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山村顾名思义是个隐居在大山里的村庄,本应该是个“世外桃源”,但最近几年却发生了怪事,佛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但这里即便是风调雨顺,也是种什么不长什么。
如果不是村长被逼的没办法,走了十几里山路,来到镇上求帮助,这种古村一般不会被人知晓。
那里靠大巴车根本没办法直接到达,司机把他们放到镇上之后就走了。
经历了一番坎坷的路程,他们终于到了传说中的荒山古村,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懂得什么叫初极狭,才通人。
这里四面环山,立于群山之中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昨天又下了场雨,山路一片泥泞。
“这是什么鬼地方?”薛淳抬脚踢了踢鞋子上的泥土,说出来的话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他见识到了真正的古村,之前出发时的那点好奇心全部消失殆尽,脚上的白色球鞋粘满了泥巴,他一脸惆怅,“这条路真的能走吗?”
黄贺年道:“你都叨叨一路了,累不累。”黄鼠狼和蛇常年在原始森林里,再恶劣的环境也见过。
“真娇气,要不哥哥背你吧。”柳玄月打趣道。
薛淳一想到柳玄月的真身是条蛇,就忍不住打冷颤,立马变成了怂包,“谢谢哈,不用了。”
黄贺年也不是什么好鸟,兴许是觉着无聊,也来了逗人玩的兴致,他对怂包薛淳道:“诶,见过大蟒蛇蜕皮吗?我当年初开神志的时候在原始森林里经常能看见,还有蛇群,盘在一起……”
薛淳好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了,他哭叫道:“不听不听不听!”
这反应让柳玄月笑的更欢了,“你快别吓他了,以后他都不跟我好了。”
几个人里,只有祁轩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他看着险些被吓哭的薛淳道:“都别闹了,前面有人来了。”
三个人一起抬头,真的看到了在他们前方百米远有几个模糊的人影,隐隐绰绰,在大雾里,像飘荡的幽鬼。
此时,天边出现一抹亮光,东方的天泛着淡淡的红,柳玄月打了个哈欠,让黄贺年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猫房子”。
距离“幽鬼”越来越近,薛淳这才看清那是几个大活人,五六个男人,为首的是个老人,佝偻着腰,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着十分别扭,褐色底子,金色花纹印着“寿”字,下巴上长的稀稀拉拉的长胡子,看起来有些寒碜,不过看这排面,他应该就是村长。
村长看见祁轩他们几个,十分热情,“大师,你们可算来了,我们的村民就快饿死了呀!”
薛淳虽然不是资深神棍,但他看村长的面相总觉得可怕,他把祁轩当成护身符,往他那边靠了靠。
祁轩懂薛淳这个举动的意思,他走上前,挡住薛淳的视线,对村长道:“一会带我们去田地里看看。”
虽然村长也很急着让大师帮忙改善当地风水,但还是要装装样子的,他客气道:“不急,各位先休息休息。”
随后,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番还是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我刚才看怎么是四个。”
黄贺年道:“您再好好看看,不是四个,是三个。”
村长见大师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说道:“兴许是我老眼昏花。”
与祁轩等人客气的寒暄一番后,将他们带到了几处空房子里,房子很简陋,但看得出确实是用心收拾过,村长说:“几位大师来的也巧,明日我们村子里有人娶亲,到时,诸位可以来喝喜酒。”
说完便拄着拐棍走了,村长前脚刚走,黄贺年忍不住吐槽,不可思议,“都这样了还想着结婚呢。”
“谁说不是呢。”薛淳附和。
来到这种地方薛淳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了,但饭可以不吃,人有三急却不得不解决,城里人薛淳第一次下乡,心里叫苦连天,好像浑身上下都臭了,一路小跑回到屋子里,竟然看见了刚才自己丢掉的鞋子。
不过鞋子上的泥土已经被洗干净了,白色的鞋子干干净净的晾在窗子下。
“谁给我刷的鞋?田螺姑娘?”
黄贺年指了指祁轩。“田螺姑娘”本人从门外走进来,道:“《员工管理条例》第十一条,禁止浪费。”
薛淳心服口服,不过让老板给自己刷鞋还怪不好意思的。
兴许是明日有婚宴,村长很晚才过来,祁轩让黄贺年留下看着柳玄月,别让它吓到村民,自己则带着薛淳出去历练历练。
到了村里的田地,薛淳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青纱帐”,但这只是表面,庄稼上的玉米不结果实,本该颗粒饱满的玉米棒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玉米粒,少得可怜。
土壤没问题,水没问题,气候没问题,上面甚至还为这里购买了新的种子和幼苗,依旧是无果,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祁轩这群神棍来瞧一瞧这里面到底暗藏着什么玄机。
村长叹气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前些年还好好的,难道是我们村的寿数已尽了吗。”
作为一名古稀老人,他的眼里全是无措与惋惜。
如果是上苍的旨意,那违背天意是要遭天谴的。
祁轩看着那光秃秃的玉米棒,冷冷道:“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搬了吧。”
此话一出,村长苦着脸急道:“别啊大师,上头都请你们来了,你们得帮我们啊。”
薛淳不是很能理解村长的反应,这地方庄稼不结果怎么也有四五年了吧,这么多年来一直靠着上面资助生活,看村长这反应,也不像是想要好吃懒做的样子,他问道:“为什么不愿意搬走呢?”
“这里是我们的故土啊,我们这个村子隐居在山林里近百年,如果搬走是对不起祖宗的。”
好吧,虽然不理解,但要保持尊重。
“大师,您可一定要帮我们想想办法。”村长几乎是跪下来祈求。
祁轩道:“想要我帮你,你要说实话,我问你,你们村子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吗?”
村长立马否定,“不,不曾,我们之前从不与外人打交道,村子里的村民也很和睦,男耕女织,日子过得很简单。”
不知道祁轩信没信,他揽过薛淳道:“好吧,今天就先这样,先回吧。”
薛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祁轩的关系这么好了,他任由祁轩揽着他的肩,两个人和村长道别,便并排走在田间小路里,薛淳听见祁轩问他,“你感觉到了什么?”
薛淳一愣,看来祁轩看出来了,也对,他都感觉到了,祁轩也一定能感觉到,薛淳在游园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跟祁轩他们学习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现在也算是一个有些经验的神棍了。
他肯定道:“诅咒,这里就像是受到了诅咒。”那一片玉米地看起来死气沉沉,上面若隐若现着黑气。
祁轩:“没错。”
薛淳听见自己说对了,十分的得意,他思索道:“所以,村长说了谎?”
祁轩道:“不一定。”这话让薛淳很意外,啥叫不一定,村长说他们不与外界来往,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是谁会无缘无故诅咒一个村庄呢,薛淳觉得村长必然是说了谎的。
不过他看祁轩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但是我就是不想说,除非你求我的表情,薛淳就不打算问了,反正他总会知道。
“祁轩。”薛淳唤了一声。
“怎么?”祁轩道。
“村长走了,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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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村子里的食物都是靠资助,虽然与外面的没什么两样,但做出来的味道很难吃,他们为了不给村子添麻烦,也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还是选择吃自己带的食物。
薛淳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喝了一小盒牛奶算是解决了一天的伙食,这才第一天他就开始想念游园的生活了,但是为了钱,他可以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淳觉得这个村子里的天,黑的很快,眼下,他站在小院里,能看见乡间小路上有几个女人结伴,从河边端着洗衣盆往家走。
几个女人也看见了他,不过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立马把头低了下去,像是害怕什么东西。
这个举动令薛淳有些奇怪,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他这张脸好歹还说的过去吧。
薛淳把这件事情和祁轩说了一遍,祁轩让他别在意,说不是他的问题。
月亮很快便爬上了天空,让这个避世的小村庄变得更加安静了,因为没有任何的娱乐设施,村民们都睡得很早,不过门一锁,窗子一关,他们到底有没有睡觉就不得而知了。
薛淳再一次觉得他们好像在玩荒野求生,这里没有床,睡的都是土炕,因为许久没用了,土炕又硬又潮。
薛少爷在上面翻了好几个身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好几次,终于惊扰了旁边的祁轩。他刚想说一声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就见祁轩翻了个身,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嘘,别出声,外面有东西。”
“唔…什么?”
紧接着薛淳真的听见了,像是指甲挠墙的声音,“咯咯咯…”令人浑身不适,全身发冷。
两个人悄悄的来到窗边,透过窗子,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薛淳看到了一个新娘造型的小纸人,她站在墙根底下,纸扎的手划着墙壁,鸡血涂的红嘴唇被月光照的发亮,格外瘆人。
不知什么时候,纸人不见了,薛淳瞪大了眼睛寻找,突然!对上了一双绿眼皮!
吓得薛淳骂出了脏话,“操…!吓死我了。”纸人咯咯笑了两声就飘走了。
薛淳浑身汗毛竖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问祁轩:“我是不是要死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和不明物体对上眼了就离死不远了!”
他越说越害怕,“怎么办啊祁轩?我不想死。”
此刻的薛淳看起来非常的弱小又无助,虽然这样有点缺德,祁轩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他安慰道:“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纸人已经走远了,但薛淳还是不放心,他捂着嘴巴小声道:“今天也不是中元节啊,谁家没事扎什么纸人啊?”
“这应该不是用来烧给死者的。”祁轩点了一盏煤油灯,小小的油灯居然照亮了整个房间,薛淳也就没那么害怕了。“纸人一般都是童男童女,衣服的颜色要红男绿女,刚才那个纸人不仅衣服不对,造型也不对。”
“你看它像什么?”祁轩问。
“像一个新娘。”薛淳老老实实回答。
后半夜,薛淳不知道那盏油灯燃了多久,反正他睡着之前,那灯一直是亮着的。
第二天,薛淳他们来到了村子的中心,这一路走来,他见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着红色的剪纸,让这个破落的看起来灰土土的村庄也有了几抹亮色,因为有人娶亲,今天算是村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果真如新闻上所说,这里的很多小孩都是畸形,他们的年纪普遍都在三岁到六岁左右,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很显然,他们都是最近这几年出生的。
等了一会儿,新娘子来了,不过她不是新郎用花轿接来的,而是自己穿着红色喜服走来的,新娘个子不高,看起来应该是个体型娇小的女生,但是薛淳就是觉得有些别扭,又说不上来。
这里的婚礼还保留着传统模式,他们嫌弃白色不吉利,结婚不穿婚纱,新娘子一身大红色喜服,头上一顶红盖头,若是有钱人家,上面会有绣花,或龙凤呈祥,或鸳鸯戏水,但眼前的新娘穿着十分朴素,盖头只是一片大红布。
新娘来了之后,便站在一边,喜婆趴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大概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高喊:“新郎官来了!”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好家伙,虽然薛淳看不清新娘的脸,但他依然觉得公猪配貂蝉也不过如此了,这个新郎怎么说呢,看年纪无论如何也得有四十岁了,体型又彪又壮,三角眼,厚嘴唇,怎么看怎么丑。
在这里,薛淳妇女之友的身份失效了,但没关系,他很快又和这里的小孩打成一片,一个**岁的小孩吃了薛淳给的一块巧克力,立马和他称兄道弟了。
小孩道:“这人是村长的弟弟,最小的弟弟,家里的老幺。”
哦,薛淳明白了,这人是个关系户,难怪长成那样都能娶上媳妇儿。
新郎新娘都到齐后,便是拜堂的环节,新郎官的父母显然已经不在了,那要拜应该拜的是自己的长兄,也就是村长,薛淳起初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古人的婚礼,拜天地,拜高堂,高堂两侧坐着男方的父母,如果没有,那便是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村长的的确确是坐在上面,但为何高堂上还摆着两个纸娃娃?
“那是什么?”薛淳指着纸娃娃问道。
小孩说:“那个东西叫纸嫁娘。“
薛淳知道哪里别扭了,眼前的这个纸嫁娘,就是昨天晚上爬窗户的小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