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复星辰 第51章 chapter 49

愤怒的阿戈尔斯于一瞬间失去了控制，撕破和平的表面，黑色的浪潮侵蚀天空，画出一条明显的界限，宛如一次挡不可挡地涨潮，咕涌的阴影使身下的灯火辉煌的城市陷入一片黑暗。

自从人类发明了电灯，它许久没有感受到真正的黑暗是如此的可怕寂静，慌张的人群尖叫着、惊吓着、却仍然无法得到光。阿戈尔斯夺走了人类仰仗千年的光明。

祂以绝对的强大彰显着自己的愤怒，无数只闭上的眼睛探出阴影，它们安静祥和，丝毫不像身边激荡着的阴影。然而仅仅如此，城市各个角落里的异种都不禁俯下头，祂们不是好奇的人类，在面对阿戈尔斯的真身面前，祂们只能保持尊敬。

于一瞬之间，无数眼睛猛地睁开，深渊般的竖瞳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全知眼】在此刻终于突破了重重约束，看见了灯光之下的黑暗，祂看见了人类先祖踏上这座星球时了坚毅与贪婪，祂看见地下埋葬的异种，祂看见粉红色的蛋壳浸泡在巨大的溶液中，蛋液从中点点吸出…怒火淹没了阿戈尔斯的理智，祂不愿再掩盖这荒诞的真相，沉浸在睡梦中的袅尾该苏醒了。

深红色结晶所构成的洞穴中，漪被袅尾家主抱在怀里。梦中突然闯进一只巨大的眼睛，黑色的竖瞳盯着她身后一脸凝重的袅尾。鸢知道，她必须醒了。

“叩!(破)。”

缓慢流动的星空凝滞如碎玻璃般落下，漪被袅尾家主牢牢护在怀中，漪的手抓紧对方又缓慢放松。回到现实中，洞穴一如既往，只是困在晶层中的巨大蛇人化为正常大小，护住怀中人直直僵住。

祂的孩子去哪里了？

阿戈尔斯仍盯着身下腐朽的城市，人类派来的直升机警告了祂三次，祂却无动于衷，祂知道一切都要发生了。

人类的无人机架着机枪，战机发射出几连串子弹，地面上又发出几发空中炮弹和激光炮。人类仰仗了千年的武器，他们知晓阿戈尔斯并不是一般的异种，但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些攻击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于是生物科技出品的m-25大炮加上催眠剂向阿戈尔斯发射。显然，没有任何用处。

阿戈尔斯那拥挤着的眼球看见空中粉色的药剂不禁落泪。原来，在一开始祂就见过真相啊。

滴落下的眼泪在空中由黑色褪为透明，溅在地上，像是下了一场苦涩的雨。然而，原本在家里的异种却因这场雨落泪，祂们带走自己的伴侣，告别人类的家人，沉默着走在街头。原本因为黑暗而空旷的街道上簇拥起一群异种，祂们低着头，牵着自己似乎感受到什么的伴侣前往聚集的异种群。

阿戈尔斯仍在落泪，苦涩的泪水滴在悲哀的异种上。有一位年幼莫斯睁开全身上下的眼睛，仰望天下咕涌着的阴影和凝视的眼睛，祂看见了奔涌的海洋与降临的风雪。虫族中利比亚斯家的小孩倚着窗户望向天空，祂笑着向阿戈尔斯大喊“我说了骂我畜牲种的（全称为外来畜牲种，是对虫族和异种的蔑称）能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相信！你居然不相信！”

澜乘着水花去够半隐，被阴影裹挟进温暖的内部，半隐不愿让澜留在这座城市里。

直到城市中异种聚集，异境的通道开启，独身的异种快速进入，找到伴侣的异种必须告诉伴侣真相。

“我要回到异境，选择的权力在你。”

“我必须遵守阿戈尔斯的命令…我…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必须这样做…”

“我舍不得你…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家人和祖国，但我无法忍受在这片埋葬着异种残骸的土地上继续生存。”

大部分人类选择了停留，他们的国家需要他们，一小部分选择了跟随，他们的伴侣才是他们的一切。

等到选择和异种一起去异境的人走完后，一个异种颤颤巍巍地触碰通道，却被挡在外面。雨仍在下，它以决绝的姿态宣告着原则。留下的人类必须被剥夺异种给予的寿命，不然人类的死亡可能会波及到异种。

“我不愿意，阿戈尔斯大人，如果未来真的如此，我也无怨无悔。”那个异种的爱人是位战士，他无法舍弃身上的责任，所以他们在相爱时便商量好了，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他留下，祂走，而祂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哪怕因此消亡，“那是我认定的伴侣。”

雨仍然下着，此刻它显得如此的冷漠麻木，可当异种再次触摸通道时，祂顺利地通过了。

也有异种愿意留下，那些都是大异种，完全有能力自保。甚至连中等的异种，比如莫斯都没有机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