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楠高兴坏了,他一把抱住李春乔,几乎是喜极而泣。
“大哥,我们上榜了,上榜了。”
李春乔反应稍微平淡些。
在启阳书院做学测的时候,陈学年确实私相教授了他一些考试技巧。
再加上他自己天赋异禀,没日没夜的温书习字,几乎过目不忘的本领。
他轻轻拍了拍李耀楠的背,说:“是啊!恭喜你,楠弟。”
王氏豆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官差,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夫妇俩一直期待着这一日,俩人站在边上,愣愣的,像是木头人一般。
官差将抄录的榜单递给李春乔,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郑重的看了两遍。
二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只是李耀楠在倒数第三位,而李春乔位第二。
乡邻纷纷送上吉祥话,有的羡慕他们,有的打趣。
“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李二族谱要单开了。”
“真厉害啊,一门双杰!这是多大的荣耀!”
“春乔一个哥儿,他也太厉害了,咱们镇上上次出现哥儿举人,已经有十多年了吧”
“......”
众人议论纷纷。
醒神后的王氏凑过去看了一眼,但她根本不认字儿,只见倒数第二个首字一个李。
她一屁股摊坐在地,一面嚎嚎大哭,一面又说:“老天爷开眼啊,我李家出人头地了。”
李父嫌丢人,一把扯起她,吼道:“别嚎了,让人见笑话。”又赶紧拉着李耀楠进屋去,三人整整齐齐跪在堂前,点了香烛上报祖宗。
李春乔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仔细把榜单折好放入袖子,又将准备好的红封塞进官差手里。
官差大哥有些意外,笑着说:“你倒是懂事。”又拱手向他道喜,翻身上马走远了。
李春乔脸上带着笑意,对着门外的人说:“多谢大家的祝福,现下也没什么可看的了,都各自回了吧,路上小心些!”
于是左邻右舍的又对着他说了几句吉祥话,散了。
见人都走了,他也顾不上家里,转身进屋拿起包裹跑去了杨英家。
李春乔欢喜地穿上嵇无为给他买的那套粉白纱袍,又让杨英帮他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发髻,还别了根鸳鸯银簪。
这根簪子他早就买好了,就等这一天。
杨英为他高兴坏了,一边梳头一边掉泪。
李春乔看着镜子里的他,哄道:“杨英哥,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你现在可是举人老爷的朋友!成熟些!”
杨英听罢,破涕而笑。
李春乔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又问:“杨英哥,我穿这身去见他可以吗?好看吗?”
杨英帮他在左耳侧编了两条小辫儿,故作高深状,围着他转了一圈儿。
抬手摸着下巴说:“好看得要命!准迷死他!”
未时三刻。
李春乔到了启阳,他是坐驴车到镇上,再转马车来的县城。
下了马车,他特意抬头看了眼酒楼牌匾,果真是“为春酒楼”几个字。
李春乔眼睛一热,赶紧垂头走进大堂。
一楼管事早就悄悄记下他的样貌。
此刻见人在门口,立马迎了进来,笑道:“您来了,老板他出去办事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您去他房间等?”
李春乔不知他为什么对自己毕恭毕敬,但还是去了五楼嵇无为的卧室等他。
刚坐下,管事又端了吃食上来。
李春乔确实有些饿了,他吃了些糕点,左等右等均不见人,有些困了。
早上起得太早,今日真是大起大落啊,一时松懈下来便想睡会儿,躺床上吧,又有些不好意思。
但如今自己已是举人身份,况且,他们之间互相那什么,睡他床怎么了!
以后,,,以后还要睡别的!
申时末。
嵇无为刚进大堂,管事赶紧跑过来对他耳语:“老板,老板娘来了!”说完还朝他眨了下眼。
嵇无为抿嘴直笑,说:“你倒是机灵,他人呢?”
“您闺房!”
管事说完就跑开了,一边还哈哈大笑。
嵇无为很无语,指了指人,揣着一颗蹦蹦跳跳的心脏,脚步轻快的往五楼走去。
到了门口,他整理了下衣衫。
轻轻推开了门后又飞快掩上,没闹出一点动静!转身就见他的床上躺着个粉白色的人儿!
小家伙淡棕色的发丝铺满了他的枕头,两条精致的小辫儿搭在胸口,可爱死了!
嵇无为心里发痒,牙酸。
他顺手提起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后倾身看着正熟睡的人儿。
好哇!穿他买的衣服,打扮得像个仙童。,在他的卧室,还主动睡他的床。
小东西多少有些肆无忌惮了!
嵇无为眼里柔情似水,盯着人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怎么看都不够,天也快黑了,估摸着他还得回去,于是轻轻拍了拍李春乔的肩膀。
轻声道:“小乔儿,醒醒。”
李春乔这一觉睡的很踏实,他嘴里发出哼唧声,睁开一双朦胧杏眼。
闯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顺着男人的轮廓清晰的薄唇往上,再是挺直的鼻梁,最后撞上一双漆黑若墨的眼眸。
他噌一下坐起来,衣领有些散开了。
嵇无为看到里面明显偏大的泛旧白衫,思绪飘到四年前,转瞬间眸子暗了下来。
李春乔却浑然不知,他揉了揉眼睛,无措道:“无为哥哥,你怎么才回啊,我不是故意睡你床的,实在是太困了。”
嵇无为拉过他,一边帮他把衣带系好,一边正经道:“嗯,是我让你睡的。”
知道他打趣自己,李春乔羞红了脸,扭捏道:“你怎么这样!”
“嗯?我哪样?”
“......”
“唉!也不知是哪家小公子倾心于我,还偷穿我的白衫,害我找了许久。”
嵇无为兴致勃勃逗弄眼前人,阻拦着不准他下床。
李春乔猜想他应该是知道了,于是头垂得更低了,他偷瞄着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轻音道:“不是偷,是拿!也不是小公子。”
“那是谁?”嵇无为问。
李春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是举人老爷!”
嵇无为绷不住了,哈哈大笑道:“恭喜你中举!宝宝。”
李春乔受他影响,也跟着笑,杏眼弯弯的,里面荡漾着男人的笑颜。
突然,他顿住笑意,上半身靠近正大笑的人,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嵇无为的视线如有实质般锁住他,眼神坚定又温柔。
他挪开椅子,半蹲下来郑重的握住李春乔的双手。
一字一句道:
“宝宝!”
“漂亮老板娘!”
“我喜欢你!”
“心悦你!”
“爱你!”
说到最后,他眼眶有些湿润,俊朗的脸庞也染上了红晕,柔声问:“嫁给我好吗?”
李春乔怔住,瞳孔里闪着泪花。
虽说自上次便明白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但此时仍然心动不已,他猛的扑倒在嵇无为肩窝!
“呜呜呜,,,”
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嵇无为赶忙起身搂住他坐上床沿,轻抚他的腰背。
一面帮他顺气,一面细声细语的哄着他:“不哭了啊,宝宝,不哭了,不哭了,,,”
小家伙哭了整整半刻钟。
嵇无为也耐住性子一直哄,最后双眼皮都肿了!像半熟的映霜红。
李春乔感觉脑子都缺氧了,呼吸粗重,晕乎乎的靠在嵇无为胸口,安静地攥住他的衣袖,也不说话,眼睫上挂满的小珍珠。
嵇无为心尖儿抽疼!见人不哭了,便起身拿了湿脸巾为他冷敷眼睛。
李春乔问:“陈院长那贰佰两你几时给他的?”
嵇无为说:“六月底吧,我那时忙,让赵炎去的,你怎知是我?”
李春乔喃喃道:“因为这世间,只有你这样对我好!只有你啊!”
嵇无为一边给他敷眼,一边回他:“宝宝,别说贰佰两,就是两千两又如何呢?你一切准备就绪,没道理卡在这,我自是为你扫清障碍。”
李春乔又想落泪了,他哽咽着:“你这般为我付出,万一我名落孙山呢?”
嵇无为摇了摇头:“我只要你高兴,我相信你!就算名落孙山也有我给你兜底。”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信任他,无条件支持他。
李春乔活了两辈子才明白,他轻轻摸上嵇无为的手。
“谢谢哥哥!好了吧,不用敷了。”
“再敷会儿,我宝宝眼睛这么漂亮,刚刚又掉了快一盆的小珍珠,现在给它补补水”
一刻钟后,嵇无为把洗脸巾扔盆里,抱着他坐自己腿上,双手楼着人。
贴近说:“险些被你聊岔了,还没答复我呢!”
李春乔躲着他的视线,突觉有些难为情,于是一头扎进他怀里,闷声道:“我几年前就喜欢你了,无为哥哥。”
嵇无为哼笑:“小家伙,你有些早熟啊!”
李春乔噘嘴:“我回去后每日都想你!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挨打的时候,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直到十五岁开始梦遗,查了书籍才明白了。”
“噢,那算晚熟了!没事儿,晚熟的比较甜!”
“你打趣我,坏死了!”
“是是是,我是坏蛋,大猪蹄子!”
李春乔贴着人胸口,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去提亲?”
嵇无为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老板娘,我怎么感觉你有些恨嫁!”
李春乔轻轻捶他,说:“我只是提醒你,今日过后去提亲的媒婆肯定比先前多了。”
嵇无为又用额头贴着人,道:“是是是,漂亮老板娘现在是举人了,稀罕的人肯定多啦!”
“不是漂亮老板娘,是小老板!啊,好像也不对!二老板?”
嵇无为不逗他了,视线扫着怀里人,像头饿狠了的狼!一时,房间里变的安静。
李春乔被灼热的视线烘烤着,浑身发烫!
他双手撑在嵇无为的肩头,想站起身坐到床上去,却被一股力量扯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小乔不是恨嫁哈,因为他知道王新年很快就会去他家提亲了,以王氏贪财的性子,说不定又把他许给了王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