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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妹，近些时日可还安好？”
姜贵妃是位温婉可人的女子，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喜素色简约的衣裙，挽起的长发上，也并未过多珠宝银钗。
她在宫中的口碑出奇的好，听阿爹与她通信时提起过几句。
“大姐以为呢？”
姜晴抿唇柔柔一笑：“我听说了京中关于你的谣言，也颇觉惊讶，毕竟你当年把皇宫闹的天翻地覆，也是与婚事有关............”
“然后呢？”
姜灼听的漫不经心，边品尝着这些精致的小糕点，不得不说，贵妃府的甜品做的比姜府的要好吃的多了。
“然后我便派人去调查了这事，发现你确实带了一位少年回京，美人坊有许多人证，证明此言非虚。”姜晴很是欣慰：“见过你那位小情郎的路人不在少数，据说生的极为好看，虽无修为，但你喜欢最重要，这样大姐也能放心了，你总是一个人在江湖独自跑来跑去，若有人陪着也能照顾你一点...........”
“大姐，你这调查还是有点纰漏。”
姜灼边吃边讲话不小心噎到了，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姜晴立马倒了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担忧道，“慢点吃，没人同你抢。”
她三两下喝完缓了缓才把话说完：“如你们所言，他确实生的金枝玉叶，但他看不见，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而且他没有武功，娇气又怕冷，我这么一个随便的人，到时候真的同他在一起，都怕不小心把他养死了。”
“养死？小妹这是把人家当小宠物喂养呢？”
姜晴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妹妹开窍了但又没有完全开窍，但好歹没有把人暴揍一顿，愿意养着也是一种进步.............
“大姐这糕点真好吃。”
姜灼越吃越起劲，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对于她这种甜食爱好者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已经替你各样都备好了，知你定好这一口，喜欢就多拿点回去，你在这京中想来也待不久，还是要回去属于你的天地的，若日后路过京城，再来大姐这坐坐便足够了。”姜晴笑着点了点她白皙的额头。
姜灼嘴里塞着甜点含糊点头应道：“会的会的，听阿爹说皇帝有为你遍寻名医治你的身子，但还是无策吗？”
姜晴苦笑：“自生了鹤儿之后，太医说我日后再也没有生育的可能，我的病根是从娘胎带来的，只能调理，圣上对我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听说还差味雪灵芝药材，这东西灵雪山上便有，为何大姐不在信中同我说，早知如此我下山的时候就去偷摘一朵给你。”
姜晴叹气：“小妹万不可胡来，雪灵芝千金难求，我虽没有修仙天赋，但也深知这雪灵芝是何等珍贵之物，亦是无数修炼者求而不得的圣物，百年才开一朵，怎可用在我一介凡人残躯身上。”
“哦～知道了。”
姜灼答的不太走心。
“那就好，知你担心大姐身体，但如今有许多药师为我调理身子，父亲也请了家中擅医的长老替我看过，小妹，大姐走到今日这般地位，已经心满意足。”
“唯愿小妹，遇良人，常欢喜。”
“大姐，你这话说的怎么和遗言似的。”
姜灼觉得今日的大姐有点奇怪，但想想她向来多愁善感，说这些话也正常。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转眼四年就过去了。”
“大姐，你今年才二十，日子还长着呢，要我说啊，你就该多出去走走，这宫中憋得慌，要不是你在这儿我也不会来。”
“小妹说的对，我啊，是该出去多走走了。”
姜晴从袖中取出娟帕笑着替姜灼擦去嘴角的糕点屑，“你看你，出门必然也不带帕子，这是大姐亲手为你做的，看看喜不喜欢。”
姜灼接过展开一看，左上角绣着栩栩如生的一朵桃花，提了两句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她名字的由来。
阿爹说，他生母就姓桃，叫桃樱珞，确实是个极为好听的名字。
“很好看。”姜灼将娟帕小心叠好放入袖中，朝她灿烂一笑，“谢谢大姐。”
“小妹喜欢就好。”
百花宴接近尾声的时候，姜灼还在与姜晴聊天。
忽然有侍卫匆匆来求见。
姜贵妃：“何事？”
侍卫恭敬行礼：“姜贵妃，姜三小姐，这位少年进宫坐着姜府的马车，无人敢拦，但今日是贵妃举办百花宴之日，属下也不知拦还是不拦，那人长的甚是俊美，好像还是个瞎子，眼睛带着黑纱，也没说要进来，就撑着伞站在门外，说要等人。”
姜晴看着姜灼揶揄一笑：“小妹来找你的，这位小情郎看来很喜欢你，那么快就迫不及待来寻你了。”
“所以我说他不好养啊”姜灼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大姐，那这个小暖炉我也拿走了。”
“你若想要便拿去，我多的是这些小玩意儿，这盒小盒的点心拿着路上回去吃，剩下的我会叫人送到姜府去。”
“大姐再见！”
“小妹再见。”
直到站在门边目送着蓝衣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回廊中，她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府。
——
此时正值百花宴尾声，温絮容貌实在出众，他安安静静的撑着伞等在门外，提前离开的世家小姐也都注意到了他，看到这人竟然是瞎子，本想上去调戏一番，被她身旁同伴眼尖的瞥到他身后姜府的马车，一把拉住她，急切道：“不要命了吗？姜府的人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招惹的起的，快走。”
姜灼提着东西刚走出门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温絮。
以这样的视角看，他的气质多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少了几分生气。
听桃夭说他有起床气，想来是还没睡醒，姜灼觉得合理。
她没拿伞，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滴雨未沾。
“阿灼。”
“咦，你怎知是我？”
“阿灼很香。”
温絮微微俯身靠进了她一点，轻轻嗅了嗅。
“论香，还是你更胜一筹。”姜灼耸了耸肩，将暖炉塞到他左手冰凉的掌心，“就知道你不会带。”
伞下的距离本就不大，他们本就靠的极近，如此一来给旁人的感觉倒真有亲吻缠绵的假象。
“喏，这是给你拿的点心，你可以回去的时候路上吃。”
“只是我吗？”
温絮哪怕带着黑纱也没掩盖住他神情的失落。
姜灼确实没打算同他一起回去，但看他这般可怜的模样，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不知哪来的狗吠打断了。
“这便是灼华仙子的小情郎，早听闻是个瞎子我还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真的是个瞎子，还是个毫无修为的废物瞎子。”
顾言玉。
她当年的订亲对象。
早知当年把他打死就好了，省得好不容易回京还有事没事在她眼前作妖。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年被我差点打死的小废物，啧啧，不对，现在是大废物了。”姜灼冷言讥笑丝毫不留情面，“顾大将军不把自家的狗拴好放出来到处咬人，你说我要是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将你打死，在场谁敢为你作人证呢？”
陪同顾言玉一起来的是他的至交好友，裴青玄，当朝丞相的嫡子。
姜灼的毒舌和桀骜是京城中出了名的。
顾言玉果不其然三言两语便被她激怒，气的俊秀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但他确实又心悦于姜灼这个恶毒说话不留情面的女人，纵使这样他依旧咬牙切齿道：“姜灼，你别太过分！”
“过分？顾言玉，你真该庆幸要不是今日我心情好，你在说出刚刚那番话的同时，你已经死了。”姜灼的耐心实在有限，要不是今日这是大姐的百花宴不宜见血，要不是今日落了小雨，天寒地冻，温絮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她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阿灼，他是谁。”
“当年差点被我打死的，要与我订亲的对象。”姜灼直言不讳，“我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有温絮万分之一好看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回头我让人传句话给顾大将军，让他教教你什么是四书五经，回去好好修身养性，别老是出来碍我眼。”
裴青玄看着好友已经脸色难看的说不出话来，也觉得他本就不该来这一趟。
他已经和他说过很多遍了，姜灼这样的天之骄女，不可能选择朝野，更何况他作为顾大将军的儿子，皇上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哪怕当年拿出先帝御赐的金牌不也没有成功吗？
他与姜灼也偶遇过好几次，确实是个率真张扬的女子，和她聊天很愉快。
她身上不可一世自由灵动的气质是他们这些被权利裹挟的贵族子弟所没有的。
也逐渐理解为何顾言玉和那么多人依旧喜欢这样不拘礼数张扬至极的女子。
她太耀眼了。
“你当初明明说不喜欢修为比你低的废物，为什么你选择了他却不选择我，他根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顾言玉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明白这个叫温絮的少年根本与她定下的标准全部相违背，她却愿意让他留在他身边，这少年到底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她要是这一辈子都无心悦之人他倒是也认了。
那说明世人皆不入她的眼。
但她现在忽然有了，还是个彻头彻尾只会拖累她的废物。
凭什么。
裴青玄站在一旁看着好友近乎不顾形象的歇斯底里，也有点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