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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灯 第13章 烟火未冷

作者:张安饶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8 19:46:27 来源:文学城

沈承昱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偏过头去,观察起南殊的侧脸。那双眸子里虽然还泛着未散的光,却已退去刚才的锋锐,如同湖面被夜风一拂,波澜尽平。

“不算输得太难看。”沈承昱还是一贯的得体。

南殊却垂下眼去,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帕角,轻声道:“抱歉。”

这话软的,让沈承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上错了车。左右各看一眼,确定这话确实是对自己说的,才略带慌张地开口:“褚小姐多虑了。”

“褚小姐?”犀利的话语伴随审视的目光一同狠狠砸在沈承昱的身上,“沈先生,恁刚刚在督军府,可没有这么客气。”牌桌上那一声声亲厚的“南殊小姐”,此刻在褚南殊心里已然成了沈承昱偏帮褚衡仁一行人的证据。

当众之时亲切,可刚上车就急着划清界限,丝毫不给南殊误会的机会。

她甚至怀疑沈承昱带自己来这场宴会,根本就是提前跟褚衡仁串通好的。他们早就将沈褚两家即将结为姻亲之事散布,否则梁世昌也不会含沙射影的询问二人之间的关系。今日不过是借赴宴之名公开身份,给沈承昱立足搭桥。

褚南殊实在是后悔,后悔自己那一瞬间的卸防,就让人钻了空子,让自己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子。

但这个称呼,真的是他的无心之失。又或者说,是沈承昱在久久压抑的生活中下意识的选择。

“别误会......”他一时语塞,避开南殊复杂的眼神望向窗外,半晌寂静后才吐出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应,“对不起,我不应该强求你来。”

语毕后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只是南殊在沈承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霎那便转过头去。

她双眸中一闪而过的凝光落在沈承昱眼里,是眼泪吗?他不知道,但是他希望那是。

车子驶入夜色,窗外光影沉落,车内一言不发。

不等司机去扶,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褚南殊便把脚迈了出去。

“南殊......”沈承昱下意识的去扯她的手腕,却只触到玉镯的冰凉。

褚南殊即刻抽出手来,那镯子磕过沈承昱的指节,一声极轻,轻到不足以换来她的片刻迟疑。

汇绅饭店大堂的灯已熄,唯有壁角那一盏,还亮着昏黄的光圈。

鞋子的哒哒声在厅中回荡,原来越远,一声一声不知敲中了谁的心弦。

直到关门的轻响才将脚步声彻底断绝。南殊靠在门边站定,半晌像是忘了走动。

室内暖气正旺,空气安静得听得见热水管里嘶嘶作响的水声。她慢慢走到洗手间前,拧开水龙头,又拧紧,动作利落却像是习惯了某种“无用”的重复。

许久,才站到窗前,轻轻拉过厚重的窗帘,只留下一道缝隙。

外头街灯幽黄,远处江面上还泊着几艘晚归的货船。汽笛声自江心拉长,带着浓浓水汽压进来。

沈承昱说那句“对不起”的时候,她几近想要原谅。

可就在快要松口的那一瞬间,母亲含恨的双眼,父亲冠冕堂皇的解释,还有宴会上一众人等审视的目光都尽数齐齐压上了南殊的心口。

多年崖边的日子,让褚南殊深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

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好似暗下了什么决定。拎过今日随身的手包,从里面取出一块铜质的号码牌,上面的数字是警察厅特务科的直拨号码。

她攥着牌子坐在长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过披肩上的流苏,像在逼自己冷静下来,又像是在推脱情绪。

一盏宫灯,映着半张侧脸。接线员的声音自话筒另一边传来,五分钟后,线路接通。

冰冷的女声自对面传来:“警察厅特务科,请问哪里?”

南殊并没有即刻开口,而是缓了两秒,才淡声问:“你们科长还在吗?”

“褚小姐?”那边显然听出了南殊的身份,声音也随之多了几分温度,“科长在审讯。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让他来听电话。”她的声音极轻,像是从心底翻出的一口旧气。不带怒,不带委屈,只有无休无止的疲惫。

汇绅饭店的前廊风大,夜色将檐下的光切成几段。

沈承昱站在原地,背后是关上的车门,掌心还残留着玉镯擦过的凉意。他没有即刻回房,也没有吩咐司机离开,只自西装内袋取出一只银制烟盒,盒面镌着他名字的西文缩写“C.Y.Shen”。金色的线条极细,落在沈承昱眼中几近模糊。

盒子里头铺着一层暗红天鹅绒,一排金嘴香烟整齐的躺着。

打火机弹开的那声脆响,在夜里听得分明。

烟草燃烧发出连续的噼啪声,将寂静连成一片。

他并没急着吸上一口,只是将其握在指间,看火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等一声解释,又像是在确认,刚才的那点暖意,究竟是不是幻觉。

沈承昱知道自己不该在意,毕竟这场关系,本就不是为情所设。

可那一声不强不弱的“抱歉”,那一颗也许根本不存在的泪滴,都如同烟头上明灭不定的火,慢慢灼着他心头的冷静。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也在动摇,哪怕只有一瞬。

烟烧到指节,沈承昱才回过神来。低头轻掸两下烟灰,一口气吐进夜色。

风吹乱了他的衣襟,拂在脸上,凉意有,却不够让人清醒。

警察厅内一贯阴冷。褚南峤一边将擦完手后沾血的帕子扔进丁皓昆手中,一边紧着步子上楼。

一手扶着桌边,一手拿起听筒,声音有些沙哑却仍然不失力量:“姐?”

南殊握着话筒的手顿了顿,手背上依然浮了一层细汗。

她没说话,只听一声“姐”,压抑了整晚的气流,就在这个字出口的瞬间冲破重重阻力,几乎震碎胸腔。

缓了口气,紧紧压住哭腔,声音轻得像落尘:“我不太舒服。”

短短五个字,在电流的干扰下几乎听不大清,却像一柄利剑,割开浓重的夜色。

“出什么事了?”他的脸色甚至比刚才审讯时还要黑,丁皓昆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停了。

她不知道从何讲起,于是只道一句:“打牌输了。”

可南峤一贯知道姐姐的性子,如果只是一局麻将,绝不至于让她这般。

“你在哪?”

“我在......”泪意再难掩藏,一滴一滴砸在桌上,叫人说不出话。

手背压过脸上的泪痕,吸了一息,喘息声混杂着电波扎的南峤耳朵生疼。

半晌才得到回复:“我在杭州,汇绅饭店。”

说到这儿,事态就已经明了大半。杭州,是陆忠权的天下,他的立场褚南峤心知肚明。南殊输掉定然不只是一盘麻将那么简单,或许,她最终还是栽倒在了褚衡仁布下的局中。

眼底的怒意再难掩藏,却还是在姐姐不住的抽咽声中压制住了濒临爆发的情绪,缓声安抚道:“南殊,从现在起,你不用再管这些事了。”

听筒落在电话机上,发出一声脆响。

挂断后,褚南峤站在原地,半晌没说话。楼道里的风自廊尾吹来,裹着铁锈味和审讯室里尚未散尽的血气。

丁皓昆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口,半天不敢吭声。褚南峤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下,神色难以察觉。他不得已轻声提醒:“科长,咱们……还审吗?”

南峤这才缓缓将电话扣回架上,沉重的像合上一口棺材。

脚步踏在楼梯上,不快不慢。走廊的灯光映在他风衣下摆,带出一道极浅的影子。

回到审讯室,那人还被绑着,浑身血肉模糊,连身上的衣服都烂成了絮状。

他是南彻中学时的同学,一个从学生会里投进□□的小线头。此人藏得极深,是费了很大力气才从浦口押回来的。

审到现在三天三夜没松口,耗的褚南峤身心俱疲。但这个线人太重要了,一旦吐口定能咬出上线。就能查出究竟是谁要置褚家人于死地,甚至能够查出褚衡仁的商会内部究竟在搞什么明堂。

他原以为自己够坚定,无论如何都能把自己摆在父亲的儿子这个位置上。哪怕这个人咬出褚衡仁来,他也未必不敢压下,他只要真相握在自己手里。至于要不要向上报,怎样报,都是另一件事了。

可现在,他忽然不想知道了。

他只想让这个屋子安静。

缓步走到绑那人的电椅旁,目光盯着台上的电流仪表盘,单手游走在那人面前。

指甲缝里的血迹已然干涸结块,暗红的裂纹映在褚南峤眼里,像是刻下了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换根粗线,把那台高压调上来。”他冷冷吩咐。

“科长......”丁皓昆看这人气息奄奄,本想开口劝两句,但下一刻就明白了褚南桥的用意,他就是要这个人永远闭嘴。

于是即刻噤声,后退两步,眼神命令下属去办。

“阮清月......阮清月......”那人口中突然不清不楚的吐出一串东西,众人即刻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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