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无边无际,稀疏的星光斑驳在大地。三人坐在山毛榉木的马车中颠簸着,在一片沉默里,只有马蹄 “哒哒” 的声响敲打着寂静。
“大家在身上选个地方贴上这个,这样我们才能确保同进一个副本。”
帕埃翁先打破了沉默,他又恢复了往日懒洋洋的模样,靠在沙发上小口品着红茶,指尖夹着两张薄如蝉翼的剪纸。
“我建议你们尽量找不显眼的地方。因为这东西有个弊端。别人如果割下你这块印记,有一定概率可以获得你的一件道具。”
“建议贴在不显眼的地方。” 他指尖一弹,两张剪纸轻飘飘飞向对面,“这东西有个弊端 —— 要是别人割下你贴印记的皮肉,有一定概率能夺走你身上一件道具。”
桂煦灵稳稳接住剪纸,指尖触到那上面扭曲的符号,只觉一丝微凉的魔法波动。
她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向帕埃翁,他会贴哪?
但接下来他的举动让桂煦灵起一身鸡皮疙瘩,只见帕埃翁微微抬舌,竟将剪纸贴在了舌尖上。
那图案像是活过来一般,瞬间融入血肉,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
“想仔细看看?” 帕埃翁笑眯眯地望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桂煦灵只觉一阵恶寒,强扯出礼貌的微笑:不理解,但尊重。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纳修斯,只见对方周身闪过一层淡红光晕,身形骤然缩小,化作一只半人高的小龙,小心翼翼地将剪纸贴在胸前泛着光泽的鳞片下。
“你还能变这么小?” 桂煦灵眼睛一亮,“能再小点儿吗?”
纳修斯白了她一眼,龙尾不耐烦地扫了扫车座:“我又不是蠢货!在这变原身,你还想坐马车?哼,等我救出父皇,有你好受的!”
桂煦灵却不以为意,挑了挑眉:“我说,再变小一点。”
纳修斯的身形又缩了缩,最后竟只有巴掌大小。桂煦灵伸手就将他抱在怀里,指尖蹭过他温热的鳞片:“这样才乖。”
“桂煦灵!你这个无礼的疯子!放开本王!” 小龙在她掌心扭动着,声音却因体型缩小而没了半分威慑力。
……
渐渐的,路面开始平整,连桌子上的茶汤也不曾晃动。
“尊敬的帕埃翁先生,我们到了。请下车。”
马夫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撩开门帘,欠身恭敬得请车上的人下来。
桂煦灵下车,发现眼前是一座奢华庄严的古堡,枝蔓延伸的花茎缠绕着铁门,旁边也站着一个穿西装的老家伙,头发梳得像光溜的鱼,脸上的表情死板标准。
“欢迎您们,尊敬的帕埃翁先生好久不见。我奉命来接你们。”说着又对后面的桂煦灵说道,“我是这的管家,你可以叫我格林管家。”
饶是格林见多识广,在看见抱着小龙的桂煦灵,眼皮也极不明显地抬了抬。
桂煦灵跟在帕埃翁身后往里走,指尖时不时摩挲着小龙的鳞片,被她用禁言术封了嘴的纳修斯,只能用尾巴轻轻拍打她的掌心,表达不满。
“雷…雷若公爵现在在接待光明神的新圣女,所以不能过来,请您谅解。”
新圣女?桂煦灵若有所思,难道就是月悲森林里面提到过的艾蒂娅?
“光明神的新圣女来着干嘛?”帕埃翁吊着眉毛有些不满地问道,语气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格林管家没有回答,领着他们进到一扇门内。门内除了最中间的一颗巨大水晶以外空无一物。格林管家开始交代。
“雷若公爵建议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副本了,这是你们的衣服。”说着拿出了几件光看布料就不凡的衣袍。上面有公爵的勋徽,代表你们的身份。你们准备好后只需要一起按下水晶就可以了。最后一切小心。”
说完便走出房门沉闷的一声关上了门。
桂煦灵总觉得格林管家很奇怪,无论是后面的几句话,还是不苟言笑的脸庞上逐渐覆满阴霾。而且什么叫“建议”?明明就是直接安排了。
“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桂煦灵顺手解除了纳修斯的状态,一边穿着魔法师斗篷,一边问道帕埃翁。
帕埃翁叹了口气披上黑袍:“哎,可能新圣女比较垂涎我朋友吧。深夜造访,不言而喻呀。”
“唔唔!”
听见声响,桂煦灵才发现没有给纳修斯解除禁言,赶紧手一挥。
“这东西怎么穿?”
他暴躁地扯着身上的盔甲,贵毫无怀疑再这样下去,他会直接撕碎这套盔甲。
帕埃翁无奈上前,给他穿好:“我说你在这生活这么久了,连衣服都不会穿吗?”
“谁穿这个啊?又紧又丑,比起我的龙鳞简直是一身纸壳!”他别扭地伸了伸手,苦大仇深地看着身上的“纸壳”。
见大家都准备好,桂煦灵示意大家一起走向中央水晶,把手放了上去。
熟悉的眩晕感爬上头脑,桂煦灵失去意识前满脑子都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欢迎来到雾泽海副本。主线任务:帮助美人鱼完成愿望,寻回失落的初心。温馨提示:美人鱼最恨背叛,且‘愿望’与‘初心’,往往藏在代价之后。”
熟悉的机械女声在脑海里响起,可这次的信息比以往模糊得多。
桂煦灵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悬浮在海水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胸腔发闷,她才试探着松开气,竟发现自己能在水里自由呼吸。
周围称得上阴森可怖,扭曲充满孔洞的珊瑚野蛮生长,墨绿色的海草伴随着腥臭,随着水流微微摇晃。
桂煦灵拧着眉毛,只觉得阴冷的海水刺得她双腿疼。等等,腿——她低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条璀璨的粉色鱼尾。
鲛人?她有些不确定,但憋气实在有些憋不住了,于是试探地松开了一些手。
果然,她可以在水中呼吸了。
突然她有些紧张地摸着右耳的耳钉。
“呼”,桂煦灵长舒一口气,幸好还在。但四周的无边无际的海洋还是让她脸色一沉。
她的符虽然不至于遇水就溶,但也极其限制发挥,这可怎么办?
一边思索着对策,她一边好奇地看向自己身上的变化。身上的衣服全部消失,取代而之的是两块贝壳和无数珍珠,堪堪遮住自己的上半身。在最小的一颗珍珠上悄然有一个雷若公爵的族徽印记。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鲛人如此难寻,却仍有无数人趋之若鹜:这般瑰丽的模样,本就像深海里的珍宝。
胸前的古铜吊坠轻轻晃动,她抬手摁开卡扣,里面嵌着一张小像:
画中是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穿着贵族的礼服,笑容温和。
“小美人鱼的愿望,是和他有关?那‘初心’又是什么?” 桂煦灵皱着眉喃喃自语,摆动鱼尾向光亮处游去。她得先找到线索,还有那两个下落不明的同伴。
……
水流开始变得温暖,前方海草摇曳间,桂煦灵好像看到了一些光亮。
于是她更加奋力的摆动鱼尾,费力地拨开丛丛的海草,勉强探出头。
明媚的阳光透过澄澈的海水散在五彩的珊瑚上,许多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鱼在不远处嬉戏打闹,鱼儿在他们之间穿梭嬉戏。远处的宫殿更是壮观,用淡蓝色的珊瑚砌成的墙体,每隔几步就嵌着一颗拳头大的白珍珠,看起来富丽堂皇。
“桂煦灵!这么快就回来了!”
忽然远处有两条美人鱼向她招了招手,激动地围在她旁边问道。
“回来居然不叫我们,怎么样成功了吗?”
“你付出了什么?”
“什么时候去见他?”
桂煦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想借口,蓝发人鱼就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她的嘴:“啊!你的声音呢?难道你用声音换了愿望?可怜的桂煦灵,你的嗓子可是我们族里最好的!”
紫发人鱼也露出怜惜的神色:“女巫的规矩太苛刻了,上次还有个姐妹用秀发换了能上岸的双腿,结果变成了丑陋的赖头,死在了岸上的臭水沟……”
桂煦灵心中微微一谱,看来她应该是去找女巫交换去了,但目前自己也没少什么,可能还没换。
于是她顺着两人的话,委屈地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眼泪落下时,竟化作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沉入海底:“没有成功。”
“怎么会这样?” 两条人鱼同时惊呼,“是女巫不在,还是她不肯帮你?”
果然,桂煦灵心里笑了一下,根本不需要她想借口,只需要抛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们会帮你找好借口的。
“我现在心里好难受,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垂下眼眸,语气带着几分脆弱。
“那你先去宫殿休息吧!” 蓝发人鱼推着她向宫殿游去,“晚上我们去餐厅找你,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桂煦灵顺着她的力道游到宫殿门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才松了口气,总算是暂时蒙混过关。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她环顾宫殿四周,都有拿着钢叉的侍卫,而且她还不认识路,宫殿能是身份不明的人乱逛的吗?
“哐当”一声巨响,桂煦灵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走廊尽头好像发生了什么骚乱。
瞧着一些人鱼三三两两地好奇游过去,桂煦灵决定也入乡随俗,在远处凑个热闹。
……
“我不要娶什么公主,你们滚!”
人影还没见到,熟悉的声音先飘到了桂煦灵的耳中。她一挑眉,纳休斯在搞什么鬼,他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
她悄悄地游到人群外围,探出脑袋看向中央。
纳修斯火红的短发变成及腰长发,在少年有力精壮的上半身遮遮掩掩,腰腹下是一条又长又大的火红鱼尾,正不耐烦地左右摆动。
他的面前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人鱼,有些成熟的脸不笑时看起来不怒自威,但眉眼间却抵不住对纳修斯的溺爱和着急。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真该叫你妹妹劝劝你,结果她又找不到人。哪有你们这样当王子公主的?”
说完,她似乎恨铁不成钢地甩了甩尾巴,拧着眉毛和纳修斯僵持不下。
妹妹?这是女王?
眼见美人鱼有些气愤的转过身,正好和桂煦灵对上眼。
“桂煦灵!你来得正好,劝劝你哥哥!”
远处的纳修斯看到桂煦灵有些尴尬,桂煦灵先是一怔,我是公主?但她很快就做出了反应,乖巧地游入包围圈,向那美人鱼认真地说道:“好的,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又转过身看向愣在原地的纳修斯,嘴角微微勾起:“对吧,哥哥~”
开新副本啦~[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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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雾泽海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