旁,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的人。
他忽然想起李默的话,“楚大人会不会跟皇室有关系”,现在看来,何止是有关系,恐怕关系还不一般。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人走了过来,身材高大,脸上带着点威严,却又透着股熟悉的气息。
黎沉抬起头,看清了那人的脸,瞳孔骤然收缩——是楚玉弦!
不,不是楚玉弦。
那人的眉眼跟楚玉弦有几分相似,却比楚玉弦多了些戾气,少了些清冷。
黎沉忽然想起暗线说的话,“礼部楚姓官员能直接面见太后”,还有楚玉弦对朝堂局势的了解,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眼前这个穿着龙袍的人,是楚玉弦的兄弟,而楚玉弦,是皇室中人!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玉弦躬身行礼,声音恭敬。
皇帝抬起头,看着楚玉弦,眼底带着点审视:“玉弦,你怎么在这里?”
“回陛下,臣刚从礼部过来,想向太后娘娘禀报些事,没想到遇到了黎将军。”楚玉弦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皇帝的目光落在黎沉身上,带着点探究:“你就是镇国将军黎沉?”
“臣黎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黎沉躬身行礼,楚玉弦的名字是“玉弦”,皇帝叫他“玉弦”,说明他们的关系很亲近。
而且,皇帝的语气里带着点对楚玉弦的忌惮,让他心里多了些疑惑。
“免礼吧。”皇帝挥挥手,“你刚从边境回来,辛苦了,太后召你进宫,是为了二皇子的事吧?”
“是。”黎沉站起身,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二皇子私养死士,勾结旧臣,确实该管。”皇帝的声音沉了些,“不过,这事朕会处理,你刚回来,先歇着吧,玉弦,你送黎将军出去。”
“是。”楚玉弦应了声,转身看着黎沉,“黎将军,请随我来。”
黎沉没说话,跟着楚玉弦往外走。
他能感觉到,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后,带着点冰冷的审视,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走出慈宁宫的范围,周遭的宫墙阴影淡了些。
黎沉盯着他的背影,方才在皇帝面前憋的话终于压不住:“‘玉弦’?陛下这么叫你,你倒是应得坦然。”
楚玉弦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时脸上已没了方才的慌乱,只剩惯常的清冷:“陛下赐的名,臣自然得应。”
“赐名?”黎沉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不足三尺,他能看清楚玉弦眼底未散的疲惫,“那你该叫什么?楚大人?还是……殿下?”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黎将军,慎言。”
“慎言?”黎沉笑了声,笑意却没到眼底,“方才在慈宁宫,你递纸条给我时怎么不说慎言?知道太后要算计我时怎么不说慎言?现在陛下走了,倒跟我讲起规矩了?”
楚玉弦抬眼看向他,眼底终于有了波澜,是被戳中后的无措:“我只是……”
“只是什么?”黎沉打断他,往前又逼了半步,几乎要贴到楚玉弦面前,“只是怕我知道你是皇室中人,就跟你反目?还是怕我知道边营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就提剑杀了你?”
楚玉弦的呼吸滞了滞,后退一步想拉开距离,却被黎沉伸手扣住了手腕。
这次黎沉没用力。
“我没骗你边营的事,都是真的。”
“真的?”黎沉挑眉,“真的文臣会懂剑法?真的文臣能调动比边营精锐还厉害的黑衣人?真的文臣能拿到二皇子私养死士的证据,还能让陛下对你又敬又怕?”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楚玉弦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知道黎沉聪明,从边营时就知道,那些刻意隐瞒的破绽,早晚都会被看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还没准备好怎么解释。
“说不出来了?”黎沉松开手,后退一步,“楚玉弦,你要是早跟我说实话,或许我还能信你几分,可你偏偏要藏,要骗,现在被我戳穿了,又摆出这副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玉弦看着他,终于开口:“我是先帝的七子,楚玉弦。”
先帝七子,他在边境时听过传闻,
说是体弱多病,早年就被送出宫养病,几乎没在朝堂上露过面,怎么会成了礼部的官员?
“怎么?惊着了?”楚玉弦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一个躲在宫里养病的皇子,不配跟你这个镇国将军称兄道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沉皱眉,心里的怒意忽然散了些,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疑惑,“你既然是皇子,为什么要去边营?为什么要谎称是文臣?”
“因为我不想被卷进夺嫡的浑水里。”楚玉弦的声音放低,带着点疲惫,“先帝在位时,几个哥哥为了太子之位斗得你死我活,我母妃早逝,没人护着,只能装病躲出去,去边营,是想看看真正的战场,看看你守护的那些土地,不是为了算计你。”
黎沉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坦诚,不像在说谎。
可他还是不敢全信:“那黑衣人呢?二皇子的证据呢?你一个‘养病’的皇子,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在宫外养病时,认识了些人,也攒了点势力。”楚玉弦避重就轻,“二皇子的事,是我查到的,他不仅私养死士,还想在老皇帝驾崩后夺权,我不能让他毁了这江山。”
“所以你就利用我?”黎沉的声音又冷了些,“让我回京,跟二皇子斗,你坐收渔翁之利?”
“我没有!”楚玉弦终于急了,往前走了一步,“我让你回京,是因为太后要对你动手!老皇帝病重,太后想扶持二皇子,怕你手里的兵权碍事,早就想除掉你了!我让黑衣人送你盒子,给你证据,是想让你自保,不是利用你!”
黎沉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在边营时,楚玉弦也有过类似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黎沉的声音轻了些,“你要是早说你是皇子,早说太后要对我动手,我……”
“你会信吗?”楚玉弦打断他,“你对皇室的成见那么深,要是知道我是皇子,只会觉得我跟那些争权夺利的人一样,怎么会信我?”
黎沉语塞。
他不得不承认,楚玉弦说的是对的。
要是早知道楚玉弦是皇子,他绝不会跟这人走那么近,甚至会把他当成敌人提防。
黎沉看着楚玉弦,忽然发现这人比在边营时清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好。
他想起方才皇帝看楚玉弦的眼神,带着忌惮,想来楚玉弦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陛下……是你哥哥?”黎沉忽然问。
楚玉弦点头:“三皇子,楚玉恒,先帝驾崩前,把皇位传给了他,我只是个闲散皇子,在礼部任职,不过是为了避祸。”
“避祸?”黎沉挑眉,“你一个闲散皇子,陛下为什么要忌惮你?”
楚玉弦没回答,只是转移了话题:“你刚从太后那里出来,太后肯定还会找你,你记住,不管她说什么,都别答应,也别跟二皇子起正面冲突,先回驿馆,等我消息。”
黎沉看着他,:“你还想帮我?”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楚玉弦别过脸,声音有些不自然,“你要是死了,边境就少了个能打仗的将军,百姓会遭殃。”
黎沉笑了笑,:“楚玉弦,你还是这么嘴硬。”
楚玉弦的耳尖微微泛红,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往宫门口走:“我送你出去。”
走到宫门口,马车还在等着。
楚玉弦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黎沉:“回去后,别乱跑,赵武和李默要是回来了,让他们小心些,二皇子的人肯定会盯着你。”
“知道了。”黎沉点头,忽然想起怀里的盒子,“那个墨玉……”
“你留着吧。”楚玉弦打断他,“那是我早就雕好的,本来想在边营时给你,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黎沉的心里一动。
“我走了。”黎沉弯腰上车,掀开车帘时,又回头看了楚玉弦一眼,“你在宫里,也多保重。”
楚玉弦点头,看着马车缓缓驶动,直到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回走。
他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太监站在不远处,是皇帝身边的近侍,李公公。
“七殿下。”李公公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点疏离,“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楚玉弦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跟着李公公往御书房走,楚玉弦的心里很清楚,楚玉恒找他,肯定是为了黎沉。
方才在慈宁宫门口,楚玉恒看到他跟黎沉在一起,心里肯定起了疑心。
走到御书房门口,李公公推开门:“陛下,七殿下到了。”
楚玉弦走进御书房,只见楚玉恒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奏折,却没看,只是盯着他,眼底带着点审视。
“臣参见陛下。”楚玉弦躬身行礼。
“免礼。”楚玉恒放下奏折,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楚玉弦没坐,只是站在原地:“不知陛下找臣来,有什么事?”
楚玉恒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玉弦,你跟黎沉的关系,好像很好?”
楚玉弦语气平静:“臣只是在边营时跟黎将军有过交集,算不上关系好。”
“算不上关系好?”楚玉恒挑眉,“那方才在慈宁宫门口,你跟他说那么久的话,还送他到宫门口,是为了什么?”
“臣只是跟黎将军说些朝堂上的事,提醒他注意二皇子,毕竟黎将军刚回京,不了解京城的情况。”
“提醒他?”楚玉恒站起身,走到楚玉弦面前,“玉弦,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拉拢黎沉,跟朕作对?”
楚玉弦抬起头,迎上楚玉恒的目光:“陛下多虑了,臣只是个闲散皇子,只想在礼部安安稳稳地任职,从没想过跟陛下作对。”
“安安稳稳任职?”楚玉恒冷笑一声,“先帝在位时,你就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躲在宫外养病,避开了夺嫡的纷争,现在朕登基了,你又想借着黎沉的兵权,跟朕争皇位,是不是?”
楚玉弦却没反驳,只是躬身行礼:“陛下,臣没有这个心思,要是陛下不信,臣可以辞去礼部的职位,回府闭门不出,不再过问朝堂上的事。”
“闭门不出?”楚玉恒看着他,“你以为你躲得掉吗?黎沉手握兵权,又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你跟他走那么近,只会让朕觉得你想利用他,玉弦,朕劝你,还是离黎沉远些,不然,别怪朕不念兄弟情分。”
楚玉弦的身体微微颤抖,:“臣遵旨。”
“你下去吧。”楚玉恒挥挥手,有点不耐烦。
楚玉弦躬身行礼,转身走出御书房。
楚玉恒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以后他想帮黎沉,只会更难。
他走到宫墙边,靠着冰冷的宫墙,闭上眼。
脑海里闪过黎沉的脸,“楚玉弦,你还是这么嘴硬”。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哪怕楚玉恒猜忌他,哪怕自己身处险境,只要能护住黎沉,护住边境的百姓,就够了。
另一边,黎沉回到驿馆,刚下车,就看见赵武和李默在门口等着,脸色都有些慌张。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赵武迎上来,“我们刚回来,就听说您被太后召进宫了,担心死我们了!”
“是啊,将军,宫里没发生什么事吧?”李默也跟着问。
黎沉摇摇头,走进驿馆:“没什么事,就是太后想让我帮她对付二皇子,对了,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赵武和李默跟着他走进房间,赵武先开口:“我查了礼部的底细,楚大人确实是半年前才到礼部任职的,职位不高,就是个闲职,不过,我听礼部的人说,楚大人跟陛下的关系好像不太好,陛下对他一直很提防。”
黎沉点头,这跟楚玉弦说的一致。
“我盯着二皇子的人,发现他们在驿馆附近安排了眼线,好像在监视咱们。”李默接着说,“而且,我还听说,二皇子昨天晚上又斩了两个人,好像是因为黑石岭的事,没抓到咱们,气坏了。”
“他倒是心急,赵武,你去把驿馆附近的眼线都清了,别让他们盯着咱们,李默,你再去查查二皇子私养死士的地点,看看跟楚玉弦给的证据对不对得上。”
“是。”两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又只剩下黎沉一人,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驿馆官员的声音,有点慌张:“将军,不好了!二皇子派人来了,说是请您去二皇子府赴宴!”
黎沉的眉头皱了起来。
二皇子这是想干什么?刚在黑石岭想杀他,现在又请他赴宴,分明是鸿门宴。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走到门口,黎沉看着驿馆官员慌张的脸:“告诉二皇子的人,我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