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弦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字据,笔锋落处力透纸背,每一个承认“谋逆”的字都像烧红的针,扎得发麻。
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时,瞥见二皇子眼中得逞的笑意。
“字据给你。”楚玉弦将纸递过去,声音冷得没半点温度,“现在可以放太子了?”
二皇子接过字据,反复看了三遍,确认没有破绽,才挥了挥手:“把太子松绑,送出去。”侍卫上前解开太子的绳索,太子踉跄着扑到楚玉弦身边,声音发颤:“楚公子,你……”
“别说话,跟着侍卫走。”楚玉弦按住太子的肩,指尖悄悄在他掌心划了个“三”字。
那是他与黎沉约定的信号,代表“按计划行事,无需担心”。
太子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跟着侍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担忧地看了楚玉弦一眼。
殿门关上的瞬间,二皇子的笑意骤然收住,他将字据揣进怀里,拔出腰间的刀指向楚玉弦:“楚玉弦,你真以为我会放你走?”
“我早知道。”楚玉弦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还微微抬了抬下巴,那副清冷又带点傲的模样,看得二皇子心头火起,“你要的从来不是字据,是我的命。”
“算你聪明!”二皇子往前走了两步,刀光离楚玉弦的脖颈只有半寸,“你处处跟我作对,坏我好事,今天我就要让你死在这里,看谁还能护着太子,看谁还能挡我的路!”
楚玉弦没躲,反而直视着二皇子的眼睛:“你杀了我,黎沉不会放过你,他现在就在府外,你要是动我一根手指,他会带兵踏平你的皇子府,让你死无全尸。”
“黎沉?”二皇子嗤笑一声,“他一个将军,敢带兵闯皇子府?难道他想谋反?”话虽这么说,他握刀的手却松了些。
黎沉的威名在京中无人不知,那人打起仗来不要命,若是真为了楚玉弦闹起来,他还真未必能应付。
楚玉弦看出他的犹豫,继续道:“你要是放了我,我可以跟黎沉说,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我各退一步,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他故意放缓了语气,实则在拖延时间,按照约定,黎沉在太子安全离开后,会带人冲进来,现在应该快了。
二皇子皱着眉,显然在权衡利弊。
他看着楚玉弦,又想起黎沉的狠劲,心里渐渐没了底。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了楚玉弦,这人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太久了,不除了他,他总觉得不安。
“我凭什么信你?”二皇子咬牙道,“你要是跟黎沉联手来对付我,我岂不是自取灭亡?”
“你没得选。”楚玉弦语气平静,“要么放了我,还有一线生机,要么杀了我,等着黎沉来报仇。”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别忘了,张副将已经招了,他手里有你联络京郊驻军、伪造玉玺的证据,若是我死了,黎沉会立刻把这些证据呈给大臣,到时候你照样难逃一死。”
这话彻底戳中了二皇子的软肋。
他知道张副将招了意味着什么,那些证据足以让他满门抄斩,若是再加上杀害楚玉弦的罪名,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好,我放你走。”二皇子咬了咬牙,收回刀,“但你必须保证,不会让黎沉找我的麻烦,也不会把张副将的事说出去。”
“我保证。”楚玉弦点头,心里却冷笑。
等他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让黎沉把证据呈给陛下与大臣,二皇子这颗毒瘤,必须除了。
二皇子挥了挥手,让侍卫打开殿门:“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楚玉弦转身往外走,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咻”的一声。
是箭羽破空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钉在门框上。
“你以为我真的会放你走?”二皇子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楚玉弦,今天你必须死!”他说着,又拔出一把刀,亲自冲了上来。
楚玉弦拔出腰间的佩剑,挡住二皇子的攻击。
他的剑法凌厉,却因为刚才躲避暗箭时胳膊受了伤,动作慢了些,很快就落了下风。
二皇子的刀一次次逼近他的要害,嘴里还不停咒骂着:“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死无全尸!”
就在这时,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黎沉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看见楚玉弦被二皇子逼得节节后退,他眼睛都红了,怒吼一声:“二皇子!你敢动他试试!”
二皇子回头看见黎沉,脸色骤变,手里的刀顿了顿。
楚玉弦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刺向二皇子的肩膀,二皇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黎沉冲过去,一把将楚玉弦拉到自己身后,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楚玉弦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只是擦破了点皮。”
黎沉看着他胳膊上渗出的血,心疼得不行,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楚玉弦身上:“还说没事,都流血了。”
他转头看向地上的二皇子,眼神冷得像冰,“来人,把二皇子绑起来,押回驿馆严加看管!”
士兵们立刻上前,将二皇子绑了起来。
二皇子挣扎着,嘴里还在大喊:“黎沉!楚玉弦!你们敢绑我!我是皇子!你们这是谋反!”
黎沉没理他,扶着楚玉弦往外走:“我们先回去,我让军医给你处理伤口。”
楚玉弦点头,靠在黎沉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只要黎沉在,他就不会有事。
两人走出皇子府,太子正站在马车旁等着,看见楚玉弦平安出来,他松了口气:“楚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楚玉弦笑了笑。
黎沉扶着楚玉弦上了马车,又让太子也上了马车,然后对陈三说:“你带人把二皇子押回驿馆,我先带楚公子和太子回去。”
“是,将军。”陈三应着,带着士兵押着二皇子离开了。
马车缓缓驶动,黎沉坐在楚玉弦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怕弄疼了楚玉弦:“还疼吗?”
“不疼了。”楚玉弦摇了摇头,看着黎沉认真的模样,心里暖暖的,“黎沉,今天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黎沉抬头看他,“我答应过你,会接应你,就不会让你出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你?”
楚玉弦愣了愣,不敢看黎沉的眼睛:“谁是你的人了?你别胡说。”
黎沉笑了笑,没反驳,只是继续帮他处理伤口。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马车行驶的“咕噜”声,还有黎沉偶尔的叮嘱:“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楚玉弦心里一紧,就算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黎沉也不会像他想的那样,疏远他,讨厌他。
“我知道了。”楚玉弦点头,声音低了些,“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冒险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驿馆,黎沉扶着楚玉弦下车,带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让军医来给他处理伤口。
军医处理完伤口,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黎沉和楚玉弦,黎沉坐在床边,看着楚玉弦胳膊上的绷带,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不用了,我不饿。”楚玉弦拉住他的手,“黎沉,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黎沉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楚玉弦忽然开口:“黎沉,你说……二皇子被抓了,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更多人?”
“肯定会。”黎沉点头,“张副将招了,二皇子联络了吏部侍郎、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我们得尽快把这些人也抓起来,免得他们通风报信,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嗯。”楚玉弦点头,“明天我就让暗卫去查这些人的行踪,等掌握了证据,就立刻动手。”
“好。”黎沉应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太子殿下呢?他今天受了惊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用了,我已经让侍卫送他回房休息了,明天再去看他也不迟。”
楚玉弦摇了摇头,“现在我只想跟你待一会儿。”
黎沉心里一暖,他握住楚玉弦的手,轻轻捏了捏:“好,我陪你。”
两人就这么坐着,手牵着手,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楚玉弦靠在黎沉的肩膀上,渐渐睡着了。
黎沉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躺下,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楚玉弦的睡颜很安静,黎沉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
他想永远跟楚玉弦在一起,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秘密,他都想跟他在一起,拥有他,占据他,甚至是他的切所有。
他轻轻抚摸着楚玉弦的脸颊,低声说:“楚玉弦,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楚玉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中轻轻嗯了一声。
黎沉看着他,笑了笑,也靠在床边,渐渐睡着了。
这一夜,他睡得很安稳,没有了之前的辗转反侧,因为他知道,他在乎的人就在他身边,很安全。
第二天一早,黎沉醒来时,楚玉弦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看着他。看见他醒来,楚玉弦笑了笑:“你醒了?”
“嗯。”黎沉点头,坐起身,“你胳膊还疼吗?”
“不疼了。”楚玉弦摇了摇头,“我已经让暗卫去查吏部侍郎他们的行踪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好。”黎沉应着,起身道,“我去给你端早饭来,你等一会儿。”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楚玉弦也起身,“正好我也想跟太子殿下说几句话。”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陈三匆匆跑来:“将军,楚公子,暗卫来报,吏部侍郎、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昨晚已经带着家人逃跑了!”
黎沉和楚玉弦脸色骤变,黎沉咬牙道:“这些人动作倒是快!陈三,立刻派人去追,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是,将军!”陈三应着,立刻转身去安排。
楚玉弦皱着眉,心里有些担心:“这些人肯定是得到了消息,才会连夜逃跑,他们手里说不定还掌握着二皇子的其他秘密,若是让他们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追了,他们跑不了。”黎沉安慰道,“而且我们还有张副将,他肯定知道这些人的落脚点,我们可以从他嘴里问出来。”
楚玉弦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审张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