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令 第25章 利剑出

“怎么？你不知道？难道你没有参与卖小孩儿的行为吗？”原榭追问到。

“不是的，大人，每个小孩儿卖出的价格都是不一样的。买小孩的那一方会看小孩的样貌品性来定价。”刘三会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虚。

“那你说说，你们一般是怎么卖的？”原榭说道。

“男孩的价格比女孩的要高。识字的价格比不识字的要高，长得俊秀的要比丑孩子要高。”刘三会说道。

宋平听了有些愤愤不平：“你们这种行为就是把孩子当货物一样买卖！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应该让你们都下地狱才好，让你们在十八层地狱的油锅断头台都过一遍才叫解气。”

刘三会继续说道：“我们也没有办法。”

“他们都把孩子买去干什么？”原榭继续问道。

刘三会默默的说到：“有些人是为了把孩子买去当自己孩子一样，因为他们本身生不出孩子，需要有人继承香火。还有的像青楼这样的，他们会专门买一些好看的女孩子买进去，从小培养，像这样的女孩子会比较听话。还有的是大户人家买去当丫鬟用的，还有一些长得俊俏的小孩儿可能也会进入小倌馆，或者是被卖去当小厮、书童、门童、画童之类的。”

“我且问你，前前后后你们更拐卖了多少个小孩儿？”原榭问道。

“回大人的话，一共一百一十九个。”刘三会报出了一个数字，坐在旁边做记录的姜师爷也忍不住抬头看着刘三会，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一百一十九个，这是我来了之后算的，之前我没有加入他们，就不知道卖了多少。”刘三会继续说道。

宋平听了心中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了，他攥起拳头就朝刘三会狠狠的打过去，幸亏被旁边的孔令玄拉住。

宋平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人贩子！太可恶了，实在太可恶了！一百一十九个，那可是一百一十九个爹娘跟自己的孩子相隔天涯，那可是一百一十九个家庭妻离子散啊！你们这一群人贩子实在太可恶了！”

“宋平！现在是在公堂上，请你注意点你的行为。”原榭说道。

“大人，像这般罪恶滔天的人还审什么审，直接判死刑，让老子一刀砍了他更舒服。”宋平愤愤地说道。

“宋平！”原榭厉声说到，“这里是公堂，你再敢捣乱就把你扔出去！本官是静岳县的县令，本官也是大宋的朝廷命官，自然是要按大宋的律令进行处罚。请你注意你的行为。不要把你的江湖气带到公堂上来！”

宋平虽然依旧是愤愤不平，但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尽量不去看这个跪在地上的刘三会。

“刘三会，你们前前后后拐卖的孩子可有名册？”公堂上的原榭问道

“大人，没有，我们都不识字，所以没有做成花名册。只知道把孩子拐了，然后卖了，有钱就可以了，其他的事都一概不管。”刘三会怯懦地说道，他知道一旦这样做，卖出去的孩子大概率是找不回来了。

“你们卖孩子的契据可有？”原榭又问道。

“有。不过都是由飞天抢手飞爷保存的，我们看不到。”刘三会说道。

飞天抢手和另外两个人被打了四十个板子之后，再次被皂吏拖回到大堂上来，三个人都被打得半死不活，膝盖也软了不少，跪在地上一副颓唐的样子。原榭“啪”的一声拍了惊堂木：“案下三个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飞天抢手还是没有先开口，但是旁边的两个已经承受不住了。胖子李二狗率先开口：“大人，小人名叫李二狗，是清河县屏东乡人，因为在清河县犯了偷盗罪，被清河县的县令抓到大牢里，关了两年出来之后，我找不到其他的事做。家里的田地又被清河县的乡绅大财主李游芳给占了，所以我只能跟着飞爷干拐卖小孩的事情。”

旁边的刀疤脸也开口说道：“小人名叫何七巧，是清河县西林乡人。小人原来是在镖局专门做押送货物的，后来有一天，在一趟押送镖的过程中，小人的货物被强盗给结了。小人的脸也被强盗划上了一刀。因为怕丢了货物，被索要赔偿，从此小人再也不敢回清河县里，只得流落在外地。后来遇到飞爷，便入了伙，跟飞爷一同做起了拐卖小孩儿的勾当。”

飞天抢手跪在旁边一声不吭。原榭站在堂上问他：“韦耀飞，你的三个同伙都已经悉数供出所犯的罪过，你现在还不肯认罪吗？”

韦亚飞狠狠的说道：“大人，如果我认罪，大人能把其他的凶手一定抓来吗？”

“你说！只要你供出背后还有什么人，待本官查清之后，必然将他捉拿归案。”原榭说道。

韦耀飞冷笑到：“大人的口气还真是大！不过我还是不会把另外的一些人供出来给你的。只要他们还在，就一定会把我们都救出去。”

原榭也冷笑着回应他：“韦耀飞，死到临头，你们还觉得会有人来救你们吗？你们背后的人不过是把你们当挡箭牌推出去。等有一天本官给你们判了刑之后，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出来救你们！”

韦耀飞扭头，目光转向一边不再看原榭。

原榭看他软硬不吃，便沉默了一会儿。一炷香之后，原榭慢慢从堂上走下来，走到韦耀飞身边：“这样吧韦耀飞，看在你是条汉子的份上，本官跟你打个赌，七天之内，本官将你在静岳县大牢的消息放出去了，你猜他们会不会来救你？”

韦耀飞听到这话，动了心思，他转回头看着原榭：“大人想怎么赌？”

原榭伸出一个手势，比了个七字：“七天之内本官将你在静岳县大牢的消息放出去，如果他们来救你，本官就不再抓你回来。但是如果没人来救你，你就得跟本官说出背后还有谁牵涉在其中。”

韦耀飞心一狠咬牙，接下了这个赌约，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救他的。

“来人！将韦耀飞带下去关到牢里。”原榭对着旁边的皂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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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皂吏走上来，将韦耀飞带到牢里面关好。

宋平站在一边有些诧异：“大人，这样做万万不可，要是万一韦耀飞真的被人救走了怎么办？大人你是真的不抓了吗？他手中可是沾着这么多条人命。”

原榭勾起嘴角，笑了笑目光看向孔令玄，孔令玄也点点头，心领神会。

站在一旁的宋平又陷入了莫名其妙之中：“怎么你们又在打哑谜啊？把我当空气嘛，什么都不告诉我？”

原榭笑着跟这个憨厚老实的宋捕头说到：“以后你就知道了。”

孔令玄抬手搭在宋平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放心，大人不会把他放走的。必要的时候直接……”孔令玄在宋平面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平点点头，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妙啊，真是妙啊，原大人。

回到堂上，原谢继续审问剩下的三个人：“本官问你们，赵老爷的孩子赵岭你们卖去哪里了？”

刘三会、李二狗和刀疤脸互相看了看，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不能说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逼本官对你们上刑。”原榭说道。

刘三慧怂了，他赶紧向县太爷解释到：“大人，赵老爷的孩子赵岭前几天被中山县的钟敏钟大人给买走了。您要是想把孩子找回来的话，可能得去跟中山县的钟大人交涉。”

中山县的钟敏跟原先是同一品级，大家都是七品官，但是钟敏比原榭要早两年中进士，所以在原榭面前，他算是一个长辈。

原榭坐在堂上，不禁皱起了眉头，跟同僚打交道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他在静岳县，是属于新官上任的。跟隔壁县的县官们都还没有见过面，一下子就上门去跟钟敏讨要人，也确实挺为难的。

“你们把赵岭卖了多少钱？”原榭问道。

“回大人的话，一百两。”刘三会说道。

“什么？一百两？”旁边的宋平惊讶的说道，“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值这么多钱？不会是你们在这里打秋风，故意夸大了钱财数目吧？”

刘三会颤抖着声音说道：“宋捕头，原大人，我们真的没有说谎。当时钟敏大人看中了那个小孩儿，觉得他还不错，就把赵岭买回去。他当时就出这个价，我们也不知道赵岭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这么多银子。”

“难道钟大人跟你们买赵岭的时候，不知道赵岭是被你们拐卖来的吗？”原榭问道

“钟大人当时买赵岭的时候确实不知道，因为是飞爷装作了赵琳的爷爷。当时我们编了个故事，说家里太穷了，快活不下去了，家里还有十几个孩子要养，二十几张嘴要吃饭。他们在静岳县的田地都被当地的有钱人给强占了，所以只能把孩子卖出去。当时钟大人也没有多想，看到赵琳可怜兮兮的模样，变出一百两银子买了下来。”

“大人，我们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只求您能够对我们从轻发落。”刘三会磕头求饶。

“别急，本官还有问题呢！你们是怎么拐卖赵岭的？细细说来。”原榭问道。

刘三会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摇摇头：“大人，小人不知道如何拐卖赵岭。不是小人的主意，是疤哥的主意。”

原榭看向到刀疤脸：“何七巧，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拐卖赵岭的？”

刀疤脸慢慢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是在土地婆婆庙门口看到赵岭，觉得这个孩子乖巧可人，又知书达理，想来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子，拐来卖出去应该能得到一个好价钱，所以我就顺手把他给拐出来了。”

“是吗？可是当时正值庙会，土地婆婆庙里面人特别多。你是怎么把他拐出来的？而且你这么明显的一张脸，霍端不可能不记住你。”原榭说道。

刀疤脸张了张口，却又犹豫了，没有说出来。

“说！其中是不是还有隐情？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帮助你拐卖赵岭？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土地婆庙门口？土地婆婆庙门口在静岳县的城南，你们一个城北的怎么可能会特地跑去城南拐卖孩子？”原榭继续问道。

刀疤脸还是在犹豫没有说话，原榭发火了：“来人！把他拖下去，再打四十大板！”

刀疤脸一听又要挨板子了，立即说到：“大人大人，我说，我说！其实不是我偶然碰到赵岭的，是有个人给我送了一张纸条，叫我六月初八去土地婆婆庙拐卖赵岭。当时那个人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还叮嘱我拐到赵岭之后，尽快把他卖出去，不要迟疑。当时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就私自藏起了一百两银子。”

“送给你纸条的是什么人？”原榭问道。

“不知道。她当时蒙着脸，但是听声音是个女人，右手手腕系着一条红绳。”刀疤脸说道。

“如果你现在见到那个女人，还能认得出她的声音吗？”原榭问他。

“应该能。”刀疤脸说道。

“途中你杀了二驴子？”原榭问道。

“是。当时我把赵岭迷晕之后放在了二驴子家巷子附近的箩筐里，晚上再去把孩子带到城北去，结果当时不巧的是，二驴子从家里出来方便，看到了我。我当时怕身份泄露，就杀了他。”刀疤脸一脸的懊悔，如果他当时没有杀二驴子的话，自己的动静就不会这么大，也就不会引起县太爷的注意了。

原榭向宋平招手：“宋平，你拿何七巧的刀去给仵作，让老冯看看符不符合伤口。”

“是。大人。”宋平立即拿了何七巧的刀去后堂找仵作老冯。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宋平回来了：“大人，是。就是他杀了二驴子。”

“好，人证物证俱在。今天的审问就到这里，把他们三个人押下去，分别收监，等侯本官的判决。”原榭啪的一声再拍了一下惊堂木，宣布退堂。

宋平命人把三个人贩子带下去之后，他看着站在台上的孔令玄和原榭：“原大人，孔先生，赵岭的事咱们要怎么办呢？”

原榭在堂上来回走了两圈，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良久他才慢慢开口道：“宋平，你去跟赵老爷说我们有赵岭的消息了，叫他明天早上过来，顺便带上他九个姨娘。”

宋平有些诧异：“大人，咱们有赵岭的消息，叫上赵老爷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加上他九个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