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行动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展开
伊桑·格雷斯的住所孤零零地矗立在树林边缘,像一块被遗忘的、长满苔藓的墓碑
BAU行动组借着夜色和树木的遮蔽,无声地包围了这栋不起眼的木屋
瑞德的心跳得很快,但不同于以往面对危险时的肾上腺素激增,这次还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萤草的话——“冰冷的黑色”、“非常非常饥饿的感觉”
这描述超越了传统侧写中对权力欲、控制欲或愤怒的界定,指向某种更本质、更空洞的东西
通讯耳机里传来各就各位的确认声。霍奇纳打了个手势
“FBI!开门!”摩根用沉重的破门锤猛地撞开木门,声音如同惊雷划破寂静
瑞德紧随其后持枪突入,战术手电的光柱在昏暗的屋内快速扫过
屋内出奇地整洁,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与外面丛林的原始混乱形成诡异对比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没有散乱的工具,只有一股淡淡的、类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在客厅的中央,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消瘦的男人
他正对着一面空白的墙壁,仿佛在观赏一幅无形的画作
即使被数道强光和枪口指着,他也丝毫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坐着
“伊桑·格雷斯!FBI!双手放在头上,慢慢站起来!”摩根厉声命令
男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空洞的脸
他的眼睛很大,却毫无神采,像两颗磨砂玻璃珠子,映不出任何光线,也映不出任何情绪
瑞德注意到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嘴唇干裂
“你们,来了。”伊桑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台电量即将耗尽的录音机,“比我预计的晚了一点。”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霍奇纳冷静地说,示意队员上前控制住他
伊桑没有任何反抗,任由摩根给他戴上手铐
他的目光掠过霍奇纳,掠过摩根,最后停留在了瑞德身上
那空洞的眼神,让瑞德感到一阵寒意,仿佛被某种没有生命的、纯粹“吸收”性的东西注视着
“你们很亮。”伊桑看着瑞德,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灰白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渴望?“太亮了,有点…吵。”
瑞德瞬间明白了
亮?吵?这难道就是萤草所说的“生命气息”和“情绪颜色”在伊桑感知中的映射?
他觉得充满生命力的人是“亮”的、“吵”的?而他那所谓的“饥饿”,就是想要吞噬这种“光”和“声音”?
与此同时,在临时指挥部,萤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怀中的蒲公英光芒剧烈地、不安地摇曳起来,像风中残烛
“怎么了,萤草?” ** 关切地问,她也注意到了萤草的异常
“他,他就在那里!”萤草的声音带着恐惧,手指紧紧攥着蒲公英的茎秆,指节发白,“那个冰冷的黑色,非常非常浓!他,他在‘看’他们,尤其是瑞德先生”
她的感知跨越了空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贪婪的黑暗气息,正聚焦在瑞德身上
“他在‘看’瑞德?” ** 的脸色也变了,立刻拿起通讯器
“霍奇,注意!萤草感知到目标对瑞德有异常关注!重复,目标对瑞德有异常关注!”
木屋内,霍奇纳的耳机里传来了 ** 的警告
他眼神一凛,示意摩根将伊桑带离瑞德远一些
而伊桑似乎对周遭的战术调动毫无反应,他依旧盯着瑞德,用那平直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们不懂,空虚,那种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冰冷。声音、颜色、温度,甚至是痛苦,都消失了。只有一片灰白。”
他微微歪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但是,靠近那些,亮一点的人,那种感觉会淡一点点。尤其是,当他们,停止的时候。”
他的语气里没有杀人者的疯狂或得意,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报告般的平静
“停止的那一刻,他们身上的‘光’和‘声音’,会像烟花一样,最后闪一下,很温暖。”
瑞德感到一阵恶寒
侧写被证实了,但方式远超他的想象
伊桑不是为了愉悦、权力或报复而杀人,他是为了填补自身情感的绝对空洞,像一块冰冷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受害者临终前迸发的最后、最强烈的生命能量
这是一种存在层面的、纯粹的“饥饿”。
“带走。”霍奇纳沉声命令,不想再让瑞德暴露在这种诡异的注视下
就在摩根将伊桑押出屋外的那一刻,指挥部里的萤草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连忙扶住她
“他被带走了,但是…”萤草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那些,黑色的‘气息’没有完全消失,还残留着粘在那里”
她指的是那栋木屋,或者说,是伊桑长期停留而浸染了浓重负面能量的地方
那些无形的“怨恨”和“冰冷”,依旧像污渍一样残留着
“我感觉好难受…”萤草的声音带着哭腔,残留的黑暗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和痛苦
与此同时,瑞德在退出木屋前,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巢穴”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类似老式收音机改造的简陋设备上,旁边散落着一些电子元件和笔记
他蹲下身,快速翻阅着笔记上的内容,上面记录着复杂的频率公式和一些主观感受描述,如“目标A,亮度中等,终止后暖意持续3.2秒”、“目标B,亮度较高,噪音刺耳,终止瞬间有强烈闪烁感”
这证实了他的推测
伊桑在试图量化、系统化他的“汲取”行为。他不仅仅是在本能地行动,他是在“研究”
回到车上,瑞德的心情异常沉重
案件虽然告破,但凶手那空洞的眼神和动机,以及萤草在指挥部可能承受的痛苦,都让他无法感到丝毫轻松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 ** 的电话
“**,萤草她,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瑞德。” ** 的声音带着担忧,“她说感觉到残留的黑暗气息,很难受。你们那边顺利吗?”
“嫌疑人已抓获。”瑞德简短地回答,心思却全在萤草身上,“我们很快回来。”
挂断电话,瑞德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出萤草那双纯净的、会因为感受到痛苦而泛起水光的碧绿眼眸,以及她怀抱着蒲公英,努力想帮助别人时那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那个来自异界的、柔弱的少女,用她不可思议的方式,照亮了这起案件最黑暗的角落
而现在,她自己却被那黑暗的余烬所灼伤
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在年轻天才的心中悄然滋生,与他固有的理性和逻辑激烈地碰撞着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