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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归人 第105章 第 105 章

作者:李居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20 01:08:31 来源:文学城

少白别过头打量了一眼绸桑:“你到底念着南邵哪一点好,非要将自己糟践成这个样子?实在叫人想不通。”

绸桑微微抬头,现下这马车轮子被刚才那么一闹出了点儿问题,滚上一圈就要嘎吱一下抖上一抖,直将人晃得头晕,“有时候哪怕明知是错,只要是选了就得硬挺着走下去,得明明白白亲眼看个结果,才能说服自己,该就是如此吧?”

“行,那你就错个明明白白。”少白冷言冷语转回了身。

入了南邵界,天灰蒙蒙下起了雨,这一路从越走越冷到越走越热,落雨洗了两旁的绿树,再将地上青石冲得瓦亮,少白低头侧顾肩上的兽裘,被雨水粘成一撮一撮,好似栗子壳上的尖刺,一根根挺立在肩头,她伸手掸了掸,着实是不喜欢这般湿漉漉的感觉。

绸桑裹着她的披风,像是个粽子坐在角落里,唇色已然发白,少白瞄了一眼,从腰间解下水袋,里头还剩了些许,远远丢给了他。

垂眸时瞧见木雕狐狸,她微微一愣,清了清嗓子:“要到南邵王都了,别死在路上。”

路上妇人打着油纸伞,绫罗绸缎花里胡哨,眼中色彩好似跌进了画中,若这就看呆了那想必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待等着进了王宫才知道什么叫极尽奢华,玉做砖金做瓦,睁眼珍珠闭眼琉璃,就没有一处不泛着光的地儿。

她一老早晓得北禺南邵是有些许差距,可万万没想到差距竟这样大,就算掏空了云起家底儿也未必能买下这样一座只应天上有的宫殿。

快进宫门,少白还沉浸在惊讶之中,马车前头站了个人,瞧着倒像是正经剑客,走到浊姬轿子跟前儿,紧接着人就钻了进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半晌才跳出来。

少白张望半天,寻思着约莫是什么计中计,想必那些个想杀白公子的人用不了多久就该气得直跳脚,介时来个大变活人,该是能将某些人吓个半死。

过了五六处宫门,南邵王宫的宫人说什么囚犯的车不能再往深处行,要将绸桑关在兽园里,少白停了马车,一嗓子将前头浊姬的车也喊停。

此一番倒是将来传话的宫人吓了一跳,估摸着是在心里想从未见过如此粗野之人,尽管她原先有决明山大狱拘束着,可在北禺待惯了已经改不回去,也不打算再改了。

元溪撩开帘子点了点头,少白皱眉瞧着,隐隐觉着不是滋味儿,哪里有将人关到兽园去的,抬头看看绸桑,“你愿意跟他到兽园里去?”虽是问了,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绸桑能够拒绝。

谁知却见他淡淡笑着说了句:“没事儿,不必考虑我。”

少白有些怒其不争,但回头想想争又能如何?犹豫着将马车缰绳递到那宫人手里,她总觉着心突突狂跳个不停,不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一辆破车吱吱悠悠,翻山越岭好不容易入了南邵王宫瞧着就要散架了,今日不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许是连下了几日的雨,整个人都像是被包裹在一团鱼吐的泡泡里,衣物贴在肌肤上,不消多时干爽变得发粘,身子也沉了许多,但仅是如此还不足够,绸桑记得几百年前南邵的一场雨通常是要下大半个月的。

他坐在铁笼子里任由马车颠簸晃着身体,微微抬起头,瞧见熟悉的王宫布局,“兽园。”低声念了一句,面上的笑容似在自嘲,如今祥瑞不做了,竟成了畜生。

绸桑被缚着双手双脚,下车后铁链在地上拖来拖去,门口行至深处,一路上噪音不断,那些个“猪圈”里净是些不通人性没有思维的妖兽,他的出现反倒显得突兀,押送的宫人不断推搡,他一路行一路摔,只觉着双膝生疼,好不容易到了地方。

还真是……熟悉,他深深吸了一口南邵王宫的空气,浅笑慢忆,往事种种皆上心头,终是回来了。

猪圈门一打开,也不知晓对方多大的怨气,一脚将绸桑踹了进去,他摔在泥水里,就听见关门声,可耳边脚步声未停,绸桑闭上眼暗自叹了口气,料到事情没这么简单,被轻轻点了两下肩头,他回眸一笑。

来人穿着枣红色的衣袍,金饰点缀,与白公子生得几分相似,神态表情却有很大差别。

绸桑一眼就认了出来,接着立马跪下,俯首半晌未曾抬头。

“一家人,怎么如此生分,老三的兄长,即是我的兄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姜迿两步上前扶住绸桑的胳膊,光是瞧这面相,该是个和善之人。

绸桑余光微瞄,立马又收了回来,垂头暗自笑了笑,“君臣有别,不敢僭越。”

“哎!如此可就生分了。”姜迿原还端正而立,现下说着说着弯下腰去,伸手扶起绸桑,虽面前之人仍还跪着,好歹直起身子,双眸相望笑意不减,目光留在那张熟悉的脸,姜迿好生端量,“不过话说回来,兄弟与先王妃当真生得像,若是扮作女娘,怕是亲女儿也比不上。”

如此说着,姜迿捏起绸桑的下巴左右转了转,一伸手金光化笔,于绸桑眉心落下一颗红痣,原本的温情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你说怪不怪,照理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娘,缘何你就不像你那性子刚烈的娘亲呢?她可是为了护佑全府上下老小身中数剑而亡,后来我数了数正正好三十六剑,剖开看五脏六腑无一完整,如此竟还护着你爹的牌位,不过可惜了,到最后她也没护住什么,连你院子里的狗都遭人杀了,你说说多残忍,我是劝过父王的,没想到他竟对你一家厌恶至极,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连老五他娘替先王妃给你家传信儿,借故出宫也被杀死在宫外,这你说说……”

绸桑昂头盯着他,双眸之中只冷了片刻,很快便恢复如初,笑说:“既已替官家做事,生死合该官家做主,绸桑尊听教诲。”

姜迿瞧他这副有悖常理的淡然模样愣了愣,若真的乖巧,当年何必砍下一条狐尾化作傀儡掩饰出逃?!若非当年将老三禁闭,兴许未必能成。

此刻,姜迿转着扳指,眯起眼睛带着些许恨意死死盯住绸桑,“你不恨?”

“不恨。”绸桑笑答,见姜迿不信而后又笑道:“父亲当年处处违背王上的意思,引得姑姑也与王上生了嫌隙,此为不忠,自尽赐死已属恩典,搜查发现家中存有父亲生前手书,娘亲虽爱夫心切,私藏罪证抗旨不遵也是事实,无可争辩,合情合理合法,绸桑断没有理由恨谁,不仅如此还应谢恩才是。”

言罢,他微微侧头,躲开了姜迿的手,双手贴地磕头下去,“今公子见在下这等罪臣,未一剑杀死,留得罪臣残命,更是有恩于臣,绸桑叩谢公子。”

姜迿从绸桑眼里瞧不见一丝恨意,也没有一丁点激动难抑,一切平淡如常,仿佛这话是打心眼里说出来,这倒叫他想不明白了,面上装得几分热切,勾了勾手指,身后随从端来一壶酒和两碟小菜,“多年逃亡,隐居荒蛮之地,想必受尽了苦楚,今日得归,也尝尝这家乡菜,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谢公子挂牵,实乃绸桑之福。”他这才直起身子,跪坐在泥水之中,定睛瞧着这两碟所谓家乡菜,面上感恩怀德。

“吃啊,别跟我客气。”姜迿伸手凭空挥了挥,“哦,三弟他出身好,自是讲究排场,我不同,不讲究这些,你不必有所顾忌。”

排场?怕是要看着吃进肚子才是真正目的,绸桑微笑称是,遂伸手斟了一杯酒,端在手里停在面前微微一顿,见姜迿看着自己,轻启口唇一饮而尽,念了句:“多谢公子,确是熟悉的味道。”

绸桑琢磨,以姜迿的性子,大概不会这般早毒死自己,这般死法实在平淡,该觉得无趣才是。

当年女奴误上了王榻,光鲜公子不过是酒后发泄的产物,到后来南邵王明媒正娶先王后,姜迿送给了嬷嬷养,女奴始终没个名分,处境甚至还不如从前,直到最后病死也再未见到王上一眼,算来其它公子的娘亲或正妻或妾室,至少最后都有个说法名分,唯独姜迿例外。

“熟悉便好。”姜迿笑着转身背过手去,行了两步欲要离开,走前侧头回瞥,“还有更熟悉的,不过须得先等一等,就先委屈你了。”

“谢公子垂怜。”绸桑温顺低下头,待等着姜迿离去,瞧不见背影,身子一颓,他手里仍死死捏着那一盏酒杯,苦笑望着这猪圈,身子抑制不住打起了颤,三十六剑,连狗都没放过。

父亲竟还想为他人鸣不平,末了连个好名声都没留下,只有愚蠢二字为之提刻碑上。

他双眸无光,更不似昨日,那时尚存丁点儿好精神,现下就如傀儡浑浑沌沌,哪怕是只容他糊涂一刻也是幸事,松开手酒盏落在泥水里滚了两滚,身上反常冒出青光来,只觉着发冷。

若说这酒里下了药旁人大概会觉得惶然,唯独他心里反倒稍安,当下不死便算赌赢,姜迿真正恨的不是自己,连老三也当不上一个最字。

他身上慢慢生出白色狐毛,狐耳也露了出来,环抱上身逐渐抖得厉害,灵力正从他体内偷偷溜走,甚至没法子制止,因为找不到外溢之处,只能任由毒物在身体里作用,怪不得无所谓似的将他关到兽园。

身子扑通一声倒地,他瞧见这地上泥水之中飘着个小蚂蚁,小虫为了活命拼命蹬腿飞快划水,可这一滩泥水对它而言便是大江大河,绸桑目光一柔,这便是命,伸去一根手指欲将它捞起,可浑身颤抖由不得他,虚弱之感如涨水之堤,他张开嘴贪婪呼吸,直至彻底暴露原形,所思所行皆是枉然。

他还在等,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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