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动 第19章 宫闱

宫宴？

裴瑾小手动作缓慢，暗自听着爷爷和大爷爷的话，对于爷爷他们说的那位皇帝，裴瑾从出生到现在一次也没见过面，但过往拼凑的信息中，裴瑾和裴珩推断裴家曾经和皇帝关系斐然。

但为何后面爷爷他们每次提到都神情严重，这其中的缘由他们俩没有研究出头绪来。

裴瑾吃的心不在焉的，周淑华望着神情恍惚的裴瑾，眉目下凛。

瑾儿这孩子挑食有些严重！饭桌上小参汤没有舀一勺。

周淑华有些担忧，家里就属裴瑾最小，每次给他炖些参汤加白萝卜，看着他喝才喝下一小半碗，现在这种团圆饭桌上，挑食挑的更明目张胆。

周淑华拧眉，心里思索着过几天给她们几个孩子做些别的煲汤。

孩子的挑食或许是小时候营养没跟上。

裴瑾没瞧见奶奶的神情，脑子还在思索着刚才饭桌上的话。

皇帝现在叫他们去宫中到底有何打算，就他知道的那些，拼凑出来的形象并不友善。

虽然他死的早，但历史上那些君王对于手下臣子的做法，还是在历史书上看见过的，能落得平安落幕的能臣大将有几人。

能容得下这些大能臣的皇帝又有几人。

裴瑾甚至有些阴暗的想法，对于这次宫宴的基调基本是往灰色的想，不会是那皇帝拿小孩威胁？

但威胁什么呢？

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一点头绪，裴瑾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头苍蝇，没有方向的飞行。

爷爷不轻易展露朝堂的信息，甚至对于他未来的打算，裴瑾觉得爷爷也不准备把他往科举上培养了。

这四年来，大爷爷对于裴珩学识考究很是上心，每每来敬忠侯府时，看着大爷爷对于裴珩的严苛，裴瑾心中对于即将来到的必经之路，科举有担心和迷茫。

但当今年四岁的生日过很久，也没见爷爷对于他的安排，只是像平常一般对待他们三姐弟。

安排讲师教他们识字断句，安排他们教一些简单上口的诗句学习时，裴瑾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第一次见裴珩时，遇见的情景，爷爷问裴珩现在温习的书是那些，他明明记得，裴珩学的是龙文鞭影。

与他们姐弟学习的进程来说，爷爷压根没有打算将他们往进士这条路上培养。

裴瑾开始说实话，有些庆幸，对于这个时代的必经之路，其中的艰险比之高考之路更甚。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可以不面对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皇帝，不用动不动就扣膝跪拜，这是无比动容的。

但裴珩曾问过他一句话。

“若规则不公，你是选择顺从还是改变？”

那一刻的醍醐灌顶和敬佩无以言表。

裴瑾也认真思索过，这个时代，他按照爷爷规划好的计划走，没有差池吗？

这辈子依照爷爷给规划好的路子走，他们姐弟三人不会被人为难蹉跎吗？

这些隐忧裴瑾每每思索起来时，都有些动摇，有时候会冲动占据上风，忍不住想问，这些到底真的好吗？

“小瑾，喝点参汤。”

周淑华将小碗推到裴瑾面前，示意他快些将补汤喝掉。

裴瑾乱想的思绪一下被推到面前的参汤打乱了，看着奶奶面色严肃的样子，裴瑾明了今天这个萝卜汤必喝无疑。

裴珩等人瞧见裴瑾被抓包，有些好笑，平日里乖小孩模样的人，在吃食上却挑嘴异常。

今天桌上的行为以为隐蔽的很，但频频不见减少的小碗，和压根没动的汤食着实惹怒了二奶奶。

现在这个样子有种像是猫仔子被提着后颈的样子，一股顺溜不敢违抗的样子，好笑又让人心疼。

裴瑾闭眼强灌，浓厚的特殊异味刺激着味蕾，气管飞入细微的飞沫，被呛到了。

咳咳。

裴瑾苟着小背，生理性难受的眼泪，飞溢出整个眼眶，整个人激烈的咳嗽起来，像是将肺部全部要咳出来了似的。

周淑华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给裴瑾顺着后背，看着裴瑾呛到狂咳的样子，心里冒起的火瞬间被熄的干净。

“瑾儿喝点白水顺一顺。”

周淑华将白水小心的递在裴瑾嘴边，看着他糯糯的沁着一小口白水的样子，面上着急不易。

桌上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瞧着面色潮红的裴瑾，有些担忧。

裴伯文挥手让管家带着府医来看看。

……

“皇上还在里面看折子？”

朱红色的殿门虚虚的合着，明德帝朱笔悬握，面色平静的批改着面前的一摞摞奏折，皇后在殿外虚虚的看了一眼，声音冷清的询问候在外面的统管公公林宇。

林宇弯折腰，低声回着“皇上午间用过午膳后便一直在勤景殿看折子，晚膳也没用，皇后娘娘奴才没辙了，这才求娘娘来劝劝。”

皇后摆手，示意他进去禀报。

身边的贴身姑姑扶着皇后，等着里面的通传。

“皇后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明德帝眼神冷冽砸在林宇身上，殿中气压明显冷寒起来。

林宇端着茶具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林宇便跪在地上求饶，“皇上奴才愚钝，求皇后娘娘来劝劝皇上休息一二。”

明德帝望向身侧跪在地上求饶的林宇，眼神收敛了几分，没有刚才的压迫，接过他举在身前的茶具，“御前的消息你也敢主动透露出去！”

林宇立马匍匐在地，“皇上你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将御前的消息透露出去呀！奴才真是看着陛下今日膳食清减，食不下咽，才斗胆求皇后娘娘来陪皇上用晚膳，改善一下心情，奴才万不敢走漏消息的。”

殿中无声，寂静的空气在夜色下更添清寒，明德帝手里拿着茶具杯盖转圈打磨，眼神虚虚徐徐，林宇瞧不见万岁爷的神情，冷汗直下，逼得他越发呼吸轻屏。

清脆一声，茶具杯底搁置的声响落在林宇耳中，心中提起的情绪随着这声轻响落下心头。

“皇后进来吧。”

姑姑扶着皇后进来时，与躬身退去的林宇擦肩而过，余光瞥见他汗津津额头，眉角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