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两人吃过早饭。
李春乔换上了昨夜挑选的那套天青色纱袍,被虎视眈眈的嵇无为按在衣柜门上。
男人一边吻他一边夸他:“宝宝,你好漂亮。”
李春乔纵容了他一会儿,怕被啃起印子,轻轻推开他,马上就要回去,再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无为哥哥,你好像个亲亲怪啊,总这样不太好,还是节制点吧。”
嵇无为无奈,扶着额头,叹气道:“这还没干什么呢,你就让我节制,婚后可怎么办?”
小家伙恃宠而骄,不理人,转身出了门。
李春乔回到上林村后,王氏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让他干活就算了,吃食的安排也和弟弟相同了。
夫妇俩整日笑呵呵的,对李春乔也有了好脸色。
李春乔思忖,她可能是有别的盘算了。
如今,李春乔虽已是举人身份,按理说,是可以自行搬出去住了,但李家无权无势,更没钱。
若他自己愿意,勾结几个乡绅,多的是有人送钱给他挥霍,但李春乔志不在此。
而他的弟弟李耀楠,典型的书呆子。
在王氏夫妇的怂恿下,越渐迷失了自己,成日里跟着富户豪绅们吃吃喝喝,书也看得少了,恐怕要止步于此。
一个平静的下午,在院子里温书的李春乔收到了吴伯送来的一大框桃子和梨。
吴伯告诉他,赵炎找了人过来全部摘走了,给他留了一筐吃着玩。
李春乔洗了一个桃子,他试探着咬了一口,果肉红红的细密清脆,很甜,汁水充足。
他一连吃了两个,最后挑了几个桃子和梨,剩下的交给了王氏。
普通人家哪里吃得起水果,王氏笑呵呵的收下,看着继子也顺眼多了。
李春乔看在眼里,很好,又可以安生几天了。
时光流逝,转眼到了九月二十八,这是赵炎与杨英成亲的日子。
李春乔早早就备好了礼物,他在镇上的成衣铺挑了半天,最终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一套淡紫色的桑蚕丝纱袍。
配套的还有一条环翠皮革腰带。
一大早,李春乔就去了杨英家。
杨家院子里摆满了成套的四方桌椅,附近的村民都过来帮忙。
洗菜洗碗的,做饭烧菜的,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
所有屋子都贴了红色的对联,就连院子里的树上都挂上了红色的喜结连理绳,看起来好不喜庆。
杨英的卧室里,梳妆娘子利落地给他穿上红色交领中衣,外搭一件对襟暗纹喜服。
因为是哥儿,就没有佩戴多余的饰品。
手上戴了赵炎给他买的一对儿雕花金手镯,一双凤凰羽翼的金钗插入盘起的发髻,红色的丝带飘在脑后。
杨英长得俏,梳妆娘子给简单的描了眉,化了细细的眼线,抹了淡红的唇蜜。
好看的紧!
李春乔坐在边上看得入了迷,脸上带着傻傻的笑容。
“好看吗?”杨英问。
“很好看!杨英哥。”
李春乔回过神见杨英正笑着看自己,只见他颊边飘红,俊秀清雅。
李春乔顺势递上礼物,他郑重道:“杨英哥,我估摸着你的尺寸买的,应该合身,祝你新婚快乐!”
杨英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就知道他花了不少钱,于是眼里带了泪花,将衣服递给母亲放进了嫁妆里。
“谢谢小乔,待你成亲我也给你买,到时候不要嫌弃才行!”
李春乔无语,瞪道:“杨英哥,我只你一个朋友。”
杨英嘿嘿傻笑,说:“我也只你一个朋友。”说出的话有些哽咽。
梳妆娘子柔声提醒道:“今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喔,仔细妆花掉了。”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说:“吉时快到了,新夫郎准备出门咯。”
杨英被人搀扶着出门,拜别了父母和兄长,转身进了花桥。
杨氏夫妇哭泣着目送,直到再看不见花轿的影子。
李春乔跟着迎亲队伍相送,赵炎家离得也不远,两边都是朋友。
他走在喜轿边上,时不时和里面的杨英说着悄悄话。
“小乔,我爹娘是不是哭了?”
“嗯,他们舍不得你。不过赵炎哥家离得也不远,你以后可以经常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
“对啊,说不定你下次回来,他们都有外孙咯。”
“哼!臭小乔,你打趣我。”
“嘿嘿”
李春乔今日穿的是淡蓝色那套束袖锦服,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同色丝带随他走动飞舞起来。
谁见了不说,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迎亲伴郎嵇无为走在前头,他隔着许多人,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觉得心跳攀升,眼底发热,想把人拖进路边林子里好好啃上一顿。
李春乔知晓他在看自己。
落在身上那道炙热的视线像是要将把他烧穿!但现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得宴席后了。
这时,有人过来和他攀谈,他们大多都是看中了他举人的身份。
举人虽非官身,但已属“特权阶层”,社会地位远高于平民。
一般举人的经济收益主要来自免税特权和地方势力依附。是乡绅阶层的核心,可干预地方事务。
李春乔和他们不熟,也不想参与,谈笑间都打发了。
约两刻钟,喜轿落地。
迎亲队伍刚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另一边还有人敲锣打鼓。
人声和丝竹声揉合在一起,热闹非凡!
窗户上贴了囍字,老的少的,男男女女都站在院子里都翘首以盼,想看新夫郎。
隔着热气腾腾的白雾,应是厨房混不开,来帮忙的乡邻在角落里搭建了灶台。
大厨正在烹饪鸡鸭鱼,以及猪养肉。
普通人家如此舍得,可见赵家对这桩婚事的重视程度,李春乔打心里为杨英高兴。
鞭炮停止炸响,众人见赵炎身穿同款喜服,他身姿挺拔俊朗,从前厅出来快步走近花轿。
柔声道:“夫郎请下轿!”
但梳妆娘子等人拦住他,不给上前。
这时,众人也开始起哄道:“炎子,不够虔诚啊,你夫郎都不愿意下来。”
“大着点儿声音。”
“别害羞啊,哈哈哈。”
这帮汉子,最是喜欢打趣人。
赵炎轻笑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糖果与铜钱往后抛洒,大家打闹着争相哄抢,嬉笑声一片。
赵炎这次声音大了些:“夫郎请下轿!”
杨英不想他多等,刚伸手掀开了帘子,便被赵炎一把打横抱起进了礼堂。
众人拍手叫好,跟着进去,杨英低着头羞红了脸。
赵氏夫妇端坐高堂,俩人很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吃了茶,二老爽快的给了红包,又对两位新人说了些祝福语。
什么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举案齐眉之类的,想是对这个儿媳很满意了。
三拜礼后,新人入洞房。
同时,有人向婚床上抛撒了枣子、花生等,隐喻早生贵子。
又在众人的闹腾中吃了合卺酒,结了发,如此,便礼成了!
其实这个村子以前因为婚闹出过事。
拿去年来说,同村的一个青年结婚,一场闹剧导致新娘险些毁容,新郎也不干了,同那群闹洞房的断了情谊。
心有戚戚的二老跟赵炎提过这事,赵炎也跟汉子们打过了招呼。因此众人只是言语调笑,倒是遵守了约定。
众人闹了一阵便抓着赵炎出去了。
李春乔陪着杨英待在房间里,这间卧室应是新建的,所有的东西都很新。
铜镜梳妆台,三联门衣柜,置物架,软榻茶几等一应家具都是实木上了黑漆的,赵炎是花了大价钱的。
俩人坐在桌子旁轻声说着话,杨英有些疲惫,他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听到有人敲门,李春乔走了出去。
只见赵炎的母亲端了两碗鸡丝面,笑说:“我怕英子饿了,你们拿进去吃,桌子上的水果也都是洗干净的,你们想吃就吃,还有瓜子花生。”
“谢谢伯母,”李春乔道了谢,将其中一碗递给杨英。
俩人胃口大开,囫囵吃了面,都感觉活了过来,这一天可真累啊。
赵炎被同龄人拉着喝酒划拳,一番车轮战后,人像是醉得厉害,说话都不利索了。
嵇无为伸手扶着他,对一帮汉子说:“我先送他进去,回来替他跟你们喝,怎么样?”
众汉子说:“可以啊!”
又对着赵炎起哄:“加油啊,炎子,好好享受这洞房花烛夜!明日你就成为了真正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
“......”
到了婚房外,赵炎不装了。
他直起身,朝嵇无为眨眼示意,那意思是下次我也帮你,对视片刻,双方达成了共识。
嵇无为回来后果真跟他们又喝了一圈,干倒了几人,还有几个也差不多喝高兴了,被家人搀扶着回去了。
一时只剩他坐在那,形单影只的。
有两个小娘子看他生得高大英俊,推攘着正准备过去。被李春乔挡了。
俩人不清楚他们什么关系。
只见俊俏的少年俯身跟他耳语了几句,男子便站起身,懒洋洋的跟着人走了。
乡间的小路蜿蜒细长。
李春乔走在前面,留意着身后的男人。他轻快道:“无为哥哥,你是回县城还是老宅啊?”
嵇无为盯着前面的蓝色俏影,声音低沉:“回老宅,我要在这边待几日,还有事要办。”
“好吧,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驴车,这里到老宅还是有点远的。”
少年说完,一下转过身看着他倒着走。
嵇无为眼里含着笑意,走近了时刻准备捞人。
“小心些,别摔了。”
“嗯嗯,知道啦!”
嵇无为今日穿了深蓝色的圆领长袍,一条黑色皮革勒在充满力量感的腰间。
里衣的领子包裹住修长的脖颈,是浆红色的。
男人眉眼如上位者般锋利,但此时,他好看的嘴角上扬,柔和的看着前面的少年!
天快黑了,夕阳远远的挂在天边,暖黄色的光线倾斜而来。
俩人一前一后,路过的村民都回头看,窃窃私语,好一道的灼人眼球的风景!
子时,杨英浑身是汗的趴在喜床上,他腰腿酸软,抬起红彤彤的脸,看赵炎往洗澡桶里装水。
赵炎放下水桶,走过去抱着他一起泡了进去,二人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
杨英没骨头般靠在人怀里。
赵炎一副餍足之色,搂紧他说:“回门礼后,我们一起去启阳好不好,等在那边站稳脚跟,可以把大哥和岳父岳母也接过去。”
“到时候给大哥也介绍进去做事吧,他还是很能吃苦的,爹娘估计不会去,他们都在在乡下待惯了。”
“也是,老人家闲不住,那你加油给他们生个外孙,说不定就会去了。”
杨英红着耳朵转身,朝赵炎的肩上轻轻咬了一口。
赵炎知道他累了,便轻柔的给他按揉着肩颈,腰背,渐渐的水汽上涌,二人又缠绵在一起,桶里的水被荡了些出来,地板湿了一大片。
水波晃荡到丑时才平静下来。
赵炎美滋滋的将睡过去的杨英抱到床上,又去收拾了一番,最后心满意足的抱着人睡了。
而此时的杨英并不知晓,他们的孩子将在一年后呱呱坠地。
作者有话说:礼制方面有参考明宋时期,普通百姓是不能用凤羽这类金银制品的,但大炎属于脑洞架空王朝,而且我们英子这么好,作者想给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