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落时，遇见你 第3章 秋日同行，破冰微光

九月的风裹挟着清冽的凉意，悄无声息地漫过校园的围墙，将路边的梧桐叶染成深浅不一的金黄。叶片簌簌飘落，铺成一条柔软的小径，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季节写给校园的私语。高二的课程如同骤然拧紧的发条，课本上的公式定理密密麻麻，试卷堆在桌角渐渐高过笔筒，晚自习的灯光总要穿透暮色，亮到深夜才肯熄灭。

江言澈的眼皮总在晚自习后半段变得沉重，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又顿，最终还是抵不过倦意，悄悄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微凉的书页，呼吸渐渐平稳。教室里静得只剩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沈煜城余光瞥见身旁人蜷缩的背影，不像对其他走神同学那样视而不见，却也只是握着笔，用冰凉的笔尖轻轻戳了戳江言澈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没什么起伏：“别睡，老师要过来了。”说完便收回手，继续低头刷题，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温度，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江言澈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大半困意。他转头对着沈煜城露出一个灿烂的傻笑，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惺忪：“谢啦学神！”随后立刻坐直身体，双手撑着桌面认真看书，只是偶尔抬头整理笔记时，总能撞见沈煜城专注的眼神——他垂着眼帘，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神情认真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习题。江言澈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暖意，觉得这座冰山，似乎也不是完全捂不热。

周末的图书馆总是座无虚席，江言澈总会拉着沈煜城一起来自习。说是“拉着”，其实每次都要软磨硬泡半天，加上一句“你去的话，我绝对不烦你，还能提前帮你占靠窗的好位置”，沈煜城才会皱着眉，勉强点头同意。图书馆里鸦雀无声，沈煜城刷题速度极快，笔尖在纸上翻飞，没多久就能做完一整套试卷。他从不会主动帮江言澈解答难题，只是在做完自己的题后，拿出厚厚的错题本，用不同颜色的笔仔细标注错因和思路，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

江言澈则会在自习结束后，拽着沈煜城去学校的篮球场打球。他穿着宽松的球衣，运球时脚步灵活，篮球在指尖翻飞自如，起跳、投篮，动作一气呵成，篮球穿过篮网时发出“唰”的清脆声响。沈煜城起初只是站在场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地看着他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后来被江言澈缠得没办法，才偶尔脱下外套上场。他的防守格外稳健，脚步移动精准，总能恰到好处地阻断对方的进攻，却从不主动投篮，像是在球场上也保持着一份疏离。两人配合不算默契，偶尔还会出现传球失误，但一来二去，竟也渐渐有了些同桌的模样。

“沈煜城，没想到你打球这么厉害！”一次打完球，江言澈坐在场边的石阶上，拿起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水，语气里满是崇拜，“平时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沈煜城在他身边坐下，额角也沾着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球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依旧平淡：“一般。”心里却悄悄记住了江言澈眼里闪烁的崇拜光芒，下次打球时，偶尔也会主动传个好球给他，看着江言澈接球后惊喜的表情，嘴角会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十月中旬，学校的秋季运动会如期举行。红色的跑道被阳光晒得发烫，操场上彩旗飘扬，欢呼声此起彼伏。江言澈报了100米短跑和3v3篮球比赛，每天放学后都会去操场练习，跑得满头大汗也依旧兴致勃勃。沈煜城则是被班主任硬拉着报了800米，理由是“班级需要全能型人才”，他虽不情愿，却也没有拒绝 。

100米比赛当天，江言澈站在起跑线上，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终点线。发令枪响的瞬间，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耳边风声呼啸，周围的欢呼声似乎都变得遥远。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观众席，目光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正好对上沈煜城的视线。对方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可江言澈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笑得格外开心，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

轮到沈煜城跑800米时，江言澈比自己比赛时还要紧张。他挤到赛道边，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着“沈煜城加油”，声音洪亮，却还是被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里。沈煜城跑前半程时还能保持匀速，可到了后半程，明显体力不支，脚步渐渐放缓，脸色也变得苍白。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隐约听到了江言澈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了顿，随即咬紧牙关，双臂用力摆动，拼尽全力冲刺。最终，他冲过终点线，拿到了第三名。

比赛结束后，江言澈立刻冲过去，手里攥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又从口袋里掏出毛巾，想帮他擦汗：“你太棒了！800米本来就累，第三名已经超厉害了！”

沈煜城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微微侧身，避开了江言澈递过来的毛巾，低声说：“谢谢，不用。”语气却比平时柔和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生硬。江言澈也不介意，收回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气什么，我们是同桌啊！”

沈煜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夕阳的余晖洒在江言澈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沈煜城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如同破冰时透出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细碎，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可那份悄然变化的心意，却已在秋日的微风中，悄悄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