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小树苗 第138章 研究室

视频通话中，慕容拓身后站着的除了他自己的士兵以外，还有杨峰韩。杨峰韩毕竟是在天雪山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对妖族有感情，既然听不得这种无凭无据的话。而在调查部办公室里，王澳辉身后的除了调查部众人以外，还有天泽。

因此，不等杨峰韩质疑，天泽已经冷声开口：“不可能，边境线的妖族即便不属于正规军，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受各族妖王管束的。更何况，病毒对妖族同样有效，散播病毒等同于引火烧身，妖族那些家伙还没蠢到这个地步。”他一只手按在王澳辉的肩膀上，倾身向前，身为妖王的威严隔着屏幕给对面的人带来了一丝压迫感。

慕容拓显然是认识天泽的，至少是单方面认识。他对天泽的反驳并不意外，只是冷笑了一声，极尽嘲讽意味：“天泽，话别说的太满。你可别忘了，初代病毒不就是你们妖族传播到人类社会的吗？鸮族已经伏法，你还想给他们洗白？”

“但鸮族有且仅有初代病毒的解药，而二代病毒是在鸮族被军团彻底剿灭收容之后才产生的。那个时候，鸮族的病原体可全都是在军团手里握着。”天泽条理清晰，尽管他早就知道慕容拓这人说话难听，心里早有准备的他还是被对方的发言气笑了，“况且有一点你们应该知道，边境线上除了妖族，还有军团把守，因此嫌疑人不只妖族一方。世界各地驻扎在边境线上的妖族分属于不同流派，由于通讯条件限制，他们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交流，要想在同一时间传播病毒，这需要极大的协调能力。而军团就不一样了，你们可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的。”

双方各执一词，通讯气氛有些僵持。

就在这时，另一条视频通话请求紧急插了进来，这是远在美洲的桃酥酥！

由于桃酥酥是直接联系的李倩，三方刚好能够通过视频通话面对面交流。对于慕容拓所谓的边境线理论，调查部持怀疑态度，而桃酥酥就不同了，她可是调查部内部公认的数据分析能手！

桃酥酥清亮的声音有些急切，江远紧急联系她并说明了情况，桃酥酥几乎是立刻开始分析局势，打来了电话：“李倩，老王，我们这边有新发现——咦？这位是？”

王澳辉介绍道：“这是欧洲军团的负责人，慕容旅长。”

“哦，那正好，我们正愁联系不到其他地区呢！”桃酥酥道，“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这些妖人的爆发点太刻意了，全部都在边境线上，就像是有人故意把两族的矛盾摆在台面上。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怀疑现在散播病毒的真凶目的根本不是针对某一个种族，他就是希望人族和妖族打起来！”

桃酥酥的发言恰到好处，调查部与视频那头的慕容拓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许久，慕容拓试图质疑她的观点：“你的意思是，有人希望两族打起来？但你要知道，这世上除了人族和妖族以外就没有第三个种族了，渔翁得利，谁是渔翁？”

桃酥酥听任逸讲述过她在天雪山和太平洋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第三个种族，不过神族一没有作案动机，二没有科学依据证明他们确实存在，桃酥酥暂时将他们排除在嫌疑名单以外。“在我看来，这世上的生灵不仅可以用种族来划分，也可以用信仰划分，也就是主战派和主和派。对于主战派来说，战争本身就是获利。”

有一点她没有明说，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军团内部大部分人是主战派，或者说，军团给士兵们灌输的思想就是要清除所有妖族。

质疑结束，桃酥酥总结道：“所以我说，现在不是讨论人族和妖族谁对谁错的时候，病毒已经爆发了这么久，要追本溯源恐怕也做不到了。这也是我现在需要联系包括欧亚在内的其他地区的原因，一方面是尽量阻止内斗，另一方面是我这边得到了一份情报。”

“什么情报？”

桃酥酥迅速将一份文件传给李倩，这是一份加密文件，密码是她用来存储调查部各成员信息的文件密码，除了她自己，就只有调查部领导人知晓。

什么东西需要这样严加保密？李倩打开文件，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月轿云桥实验室在全球各据点的位置！

这世界地图上标注了将近20处地点，其中大多集中在欧亚大陆和非洲大陆，而离他们最近的，除了已经被剿灭的M市据点以外，还有一个据点在L市，成立时间恰好就在李茂牺牲的半个月后！李倩看得心惊肉跳：“这是……哪来的？”

“一个匿名的热心市民发给我的，应该不是群发，因为里面没有英文。”桃酥酥道，“我们已经根据上面的坐标清理了美洲的几个据点，确认信息无误。”

李倩道：“有人查清楚了月轿云桥的位置，却没有向军团公布信息，而是寄希望于远在大洋彼岸的调查部？”这听上去很离谱，实际上，光是调查部的名声在国外为人所知就已经足够离谱了。

肖飞道：“是啊，排除那个热心市民质疑军团作为、不得不与调查部合作的可能性……该不会是想借刀杀人吧？”

“等等，李倩，我们记得我和肖飞临走的时候，听说你去M市调查了？”桃酥酥拍拍肖飞的肩膀，示意她先别急着下结论，“查的怎么样？”

李倩道：“M市的实验室据点成立约有两年的时间，那地方靠近一片农村荒地，信息不发达，因此当地村民只当那是个普通的工厂。工厂对外只招聘重点大学毕业的人，人家高材生又通常不会去荒山野岭谋生，所以工厂内部的情况一直没有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直到有几个村民家里出了急事借不到钱，他们溜进去偷东西再拿到县里去卖，不少禁药流入市场，这才被军团顺藤摸瓜找到了。我在哥哥寄回来的遗物里发现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录了他私下里一直在和军团合作调查那些药剂的事，这也是为什么军团会派他过去帮忙。”

桃酥酥的话听上去像是疑问，其内容却是纯粹的阐明事实：“但你当时对此毫不知情。”

李倩道：“是，我比对过字迹，那确实是哥哥亲手写的，也找不到任何特殊字符标记。”李茂平时有多忙，调查部众人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的，他的调查凡是涉及查阅资料的，统统都会交给李倩协助处理，他们俩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因此，一个完全不在李倩知情范围内的事件实在令人怀疑，毕竟遗物是军团整理的。

而那种流入市场的药剂，也是军团收缴的。

如果那个热心市民是刻意绕过军团，直接将信息传递到调查部手中的，那么当前所有的矛盾冲突恐怕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然而，还不等他们讨论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杨琴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姚颜打来的电话。杨琴只觉得奇怪，姚颜知道他不是原来的杨琴，因此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还是头一次接到她的电话。

“不好了！赶紧通知其他人！”姚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极细微的喘息声，“我看到那个李清溪鬼鬼祟祟地溜进研究室了，我在跟踪他……”

研究室里平日有规定的休息时间，除了杨琴和鸮族中的一位代表以外，其他人都会去外面简单散散步，避免过度劳累。而这次，杨琴和鸮族代表来参加会议，又赶上休息时间，研究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杨琴的心猛地一沉：“姚颜，你先别跟踪了，立刻离开那里！”姚颜毕竟没有战斗能力，李清溪手里又有枪，两人对上太危险了。

“我……啊！”电话那头传来姚颜短促的惊叫声，她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办公室里原本准备立即前往研究室的众人也跟着心里一惊！

“谁在那里！”李清溪冰冷的呵斥声之后，就是突然爆发的打斗声和玻璃器材摔碎的声音，电话瞬间被切断！

出事了！

在场众人意识到情况紧急，王澳辉立即下令封锁基地，李倩向慕容拓简单说明了情况后跟着大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研究室！

然而，但他们赶到时，研究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桌面上打翻的仪器和散落的文件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肢体冲突。妖族对于气味的敏感度更高一些，天泽率先绕过长长的实验台，在桌子后面发现了一滩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他俯身用手指沾了点血，顺手将血迹旁边的一根羽毛收进袖子里。

“这血……”他嗅了嗅，立即肯定道，“是姚颜的。”

至于那根羽毛……在他搞清楚远在天雪山的森森为什么会突然来到Z市之前，他不打算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