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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誉请黎宿与他们一同用晚膳。
饭桌上，只有黎宿沈析臣和沈誉三人。
沈析臣五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沈胄常年在军营，所以沈析臣算是被沈誉照顾长大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人相依为命，感情之深不言而喻。
沈誉端起酒杯只对黎宿说了一句，“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还请劳烦黎师父照顾析臣。”
黎宿：“......”有种被托孤的感觉，但黎宿可不是要养孩子...还有，黎师父，听着有点老气。
看了眼沈析臣，黎宿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莫名听懂黎宿话中别的意思，沈析臣目光幽幽看了眼装模作样的黎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我想跟你一起去。”沈析臣突地看着沈誉道。
“啪嗒”一声，沈誉筷子掉到桌上，“你说什么？”
沈析臣向来对打打杀杀之事不敢兴趣，连修炼都不热衷，十几年来沈誉第一次听到沈析臣说要上战场。
“算了。”沈析臣又道：“不去了。”
沈誉舒了一口气，这才是他弟弟嘛。他习惯性给沈析臣夹菜，却不期然与另外一双筷子碰上。
黎宿神色自然的把菜放在沈析臣碗里，对沈誉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誉：“......”莫名有种自家弟弟即将被抢的感觉？
沈析臣神色愈冷，黎宿夹的都是他喜欢吃的，如果他不是特意调查过...梦里的会是真的吗？
沈析臣心不在焉想了一晚上，从沈誉那里出来，经过黎宿住处的时候，他顿下脚步。
方便自己跟黎宿修习，沈誉把黎宿住处安排到了他旁边。
沈析臣脚下拐弯，院中灯火通明，却不见黎宿身影。
蓦地想起华东明，梦中两人狼狈为奸的画面在沈析臣脑海闪现。
沈析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睫不断下压，终一甩袖转身离开了黎宿住所。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躺在床上的黎宿肉|身一颤。
只听声音不难猜出开门的人气得不轻，沈析臣在沈誉那里受气了？不应该呀。
黎宿翻身坐起来，还未下床，与一脸阴郁的沈析臣撞上。
“怎么了这是？”黎宿支着一条大长腿坐在床上，低喃的语气关心，“怎么这么大火气？”
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男人，沈析臣眉目间的暴躁挣扎了两下，渐渐隐去，蹙着眉道：“你坐在我床上做什么？”
“等你啊。”
黎宿回答的太过理所当然，倒是让沈析臣愣了愣。
“等我干什么？”沈析臣语气渐软。
黎宿几乎立刻道：“当然是等你一同睡觉呀。”
沈析臣：“??!!”
扑哧笑出声，黎宿眼见恼羞成怒的人拔出挂在墙上的剑就要砍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剑尖，黎宿似可惜低喃，“看来世子殿下不愿意啊。”
说完，黎宿指尖用力，长剑从沈析臣手中滑出，“叮”地一声插入靠床的墙上。
把剑拔出，黎宿从床上下来，他看了两眼手中的剑，剑不错，沈析臣却用得稀烂，“为什么想去战场？”
黎宿不觉得沈析臣想去战场的话是随口说的，而且他在看到华东明后改变主意让自己当他师父，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沈析臣绝不似外面传的那般不学无术，相反他聪明又会隐藏。他从来都是极聪明的，所以前世他会想到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救自己。
“不关你的事，”沈析臣走到椅子旁坐下，“你只需要做到，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我修为。”
事情开始与前世不同，黎宿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改了沈析臣姻缘线的缘故。
“好啊，明日开始教你。”黎宿拉一把椅子坐在沈析臣对面，距离近得仿佛要把沈析臣半包围住，“现在下一个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赶走华东明？”
沈析臣意味不明看他一眼，“你急什么？”
“......看他不顺眼。”不说华东明算得上他一个情敌，黎宿想试探沈析臣对华东明的态度，以此判断沈析臣是否知道了前世的事。
“看他不顺眼你去杀了他啊。”沈析臣冷笑，“你又不是做不到。”
黎宿：“......”被反将一军。
华东明会死的，在他最有用的时候死去，不是现在。
“你真不打算赶他走？”黎宿仔细盯着沈析臣，以期从他的神情中查探出蛛丝马迹。
但什么都没有，沈析臣漆黑的眸子总能轻而易举隐藏所有情绪，他盯着黎宿，一脚撑地往后退了退椅子，在黎宿的目光中起身走向浴殿。
黎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叹完，身后传来一道微凉的声音。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沈析臣问。
一瞬间，黎宿几乎认为沈析臣知道了前世所有事情，质问他为何那般对他？亦或者，质问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黎宿心跳失速，他未回头看沈析臣，反问：“说什么？”
黎宿好似听到了一声冷笑，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沐浴出来沈析臣未再看见黎宿的身影，他近两日都未睡好，被浴殿的水汽一熏头越发昏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然后再次深陷梦中不可自拔。
黎宿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
沈析臣因为梦魇眉头紧蹙，睡得极不安稳。
如果因为姻缘线的改变，让沈析臣知道了前世的事情，黎宿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黎宿上床躺在沈析臣身边，他温柔抚平沈析臣眉间烦恼，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在沈析臣额头落下一吻。
*
因为要送沈誉的缘故，沈析臣今日醒得早些，睁开眼，满眼白到晃眼的肌肤从红色衣领间露出...抬头，额头又蹭到一片柔软......
黎宿垂眸，看着尚有些迷蒙，意外流出少见可爱的沈析臣，“早啊沈析臣。”
清醒后，沈析臣抬脚就要将人踹下床，然他的腿被人死死压住，那人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师父，您这是做什么？”
黎宿没理会沈析臣语气中的嘲讽，他紧紧抱着沈析臣，脸埋在沈析臣颈窝，低声问：“沈析臣，昨晚睡得好吗？”
“......”沈析臣下意识想呛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抱着他的人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与缱绻，话到嘴边，出口的却是，“还行。”
其实是很好，噩梦没做多久就停了，现在精神也很好。
“如果...”黎宿语气不断迟疑，“如果......”
“如果什么？”迟迟没听见黎宿说什么，沈析臣蹙着眉催促。
——“黎宿，我好恨你...我真的好恨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对我这般无情......”
上一世沈析臣临死前说的话再次如剑扎在黎宿心上，他眼圈一红，道：“如果我惹你不开心了，你会原谅我吗？”
“......”掰出黎宿的脸，沈析臣寒潭般的眸子静静盯着他。
“我要去送哥哥了。”良久，沈析臣咬着声音喊了一声，“师父。”
被推开的黎宿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他昨夜入沈析臣梦查看，沈析臣正在慢慢知道前世的事，黎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全部知道。
也不知道有前世记忆的沈析臣，会如何对他。
大概一盏茶后脚步声去而复返，许久未动静。
黎宿掀开眼，见沈析臣站在床边眉头轻拢看着他。
他似叹息一声，朝黎宿伸出一只手，“起来。你以为你不用去送吗？”
城外。
黎宿看着紧紧抱着沈誉万般不舍的沈析臣，目光渐渐沉下来。
沈誉拍了拍沈析臣的背，“好了，不会太久我就回来了。让我跟你师父说两句。”
沈析臣这才放开沈誉，低着头沉默站在沈誉身后......身前响起沈誉的声音，黎宿这才从沈析臣身上抽回视线。
“析臣就麻烦您照顾了。”沈誉靠近黎宿，低声道：“他受宠爱长大，脾气不好的时候您多担待。”
“但，他心不坏，”沈誉强调，“他心很好。我希望您能知道这一点。”
“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沈誉最后道，话中不难听出威胁。
黎宿挑眉，对沈誉软硬兼施的话只轻笑了一声，未回应。
沈誉却等着黎宿回答。
默了片刻，黎宿低声郑重对沈誉道：“我可以保证，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他的安全。”
“我很喜欢他。”黎宿补充了一句。
沈誉走了。
沈析臣看着沈誉离开的方向许久未动，黎宿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道：“再看我要吃醋了。”
“......”沈析臣转身往回走，道：“我要怀疑您接近我的用心了，师父。”
“不用怀疑，你要是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黎宿跟上沈析臣。
沈析臣：“......”
“真的不再问了吗？”黎宿有意逗他，“那我主动交代了？”
“......闭嘴！”沈析臣回头看他，“你只是要教我修炼的师父。”
“既然不想暴露秘密，就认认真真藏着，藏到最后。”沈析臣眼中情绪晦涩不明，转身继续往前走，“为了彼此好好活着。”
黎宿一怔，他向前搂住沈析臣的肩膀，轻笑，“什么意思呀沈析臣，为师不懂。”
沈析臣：“......”
*
卯时未到，沈析臣提着剑推开了黎宿的房门。
他不客气把床上的人拉出来，“有你这么做人师父的吗？起来督促我练剑。”
上一世黎宿就领教过了沈析臣变态的修炼方式，他没想到现在的沈析臣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变态的是，这一世的沈析臣每日准点把他喊起来，美其名曰督促他学习。
“一个月了沈析臣，你折磨我|干什么？”黎宿被拉着坐起，顺势抱住了沈析臣的腰，一脸昏昏欲睡。
黎宿越发觉得沈析臣知道了上一世的事情，故意折磨他。
这件事如一把剑悬在黎宿头顶，他坐立难安，总担心这把剑什么时候落下来。
沈析臣不知在想什么，只这么吊着他，却不摊牌。
“不如我搬去你那里睡，这样我就能同你一起醒了。”黎宿紧了紧沈析臣的细腰。
沈析臣把黎宿的脸扒出来，手指捏着黎宿下巴，笑了，“黎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黎宿把脸埋在沈析臣手心，声音闷闷的从手心传出，“知道。”
在寂静的晨间，他声音低蕴似撒娇。
沈析臣身体僵了一下，他缓叹一口气，拉住黎宿的手，拉着人往外走。
黎宿乖乖跟在他身后。
两人经过无数楼阁廊道，经过水榭花园，夜色逐渐稀薄，灯色昏黄又清朗，偶有早起的下人见到两人相牵的手，惊了一下的同时赶紧低下头。
照例来到习武场，沈析臣放开黎宿，开始练剑。
黎宿照常坐在华盖下，看书、喝茶、看沈析臣。
几万年的生活说起来有些无聊，这样的生活是黎宿从未想过的，换做以前，他大概会觉得无聊，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希望时间慢一点。
明明每日都能看到，他却患得患失，害怕明日出什么意外，害怕失去，害怕离别。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姻缘神：薄情寡欲之神沉沦（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