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汀雨的手指触感滚烫。
"温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裴岫白看不到你的好,我看得到。"
裴岫白总爱带着温竹去参加宴会,每次,严汀雨都能看到温竹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站在裴岫白身后,眨着纯真的眼眸故作高深,像个误入大人名利场的小兔子。
她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周围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要把她吃掉。
严汀雨笑了笑,"但你根本没注意到。你的眼里只有裴岫白。"
温竹的身体僵硬,她想往后退。
但严汀雨的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没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你只是不在乎。"
"因为你从来不为自己而活。"
严汀雨的眼神变得深沉,"温竹,你知道吗?你煮的雪梨汤,我也喝过。"
温竹愣住。
"那次裴岫白生病,你熬了一锅汤送到公司。她喝了一半,剩下的分给了我。"
"我记得那个味道。甜而不腻,温润细腻。"
严汀雨凑近了些。
"就像你这个人。"
她的脸离温竹很近。
近到温竹能看清她眼底的情绪。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有**,有占有,也有某种温柔的痴迷。
严汀雨长得很好看。
标准的富家千金长相,精致妩媚,眉眼间带着天然的魅惑。
这样的女人,这样看过来的时候,确实容易让人心动。
容易让人落入她编织的陷阱。
但温竹不会。
她想到了年少时,那时候她还在读大学,跟着裴岫白去参加一次聚会。
严汀雨刚从国外回来,被一群人围着恭维。
温竹端着饮料经过,不小心撞到了她。
严汀雨当场就变了脸,朝着裴岫白轻嗤,"喂,你怎么什么人都带到我面前?"
其实那个表情没有多大的恶意,让温竹记忆深刻的,是她眼底居高临下的傲慢。
这样的人,是不会为爱低头的。
温竹的手指收紧。
她抬起头,看着严汀雨,"严总。"
声音平静得过了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答应你。"
严汀雨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没想到温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为什么?"
严汀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受伤,"是我的表白还不够真切吗?我会对你好的,真的。"
她突然抱住了温竹。
温竹下意识想躲开。
但严汀雨抱得很紧,"别这样,温竹。"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既然你拒绝了我,就让我好好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就抱一下,就一下。"
温竹浑身僵硬。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
“呵。”严汀雨突然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意味深长,带着某种得逞的快意。
下一瞬。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侧面袭来,严汀雨被狠狠甩了出去。
砰!
她的身体重重撞上香槟塔。
玻璃杯哗啦啦砸了一地。金色的酒液混着碎玻璃,溅了严汀雨一身。
“啊——!!!”周围的尖叫声瞬间爆发,宾客们惊慌失措地往后退。
一个身影冲了上去,那人揪住严汀雨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裴岫白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人!"
温竹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她机械地转过头,裴岫白站在那里。
黑色的长风衣,冷白的脸,眼底是几乎化不开的怒意。
严汀雨被她拎着衣领,但她眼底没有害怕,反而是十足的挑衅。
"你看不出来吗?裴岫白,我在追温竹啊。"
她直视着裴岫白的眼睛,"我喜欢她。"
这话说得坦荡,说得理直气壮!
裴岫白的脸色瞬间沉到了极点。
她抓着严汀雨衣领的手猛地收紧,“谁给你的胆子!”
她的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朝着严汀雨的脸打下去。
严汀雨却不躲。
她反而抬起脸,凑了上去,“你装什么啊,裴岫白。”
严汀雨的语气带着讥讽,“温竹是你的女人?你凭什么不准,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你是和她表白了,还是和她求婚了?”
“你什么都没有做过,现在居然还敢一边搂着别的女人,一边妄想用你家养大温竹的那点恩情来捆住她?”
这话让裴岫白停在空中的手僵住了。
她身后跟过来的姜心心,听到这话也面色惨白。
连要过来劝架的温竹也被这话惊到了。
裴岫白盯着严汀雨,眼神几乎要将人撕碎,“这不是你背着我勾搭温竹的理由!”
她彻底失去理智,抬起手就要朝着严汀雨打下去。
温竹猛地回过神,她冲上去,一把扶住了严汀雨。
“够了!”温竹的声音很大,她看着裴岫白,眼神冷静,“裴总,你冷静一点。”
裴岫白不敢相信,温竹居然去扶着严汀雨。
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温竹,你也疯了不成?”
姜心心见温竹上去了,也赶紧冲上来,想要拉住裴岫白,“裴总,你别这样……”
裴岫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猛地甩开姜心心。
“滚开!”
姜心心被推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呆坐在地上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整个会场彻底炸开了锅。
酒会的主人听到消息,几乎是小跑着赶了过来。
她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瞬间煞白。
两位家世显赫的商业新秀,差点在她的地盘上打起来。
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裴总,严总,都消消气。”
主人赔着笑脸,试图打圆场,“有什么事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好不容易劝说了一番,裴岫白这才松开了严汀雨的衣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的怒火还没有完全消散。
严汀雨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精心做的发型已经乱了,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
裙子上沾满了香槟酒液和玻璃碎渣,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她的眼神依旧挑衅,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除了温竹,全都很狼狈。
温竹快步走到旁边的衣帽间,拿了一件西装外套出来。
“严总,先披上这个。”
严汀雨接过外套,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温竹脸上,“谢谢你,小竹。”
温竹又叫来女仆,让她拿来医药箱帮严汀雨处理伤口。
沙发另一侧,姜心心魂不守舍地被人扶了起来。
她的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裴岫白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温竹的身影。
她看着温竹围着严汀雨转,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愤怒、委屈。
还有一种被背叛的痛苦。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轻轻。”裴岫白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
温竹的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裴岫白看着温竹的背影,喉咙发紧,“轻轻,我也疼……”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
像个被忽视的孩子。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向裴岫白。
这位向来冷漠强势的裴家大小姐,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裴岫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温竹因为生气,居然找了她的发小来气她。
但她太了解温竹了。
她知道温竹的软肋在哪里。
只要她稍微示弱,温竹就一定会回头。
过去十几年,她从未失手过。
可这次,对面的温竹只是指尖捏紧了袖口。
然后继续转身,问严汀雨:“严总,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岫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严汀雨看到裴岫白吃瘪的神情,心底涌起一股无比畅快的感觉。
连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她轻笑一声,当着裴岫白的面,握住了温竹的手腕,“小竹,谢谢你。”
然后挥了挥手,让帮她上药的女仆都离开,对温竹说:“抱歉,今晚带你来得不合适。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温竹感受着手腕处的温热,心想哪里不合适?
严汀雨不就是特地把自己带过来气裴岫白的吗?
她被严汀雨拉着往外走了两步。
忽然,另一只手又被攥住了。
温竹回头看去。
裴岫白不知何时猩红了眼。
她死死盯着温竹,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温竹,你要想清楚。”
“你如果真的要和严汀雨离开的话,就再也别想回裴家了。”
她的语气变得尖锐,“你以为严汀雨是真的喜欢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好吗,真的漂亮到谁都喜欢吗?她无非是拿你来气我罢了。”
“你清醒一点!”
如果说裴岫白之前还在自欺欺人的话,那现在,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她的轻轻是真的生气了。
以至于都有些失去理智,以为她一个孤女,真的会有人喜欢。
她得好好让温竹醒醒才行。
一左一右两只手都被攥住,力道算不上凶狠,却像两道铁箍,将温竹困在原地。
一股莫名的无力感顺着手腕往上爬,缠得她心口发闷。
同时,她委屈又愤怒。
为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这些人还是要将她拉扯进来?
难道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才可以成为这些人斗争的筹码,一个挥之即来的工具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转身跑远,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看见这两个人。
她一个都不想选!
甚至于现在不仅裴岫白,连带着严汀雨,她也生出一股厌恶来。
像两团火苗在心里窜,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破罐破摔,把两个人的手都狠狠甩开……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身侧就飘来一缕淡淡的梨花香,清润又温柔,像春日里拂过湖面的风。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腕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将她揽入了怀中。
严汀雨和裴岫白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温竹的手从她们手里挣脱。
看见来人,裴岫白眉头紧蹙,“你怎么也来了?”
黎知韫扣在温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 ——
她只一垂眸,就注意到温竹红了的手腕。
这一刻,黎知韫突然有些恨。
恨自己当年退出,就把温竹让给了这样一个女人。
她的眼尾微微下垂,眸中冷意像寒冬腊月里结了冰的湖面,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住。
下一瞬,她的视线落在裴岫白和严汀雨身上,喉间滚出一句冷得发沉的话:
“你们把她当什么?”
平静之下,埋藏多年深入骨髓的爱与妒终于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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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