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爱我 第5章 第 5 章

泰国开始进入雨季我也终于回到甘迪伦大学的课堂上。

为了适应我的新工作，我上课之余忙得头脚倒悬，所幸Buck十分体谅我的分身乏术，总是边直播边向粉丝刷新我的存在感。

Buck恨不得时时刻刻将自己的工作直播给粉丝们看，因为他这样的积极带着我营业，随着开机仪式的到来我们俩的CP粉也开始壮大起来。

《逐月国际学院》只放出预告招商片，距离开机还要几个月，为了给剧预热，氧姐忙不迭地将我们两组CP的剧外营业提上日程。

姆哥管理着我和Buck的各种社交账号。起初我以为是姆哥为了工作的个人要求，却没想到是Buck主动建议上交账号。我也没时间管理这些，一股脑都上交了，只留下个微博小号，自己用来关注国内消息。

姆哥每天拍摄我们俩同框的视频和照片，为密集营业做准备，随着我们账号的粉丝体量越来越多，商务也跟着多起来。

我和Buck拍了各种小广告，泰国本土牌子的唇膏、洗衣液等等，偶尔在路边的小摊、突突车上还能看到地广，真是见缝插针的全覆盖宣传方式。

我们四个人在公司出品的各种短采访、小综艺上以CP的组合方式频繁刷存在感。这样的小通告一个个赶下来，已经来泰国已经两年多的我终于有了存款。

原以为工作和卡里的余额能让我稍微放松下来，可有时夜阑人静睡不着，我会想起飘雪的长春，想起那个空旷的舞蹈教室，想起奶奶，想起这些已经离我太远太远，酸涩的苦味就从心底蔓延。

来泰国之前，母亲被确诊乳腺癌晚期，两个月都没挺过，就永远的离开了我。

葬礼过后，父亲将家里的几套房子卖了，继续回泰国做导游，并要带断了舞蹈梦的我离开这块伤心之地，重新开始。

如果一切能真的能重新开始就好了。

泰国留学的事就在我半不情愿的态度上板上钉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踏上了异国的土地。我大口呼吸着闷热的空气，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与长春和北京完全不同的风景。

在没有熟悉风貌的异乡，我心中的痛苦没有减少半分，接踵而至的只有糟乱的生活与异国工作的窘迫。

过去的日子不仅经济上贫困，时间也贫困，我基本上是放弃了社交，独来独往的闷声赚钱，但Buck会拉着我和公司的其他艺人一起吃饭或出游，他的热情让我难以推拒。

等清理手机相册时，我才发现，在泰国和大家为数不多的合照，都是Buck拉着我吃饭时拍的。他是天生的中心，可以把每个共事过的人都处成朋友关系，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担心冷场。这种能带给他人快乐的感染力，比泰语还难学。

我看着手机里合照，照片上的我坐在漫着黄昏气息的喧嚣里，白色的校服衬衫衬得我更加单薄，笑意里裹着不容接近的淡漠，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被人强行推上去的。坐在我右手边的Buck整个人被我遮挡在阴暗面里，那张发自真心的笑颜，与我的脸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以前，我也是爱笑的。舞蹈比赛上的评委老师也夸过我，说我的笑容很打动人。

在这个人人都爱笑的国家里，我显得格格不入。现在能让我笑的机会逐渐变多了。这都是Buck带来的改变。

于我而言，现在长春和曼谷又有什么区别呢？不管我站在哪里，看到的月亮总还是同一个月亮。

也许《逐月国际学院》里的Happy也会像我一样，偶尔抬头看着同一轮明月，第二天在学校遇见麦克，怎样拒绝也逃不过他溢出来的热情，半推半就地走进人群。从此嘴边有了笑意，眼睛里有了光。

渐渐我发现，Buck的一双眼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态，可偏偏他总是笑得很明媚，让我难以看懂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开心。

与Buck那张东西方交融和谐的混血脸相比，May脸上混血感就显得浓重了许多，他和塔塔站在一起，浓淡合宜，光是站在一起就很养眼。

在腐剧市场上，我们两对CP也算是竞争关系，更有热度的一对，会被公司更用心的经营。

公司在外墙上悬挂了四张超巨幅的双人广告位，上面就有我们的身影。

我们的 CP 粉们较着劲，在商场的付费大屏投放了各种视频和照片。我在公司楼上时常能听到粉丝们前来打卡合照时发出的应援尖叫。

双人周边已经在一楼的粉丝俱乐部商店里售卖。我的应援物和 Buck 的摆放在一起，亚克力质地的桌面立牌上印着Buck Song的照片。在这里居然还能买到我一年前拍摄的所有时装杂志。

一个星期后，电视剧的制作终于有了新进展。

氧姐和姆哥站在空调底下，姆哥一边抖着被汗水湿透的蓝色高领衬衫，一边扯着嗓子喊：“这次公开选角要拍成综艺节目播出。今天来开会的演员都得参加Workshop的拍摄。具体拍什么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告诉你们，等我跟制片那边接洽好了再通知大家。剧本有什么问题就在群里找我们的作者氧姐聊，现在散会。”

Buck 用后肘轻轻蹭着我的腰，我瞬间痒得难以自控。姆哥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我赶忙低下头，可那想笑的心情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我拍开他的手肘，佯装严肃地警告他，“你别闹。” 我这凶巴巴的模样，根本没能吓到始作俑者，他毫不在意，反而越凑越近，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右臂上，活像个耍赖的小孩子。我反抗得越厉害，他笑得就越狡黠。

等大家从狭窄的通道一个个走出门，我最后一个出来，关上了门。没想到 Buck 竟在一旁等我。

“Buck！你们终于开完会啦！”耿翔绕过我径直斜插过来，上前一步搭上了 Buck 的肩膀。

耿翔是Buck合租的室友，总是在我眼前晃，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我一看见耿翔这副模样就心烦，转身朝另一个出口走去。

忽然，一股力量扯住了我的背包。Buck 手紧紧攥着我背包的带子，说：“你上次直播是不是答应过我会多参加聚会？昨天你就溜了，今天别想跑。” 说着，顺势紧紧揽住我的肩，大声跟远处那一伙人喊道：“姆哥，我逮住 Song 了，绝不让他今天先走。”

“我今天不想去，下次再参加。”

Buck盯着我的脸，说：“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不想去?”他语气认真，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不擅长编瞎话，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一个能搪塞过去的理由。Buck目光灼灼，还顺手捋了捋我后脑扎起的小马尾。

我终于想起一个拒绝的理由，说：“我不喜欢酒，也没喝过。”

我的理由却让他雀跃起来，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绝不让他们灌你酒，你能来就行，求你了好不好嘛———”他双手合十低声下气，还自带撒娇攻击，我更难招架了。

见我迟迟不点头，他又换了个角度来劝，“上次直播的时候，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多参加聚餐吗?你今天要是溜了，我就跟粉丝们告状啦。”

他赢了。

我就这样被 Buck 拽着，加入了聚餐的队伍。

起初，我们在暹罗广场吃烤肉。Buck 始终坐在我身旁，他一边热情地和大家交谈，一边留意我盘子里是否有肉。他这般照顾我，像是情侣间男生照顾自己的女朋友。

而其他人早已把我们当成了亲密一对，都不觉得我和他贴这么近是个值得惊讶的事情，只有我自己感觉别扭。

我有点幼稚的执着于照顾回去，本想夹肉还给他，可肉一烤熟就被其他人夹走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去自助区夹了几盘紫菜包饭和小菜留给他。

Buck 不仅一直在帮忙烤肉，还迎合着各种话题说个不停，自己都没吃上几口。看到我端来吃的，他立刻让座，让坐在对面的耿翔帮忙拍照。

Buck笑着说：“我要记录下这感人的瞬间，只有 Song 担心我有没有吃饱，我就知道我没选错人，Tim给我们拍好看点。”他把手机递了过去，我尽力配合他的高涨热情。

同一个姿势拍了好多张照片，Buck 挑了又挑，选出一张他和我都满意的双人照，毫不犹豫地将其设为了手机屏保。

我刚想阻止，就想起姆哥提出的营业要求——给粉丝营造私下的亲密感。他这一番操作让我对营业这件事的实感越来越清晰。

这一晚，和我预想的一样混乱。快到凌晨时，他们还提议转战下一个酒吧。

耿翔泰语艺名叫 Tim，我和他是公司里唯二的中国籍艺人，他的泰语是当地人水平，和除了我以外的每个人都十分熟络。

自从到了这家露天酒吧，耿翔就在小舞台上热舞，其他几个男艺人轮流和他缠在一起摩擦摆动。看得出耿翔有跳舞的底子，其他那几个就只是随性乱扭，每个人都特喜欢随着音乐顶胯，好像不顶胯没法跳舞了一样，从台下看他们，活像一群发情的泰迪狗。

Buck伸手招呼我，“Song,来一起跳啊。”他擦了擦唇?的酒液，那双忽闪的大眼睛流露出一丝醉意。

我回应道：“不了，你们继续玩，我要回去了。”

“怎么了?怎么要回去?”

“我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课。”

“哎呀好可惜，姆哥说你从小就跳舞，得了很多奖。真想看看你跳舞啊！”他随口说着，让我伸出手来。

他的掌心覆在我的小臂上，掌心和指节相交处有些粗糙，他从我的肘关节一路摸下来，那麻痒感像带着电流。

Buck凑近我说：“你的肌肉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那种，很薄但很性感。”

我抽回自己的手，脸对着立式电风扇的风口，燥热感渐渐褪去。抚平手臂上起的那一层鸡皮疙瘩。

Buck的视线没有因我的回避错开，反而追随而至。他的目光散发着辛辣的热气，看着就能把人热化了，“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夜风、酒精、香水味闻起来都像雾气。我尽量无视他营造出的这种诡异的氛围，坦然地说：“只是不习惯。”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肢体接触。可我总是碰你......你会生我的气吗?”

“工作上我会配合。”

“那其他时候呢?”

“嗯......我适应一下。我不讨厌你，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Buck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就好。”他可能是有点醉了，每句话的尾音都飘起来，撒娇简直浑然天成，既不夹着嗓子做作，也不胡搅蛮缠，带着善意的纯真，让人很难不答应他的请求。

音乐声骤然停止，屋里的灯同时熄灭，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人们惊呼:“停电啦!”

惊雷乍响，伴随着一道炫目至极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这片笼罩在闷热与黑暗中的沼泽地。

那刹那间的光亮，犹如白昼般刺眼，让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清晰地看清了Buck的反应。他因极度的惊恐而整个人僵凝在原地，脸色苍白，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他死死地瞪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大张着，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喘不上来气，整张脸都扭曲成了惊恐与绝望的混合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让我回想起母亲临终时的惨状——那同样无助而绝望的眼神。

我的手下意识地伸了出去，迅速而坚定地将Buck拉进怀里。

他的目光在我的眉眼与嘴唇间来回游移，眼神中满是黏黏糊糊的迷离，哪还有半分惊恐之色。

这次是我主动将彼此间的距离缩至近无可近，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适应好了，随便碰吧。”

Buck眉头一动，眼睛都睁大了些许，似乎对我说的话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从容。

“真的能碰吗？”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意味。

我点了点头，却感到喉咙有些发紧。

他刚才的恐惧烟消云散，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体贴地拉开了些许距离，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舒服的事,我们就慢慢相处。”

我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心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