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别走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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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捧着水杯，垂下眼睫：“爸爸不要我了。”

“为什么不要你，林叔脾气是暴躁了点，但不可能不要你。”程羽说。

“因为他觉得我不听话，”林星抬起头，“哥哥，你知道爸爸的，他一直这样，只要他认定我没有听话，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就会大发脾气，用藤条抽我……”

“怎么，他打你了？”程羽问。

“我躲开了。”林星说。

程羽拧起眉头：“这么多年了，他还这样啊……”

林星点点头，然后喝水喝完了之后，程羽又给他倒了一杯。

“哥哥，”林星又喝一口水，“谢谢你送我的星星。”

程羽闻言一顿，随后说：“我没送你星星。”

林星看着程羽，十分确定：“那是你送我的，我知道。”

程羽笑了：“你怎么确定是我。”

“因为哥哥答应过我。”林星说，“哥哥答应我的事情从未食言，不是吗？”

“你还记得啊……”程羽陷入回忆，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林星说，“喝完水，找个地方睡觉去吧，你的同学朋友，随便哪个都行。”

林星不可能走的。

“我没有地方去，我没有朋友……”

程羽：“……这么多年，混得连个朋友都没有了吗，这么惨锝吗？”

“所以，哥哥，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两天，我真没地方去了……”林星一进来就默默扫描完了整个房间格局，两室一厅，不管怎么说，有空着的卧室，哥哥总不能说没地方住吧。就算是只有一室一厅，他也可以打地铺住下。

沉默。

令林星紧张的沉默。

“次卧，自己铺床。”程羽出声。

林星同学如愿住进了程羽的隔壁房间，他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这是四年来他最幸福的时刻。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程羽讲，但是程羽打着哈欠让他滚去睡觉。

他只好去睡觉，但是睡不着，他抱着被子，眼睛亮的像是黑夜里捕食的野兽。兴奋，颤抖，睡不着觉。

他下床，静悄悄打开门，看见他哥的卧室门缝隙下有微弱的光。林星站在程羽卧室门前，想敲门但是又没敲得下去，他踟蹰不前，过了一会儿，程羽卧室的灯熄了，里面很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林星鬼差神使推开了程羽的卧室门走了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想确定程羽真的回来了，真的在，切切实实就在他隔壁存在着。

“林小星，你大半夜站我床头，是想吓死我吗。”程羽幽幽地问他。

有微弱的月光，或者是一些城市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程羽支撑起上半身，看着在散碎的夜光里一动不动的林星，就觉得好无可奈何。

程羽叹了口气，胡乱揉搓了下自己的脸：“你到底要干嘛？”

“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

“你还会再走吗？”

“会。”

林星低下头，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程羽觉得林星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情绪，很强烈，在黑夜里涌动，他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没光，他看不清楚。

“那哥哥什么时候走，能告诉我吗？”林星又问。

“我不知道，”程羽半靠在床头，“大半夜的这么多问题，你明天不上学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林星往前走了两步，微微弯腰，注视着半躺在床上的程羽，“哥哥是为我回来的吗？”

“想得美，我是因为有事。”

“什么事情？”林星紧追不舍。

“大人的事，你小孩别管。”程羽坐直，拿出当哥哥的威严，“赶紧去睡觉。”

“哦。”

林星慢吞吞走到门口，停下，又回头：“哥，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回来，我都很高兴。”顿了顿，林星又说：“你能回来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林星带上门，卧室里恢复安静。

程羽盯着卧室墙壁上一块跳动的光斑，心想，不重要吗？如果不重要，四年前他为什么要走？如果不重要，他为什么回来也不敢见林星？

那些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总是在深夜击溃他，以至于他连林星都没有勇气见。

——

早上六点，林星准时睁眼，他在恍惚了几秒钟后，一个弹跳从床上跳下来，直奔程羽的卧室，推门，跑到床前，一气呵成。

而程羽，不在。

林星表情空白一瞬，接着他朝门口跑去。

砰！

他在玄关拐角撞到人。

“你干嘛，大早上的，玩百米冲刺？”

程羽正好打开门，从外面进来，刚进来，就被林星撞了个满怀。

“哥……”林星看着他，“我以为你走了。”

程羽抬了抬手上的塑料袋：“走什么走，我去买早餐了。”

林星盯着他手里的早餐，说：“你出门前应该先告诉我”。

程羽停下，十分费解：“你没醒，我还要把你叫起来？”

林星点头：“对。”

程羽看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他不理解，但他尊重。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就这么干。”

程羽把早餐放到餐桌上，一边往外拿一边说：“我有备用牙刷，放外面了，你用就行。至于刷牙杯……刷牙杯你就用一次性水杯凑活凑活吧。”

林星去了卫生间，刷牙，他用了哥哥的牙膏，薄荷味的。牙刷杯是一次性杯子，不喜欢，他要买个新的。接着，他洗脸，洗脸台旁边的架子上只有一块毛巾，有用过的痕迹。

林星盯着毛巾，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拿起毛巾，把毛巾铺在了自己脸上，上面有哥哥的味道……

他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开始吃早餐，吃着吃着，林星又打量起了这个小房子，家具简陋，家具风格二十年以上，他想了想说：“哥，给我你的手机。”

“要我手机干嘛？”程羽虽然这么问，但还是把手机给了他。

林星打开程羽的微信添加好友界面，用自己的手机扫了，然后迅速在他哥手机申请好友里点了“通过”。

给程羽转账2000，在他手机上迅速点收款。

程羽拿回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巨额转账，笑了出来：“林小星，你可真是财大气粗，以后每天早上吃我买的早餐，都给我转两千块钱吧。”

“哥，这是我全部的零花钱，等下个月我领了新的生活费，就全都转给你。”林星想了想，默默垂下头，“我现在还没办法每天早上给你转两千……”

“我需要你一个小孩儿给我转钱？”程羽气笑了，同时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林星上来就给自己转钱干什么，他随手给他转了回去，冲他扬了下头，“赶紧收回去。”

“哥，你收着吧，我以后要住你的吃你的……”其实林星想说，哥你要是缺钱你就直接用了吧，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程羽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想起昨天林星刚来的时候在窄旧的楼道四处张望的样子，程羽顿悟，他问：“你不会以为我缺钱用，才把零花钱转给我吧。”

林星没说话，程羽拿过他的手机，让他收了那两千块钱，然后解释说：“我住在这里，是因为程美丽……程美丽就是我妈，这个小区离她之前的家近，所以才租住在这里，不是因为没钱，你懂？”

林星点点头，说：“懂了。”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门口忽然传来电子锁的声音。

“欢迎回家。”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从玄关传来，一个烫着波浪卷的长发美丽妇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嗯？”

林星和程美丽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并齐刷刷看向程羽。

“这是我妈。”程羽对林星说。

林星听后，立马站起来，毕恭毕敬，乖乖巧巧：“阿姨好。”

“哟，这小帅哥谁啊！”程美丽一首挎着包，另一只手向后撩了一把长发，眼神在林星身上打了个圈，然后又看向程羽，“这小孩儿看着不大啊。”

“阿姨，我十八了。”程羽还没说话，林星赶紧说道。

程美丽笑：“十八好啊，真是好时候，想当年你阿姨我十八岁的时候，正是万人迷。”

这话，林星不知道怎么接，就没说话，看了看程羽。

程羽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美丽坐到沙发上，问林星：“你家住在这里吗，是程羽刚认识的朋友吗……咦，我怎么瞧着你有点面熟？”

“我……”林星又看了看程羽，程羽正在吃最后一口油条，除此之外没别的动静，好像没有要介绍他的意思，于是林星沉默了。

但是程美丽一直看着林星，微皱眉头，总感觉这小孩儿在哪里见过。

“他是林叔的孩子。”这时，程羽说。

“什么，他的？！”程美丽一听到这话，激动起来，“林大树，林大树这个玩意儿……”

“程美丽！”程羽及时制止住程美丽还有十秒钟就到达战场的垃圾话。

程美丽翻了个白眼，十分不甘地咽下了嘴边的话，她又看了林星一眼，她不得不承认林星这个小孩儿长得挺好，个高腿长，笑起来又乖又甜，不笑就劲儿劲儿的样子，就是脸色有点过于苍白了点，但不管怎么说，她得承认，这是个帅哥胚子，最后，她只能恨恨地说：“哼！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