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的山洞,明日何时动手清理?”黎沉打破沉默,声音在夜风中。
楚玉弦放下空碗,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未散的暖意,转瞬又被惯常的清冷覆住.:“卯时,暗卫会乔装成樵夫,借着上山砍柴的由头过去。”
他顿了顿,看向黎沉,“你留在驿馆,盯着李公公那边的动静,审出的供词得留好,日后弹劾二皇子,这是重要佐证。”
黎沉挑眉,往前走了两步,与他隔着一级台阶对视:“你倒会安排,把轻松的活留给自己,苦差事扔给我?”
话里带了点刻意的刺,却没真的恼意,他只是想逗逗这人,看他会不会像在边战时那样,被戳中痛处就抿着唇不说话,耳根却悄悄泛红。
楚玉弦果然蹙了眉,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清理山洞要搬石头,手上容易磨伤,你是将军,手该握剑,不是搬石头的。”
他说得认真,没听出黎沉话里的玩笑,“而且李公公那边才是关键,二皇子假传圣旨的事,得从他嘴里撬出更多细节,比如玉玺是怎么伪造的,还有哪些人参与了。”
黎沉心里忽然软了一下,他别开眼,咳嗽一声:“我知道轻重,不用你教。”
嘴上硬着,却在心里记下了。
关心人的话从不说得直白,偏要拐着弯找些理由,别扭得很。
楚玉弦没再反驳,只将空碗往旁边推了推,起身道:“我得去趟暗卫的据点,交代明天的事,你早些歇着,别总熬着。”
他转身要走,衣角却被黎沉轻轻拽住。
“你身上沾了泥,换件衣服再去。”他指了指楚玉弦的下摆,那里沾着别苑附近的黑泥,“别让人看出破绽。”
楚玉弦低头看了眼,没挣开他的手,只淡淡道:“不用,暗卫据点偏僻,没人会注意。”话虽这么说,脚步却没动。
黎沉没松手,反而往屋里拉了拉:“我屋里有干净的长衫,你先换上。”他顿了顿,补充道,“是之前准备的,没穿过,你穿应该合身。”其实那是他昨天让陈三去布庄买的,想着楚玉弦总穿那几件深色衣服,该添件新的,只是没找到机会送,如今倒正好派上用场。
楚玉弦:“也好。”
进屋后,黎沉从衣柜里翻出那件白色的长衫,递过去时,黎沉别过脸,假装整理桌上的账本:“你先换,我出去等。”
“不用。”楚玉弦接过衣服,语气平静,“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的。”他说着,便抬手解起腰带,动作利落,没半分扭捏。
黎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过去,看见楚玉弦脖颈处的线条,还有腰间隐约露出的一道浅疤。
他从暗卫嘴里得知,那刀再深半寸,就会伤到内脏。
“看什么?”楚玉弦忽然开口,吓得黎沉立刻收回目光。
“没看什么。”黎沉拿起桌上的信号哨,假装吹了吹,“只是觉得你这疤……怎么没跟我说实情?”
楚玉弦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腰间的疤,:“说了又如何?让你愧疚?还是让你分心?”他穿好长衫,转身看向黎沉,白色衬得他肤色更白,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润,“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也不需要你为我分心,你是将军,该把心思放在战场上,不是放在我的伤口上。”
“楚玉弦,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这样噎人?”他心里有些气,气这人总把自己看得那么轻,气自己当年没发现真相,更气现在明明关心他,却只能用这种别扭的方式表达。
楚玉弦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黎沉比他高些,他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黎沉的眼睛。
“我只是实话实说。”他的目光落在黎沉手上,“松开吧,信号哨要被你捏碎了。”
黎沉这才发现连忙松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明天小心点,若是遇到危险,立刻发信号,我会带人过去。”
“知道了。”楚玉弦应了声,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道,“黎沉,你也别太紧绷,明天的事,我们一起扛。”
黎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一起扛……”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谁要跟你一起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从边战那次回眸开始,他就已经跟这人绑在一起了,分不开,也不想分开。
没过多久,陈三端着水盆进来,见黎沉站在桌边发呆,疑惑道:“将军,您怎么了?是不是楚公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黎沉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你把盆放下吧。”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陈三,你说……一个人总把话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是为什么?”
陈三愣了愣,挠了挠头:“将军,您说的是楚公子吧?”见黎沉没否认,他又道,“属下觉得,楚公子可能是怕说出来会给您添麻烦,也可能是……不好意思?”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属下有时候受了伤,也不想跟将军说,怕将军担心。”
黎沉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或许吧。”他转身看向陈三,“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盯着二皇子府的动静。”
“是,将军。”陈三放下水盆,退了出去。
明天,一定要救出太子,一定要把二皇子的阴谋戳破,也一定要……护好楚玉弦。
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天快亮了。
“楚玉弦,你最好别出事。”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远方的人说,“不然,我饶不了你。”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走到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看见一个灰衣人站在院角,是楚玉弦的暗卫。
“将军,楚公子让属下送来消息。”灰衣人见黎沉出来,低声道,“暗卫已经出发去清理山洞了,一切顺利。另外,李公公那边又审出了些东西,他招认,二皇子还联系了京郊的驻军,若是明天大臣们上书弹劾,就让驻军进城,控制京城。”
黎沉的眼神沉了下来:“京郊驻军?是哪个将领?”
“是张副将,他是二皇子的亲信。”灰衣人回答,“楚公子说,让将军务必小心,明天可能会有一场硬仗。”
黎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楚玉弦,让他也小心张副将的人,别被偷袭了。”
“是,将军。”灰衣人应了声,转身消失在院外。
黎沉关上门,走到桌边,拿出一张纸,开始写调兵的书信。
他要让自己在京郊的亲信将领,密切关注张副将的动静,一旦张副将的人有异动,就立刻出兵阻拦。
写完书信,他叫来陈三,让他把书信送出去。陈三走后,黎沉又开始安排驿馆的护卫,加强巡逻,防止二皇子的人偷袭。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大亮了。黎沉走到院外,看着天边的朝霞,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将会是决定京城命运的一天,也是决定他和楚玉弦命运的一天。
他握紧腰间的玄铁剑,眼神坚定——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护好楚玉弦,护好太子,护好这京城的百姓。
一队士兵骑马而来,为首的是张副将。
张副将勒住马,看着黎沉,冷笑道:“黎将军,奉二皇子之命,请你跟我走一趟。”
黎沉:“张副将,你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张副将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扔给黎沉,“就凭这份二皇子手谕,你私藏乱党,意图不轨,二皇子要亲自审你!”
黎沉捡起文书,看都没看就扔在地上:“二皇子的手谕?不过是他伪造的罢了!张副将,你身为朝廷将领,却助纣为虐,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天下人唾弃?”张副将大笑起来,“黎将军,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今天你若是不跟我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他说着,拔出腰间的刀,“来人,把黎沉拿下!”
士兵们立刻冲了上来,黎沉也拔出玄铁剑,挡在身前:“我看你们谁敢动!”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楚玉弦骑着马而来,身后跟着一队暗卫。
楚玉弦勒住马,看着张副将,冷声道:“张副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驿馆门口放肆!”
张副将看见楚玉弦,脸色变了变:“楚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知道楚玉弦是二皇子的眼中钉,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我在这里,自然是为了阻止你胡作非为。”楚玉弦翻身下马,走到黎沉身边,“张副将,你拿着伪造的手谕抓人,可知这是死罪?”
张副将色厉内荏道:“楚公子,这是二皇子的命令,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二皇子的命令?”楚玉弦冷笑一声,“二皇子假传圣旨,意图谋反,你还敢帮他?我看你是活腻了!”他对身后的暗卫道,“把张副将和他的人都拿下!”
暗卫们立刻冲了上去,与张副将的士兵展开激战。张副将没想到楚玉弦的暗卫如此厉害,很快就被制服了。
楚玉弦走到张副将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张副将,现在你还敢说二皇子是对的吗?”
张副将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黎沉走到楚玉弦身边,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楚玉弦站起身,看向黎沉,“刚才暗卫来报,说张副将带人来驿馆,我就立刻赶过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还好赶上了。”
黎沉看着他,心里暖暖的:“谢了。”
“不用谢我。”楚玉弦摇了摇头,“我们还要一起救太子,一起对付二皇子,现在不是说谢的时候。”他看向被制服的张副将,“把他带下去,严加审问,一定要问出二皇子的所有阴谋。”
“是。”暗卫们应了声,把张副将带了下去。
黎沉看着楚玉弦,忽然笑了:“楚玉弦,你有时候,也没那么别扭。”
楚玉弦愣了愣,随即耳根泛红,别过脸:“谁别扭了?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黎沉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得更厉害了:“好好好,你不别扭。”他拍了拍楚玉弦的肩膀,“走,咱们去看看李公公那边的审案情况,争取尽快问出更多线索。”
楚玉弦点了点头,跟着黎沉往驿馆里走。
审房的烛火燃得昏沉,李公公被捆在木椅上,黎沉刚跨进门,就见他身子一缩,原本还硬撑的气焰瞬间塌了半截,嘴里反复念叨着“将军饶命”。
楚玉弦跟在黎沉身后,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桌边的卷宗,声音冷得像浸了冰:“张副将已经招了,二皇子让你假传圣旨时,还说了什么?”
李公公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没、没别的了……就只让我来抓黎将军,说抓不到就放火烧驿馆……”
“放火烧驿馆?”黎沉往前踏了步,玄铁剑的剑鞘在地面磕出轻响,震得李公公又是一颤,“烧了驿馆,再伪造我畏罪**的假象,好让二皇子顺理成章接管京中兵权,是吗?”
这话戳中了要害,李公公的脸彻底没了血色,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是……是这样!可老奴也是被逼的!二皇子说要是我不照做,就把我家人都发配到苦寒之地……”
楚玉弦拿起桌上的供词,指尖在“京郊驻军”几个字上顿了顿:“张副将的人什么时候会进城?二皇子有没有说,若是朝臣弹劾他,他要怎么应对?”
李公公哆哆嗦嗦地抬眼,看了眼楚玉弦,又飞快低下头:“说、说要是朝臣敢弹劾,就让张副将带三千兵马进城,守住各个城门……还说、还说太子殿下在别苑,要是事急了,就拿太子殿下要挟……”
楚玉弦察觉到他的情绪,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慌,暗卫已经在别苑外围盯着,不会让太子出事。”
黎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意,看向李公公:“二皇子和敌国的密信,除了福伯手里的那些,还有没有其他备份?他有没有说过,要什么时候跟敌国接头?”
“没、没有备份了!”李公公连忙摇头,“密信都在福伯那里,二皇子说那些信是把柄,不能留第二份……接头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这些要紧事……”
楚玉弦将供词折好,递给身后的暗卫:“把供词抄录三份,一份送巡城御史,一份送吏部尚书,还有一份留着,明日上朝时呈给陛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看好李公公,别让他有机会自尽,这人还有用。”
暗卫应了声,押着李公公往外走。审房里只剩下黎沉和楚玉弦,烛火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张副将那边还得再审。”黎沉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倒了杯冷茶,却没喝,“他是二皇子的亲信,肯定知道更多事,比如京郊驻军的布防,还有二皇子私下联络的官员。”
“嗯,暗卫会处理。”楚玉弦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的茶杯,“冷茶喝了伤胃,我让厨房温壶酒来?”
黎沉愣了愣,转头看他:“不必了,正事还没办完,喝什么酒。”
楚玉弦没反驳,只是拿起他手里的冷茶杯,倒了些热茶进去,再递回来:“那喝点温的,你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碗粥。”
两人出了审房时,天已经擦黑。
驿馆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护卫的脚步声偶尔传来。
楚玉弦走在前面,白色的长衫在夜色里像团柔和的光。
“你屋的被褥还没晒透,今晚先去我屋睡吧。”楚玉弦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今晚吃什么”,“我屋有两张床,正好能住。”
黎沉的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想拒绝,却又想起昨夜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模样。
若是能跟楚玉弦待在一处,或许能安心些。他咳了声,别开眼:“也行,省得来回跑。”
楚玉弦的屋比黎沉的小些,却收拾得整齐。
靠墙放着两张木床,中间隔着一张书桌,书桌上堆着几卷兵法和奏折。
楚玉弦走到床边,拿起叠好的被褥铺在床上,动作利落又细致。
“你睡这边吧,离窗户远些,风小。”楚玉弦指了指靠里的那张床,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中衣,递过去,“这件中衣是新的,你先换上。”
换好衣服出来时,楚玉弦正坐在书桌前看奏折,黎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如果,你登基之后,是不是每天都要批这么多奏折?”
楚玉弦翻过一页奏折,头也没抬:“嗯,朝中事务多,得尽快处理完,免得生乱。”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黎沉,“怎么突然问这个?”
黎沉别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其实当皇帝也挺累的。”他想起之前自己总觉得楚玉弦身居高位,享尽荣华,却忘了这人要扛着整个朝堂的压力,要应对各种明枪暗箭。
楚玉弦放下奏折,走到他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累是累些,可总得有人扛。”他看向黎沉,眼神里带着点黎沉从未见过的认真,“就像你在边战,明知危险,也得守着边境,护着百姓。”
黎沉的心跳又快了些,他想起边战那次,楚玉弦穿着白袍站在血地里,回头看他的模样,想起宫宴上两人重逢时的疏离,想起刚才在审房里楚玉弦轻声安慰他的模样……
“楚玉弦,你当年在边战,为什么要骗我你是文臣?”
“我那时朝堂局势不稳,若是让你知道我的身份,怕你……”
“怕我什么?”黎沉追问,又往前凑了些,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怕我因为你是王族,就疏远你?还是怕我觉得你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
楚玉弦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他那时确实怕,怕黎沉知道真相后会厌恶他,怕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羁绊,会因为身份的差距而破碎。
黎沉抬手,轻轻碰了碰楚玉弦的脸颊,楚玉弦的身子更僵了,却还是没躲开,反而微微抬眼,看向黎沉。
四目相对,所有的话语都成了多余。
黎沉的指尖顺着楚玉弦的脸颊往下滑,停在他的下巴上,轻轻抬起。
楚玉弦的呼吸有些乱,却还是顺从地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黎沉的唇轻轻覆了上去,楚玉弦的身子颤了颤,却很快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张开嘴,回应着他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黎沉才慢慢松开楚玉弦,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楚玉弦,以后别再骗我了,好不好?”
楚玉弦睁开眼,:“好,不骗你了。”
黎沉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是那种不带任何防备的、真心实意的笑。
楚玉弦看着他的笑,也跟着笑了,眉眼间的清冷彻底散去,只剩下柔和。
两人就这么坐着,额头抵着额头,谁也没说话,却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填满了。
“夜深了,睡吧。”楚玉弦先回过神,轻轻推开黎沉,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明天还要应付朝堂上的事,得养足精神。”
黎沉点了点头,也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下。
楚玉弦似乎也没睡着,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黎沉,明天大臣们上书弹劾二皇子,你不用去朝堂,留在驿馆盯着张副将那边的审案情况。”
黎沉愣了愣:“为什么不让我去?我也想亲眼看着二皇子被扳倒。”
“朝堂上鱼龙混杂,二皇子说不定还留有后手,你留在驿馆更安全,而且张副将那边的审案才是关键,若是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二皇子的罪证,才能让二皇子彻底翻不了身。”
黎沉沉默了片刻,知道楚玉弦说得对,便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奢望。
二皇子还没被扳倒,太子还在别苑,京城的局势还不稳定,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不知过了多久,黎沉终于睡着了,楚玉弦听见黎沉均匀的呼吸声,才慢慢转过身。
他看着黎沉熟睡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
可他也清楚,前路依旧凶险,二皇子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还会遇到很多困难。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有黎沉在身边,他有信心,能扛过所有的风雨。
楚玉弦轻轻起身,走到黎沉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黎沉,别怕,以后我会护着你。”
说完,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这一次他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没有朝堂的争斗,没有权谋的算计,只有黎沉的笑脸,和边战上那惊鸿一瞥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