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的J 第22章 十六

秦柚第二次出远门的时候，他提前给隋轻说了一声，那会儿隋轻在省外，两人一比对时间，能一起在家待着的日子只有一天。

预期中，隋轻早午航班落地，待一下午和一晚上，再睡一小觉秦柚就得走；但那天隋轻晚上十一点才回来。

屋里一盏灯也没开，就亮着玄关。

“我等你一天了。”

秦柚站在玄关处，低着眼对隋轻说。

隋轻说：“飞机上遇到说是以前认识的人，落地去人地盘待了会儿——明天几点走？”

秦柚抬眼说：“前天就发消息给你说了，凌晨五点——你待了一整天。”

隋轻说：“没注意时间，一回神天就晚了。”

秦柚等他放东西，他手里一空，秦柚就把他堵在柜子边，一言不发，扯下他被风吹得又冰又凉的外套，手钻进他的裤子。

隋轻制止了，说：“你五点走，都这个点了，再折腾你起得来吗？不闹了不闹了。”

秦柚说：“我等你一整天了。”

隋轻说：“那是——”

还没说完，秦柚凶狠地拦住他的头，凶残地吻上去。

也把唇齿间的酒味留在隋轻嘴上。

他去解隋轻衬衫上的纽扣，遇着一粒不好解的，低头喘气看了一眼怎么卡住的，抬头继续吻隋轻，吻得一边耳垂上的螺旋耳堵掉了，他管不着，只顾着靠蛮力扯开隋轻的衬衫。

衬衫一开他就去摸隋轻的腰，触碰到隋轻的那一刻终于有点人样了，亲吻的速度也慢了一点，一手捧脸一手揉腰。

在场面猛然激烈起来之前，他给足了隋轻拒绝的机会，已经没有时间进行繁琐的准备，所以只是用前面疏解性冲动，以及不知道究竟该放在哪里的爱和少得可怜的被爱。

他对隋轻说：“哥，你不能老是让我觉得我在强你。”

隋轻说：

“都可以。”

“没事，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是你自己说的，隋轻。

秦柚走之前去找掉下来的耳钉，找了几秒钟没找到，不找了，走了，中午到了地方就顺带在网上买了新耳钉，重新戴上耳钉的那天他也该回去了。

但那个耳钉并不好戴。

这个酒店的灯就算全打开也不亮，戴的时候秦柚站在镜子面前，试图一个人把新的耳钉戳进耳洞，好不容易找到耳洞的位置，耳洞已经自行愈合了。

耳钉的杆碰上耳洞的时候，愈合的那层皮肉挡住了它，秦柚手指稍微一用力，人的血肉就被冰冷的钛合金生生戳开。

耳朵离大脑那么近，剧痛也非常快地窜入脑海，疼得秦柚松了手，而耳钉还是没能完全戴上。

台上散着被撕开过的酒精棉、没拧上的消炎药、横七竖八的棉签。

除此之外，一滴眼泪忽然掉在台上。

秦柚看着镜子里又开始哭的自己，硬生生把心里哭泣的情绪压下去，让眼泪麻木地流着。

傻逼，连疼也怕，你除了整天去追求一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还能做到什么？

他缓缓伸手，重新去碰那个耳钉，碰到之后停顿了一下，一按，丝血溢出来——他给自己戳出了一个新的耳洞。

疼了那一下，不疼了，发烫。

……

秦柚一进门就看到离开之前的那个玄关，即使知道隋轻会弄干净，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它脏的样子。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没找到的耳钉，被放在一个小盒子旁边，他把小盒子打开，里面又是两对新的耳钉。

“……”

他什么都没说地把盒子攥手里，去屋里找隋轻，隋轻就坐在椅子上，他去到隋轻跟前，蹲下来趴他腿上，说：“哥，帮我换。”

隋轻帮了。

帮的时候问了一下那个戳偏了、快要发炎的耳洞是不是他自己弄的，他说是。

隋轻就让他忍着疼帮他处理。

帮了就得挨亲，亲了就得挨摸，摸了就得挨操。

今天得挨，隔几天也得挨。

出门的时候不准不打招呼，不讲清楚去干嘛得挨。

不准去见那群傻逼朋友，去见了得挨。

和自己一起出门的时候不准随便找别人搭话，搭了得挨。

然后变成隋轻什么都不做，也得挨。

如果秦柚的新歌质量出现一点下滑，隋轻逃不掉；如果秦柚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的音乐天才玩着自由自在的音乐，隋轻逃不掉；如果秦柚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怀疑自己的能力，隋轻逃不掉；如果秦柚意识到自身实力再好也比不过受熏陶、有支撑的人，隋轻逃不掉；如果秦柚又意识到自己讨厌社会上的傻逼规定，但自己的成功与否却取决于这些傻逼规定，隋轻还是逃不掉。

这已经和“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没什么关系了。

傻逼才要这种东西。

秦柚只要能在浮躁崩溃的时候操到隋轻，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正操不够。

一点也不够。

怎么都不够。

就算隋轻什么都不说地忍着，整个人也快被消磨掉情绪，秦柚还是感受不到满足。

他不会再等隋轻工作回来，如果时间允许，他要和隋轻一起去工作室一起出差，他要隋轻陪自己去录音棚去演出。

隋轻一向只说：“好。”

就算说“不好”，也会在“不好”后面附带上“好”的条件。

说了这个字又像触发关键词一样让秦柚无法控制。

这不正常，焦虑得不正常，崩溃得不正常，旺盛得不正常，像是柴火被烧裂之前窜得最高的那簇火焰，整个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

隋轻没有以前爱笑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一直在笑，只是笑意变得平淡，没什么明亮跳跃的情绪，好像他生下来就是这么笑一样。

让人不禁怀疑他的开心是否真的是一种无忧无虑。

他不笑的情况只在秦柚离他很近很近、近得分不出彼此的时候。

在十八个月前，那年的九月份，从秦柚三更半夜叫醒他压着他亲开始，隋轻就没有在非常非常近的距离下对秦柚笑过。

日常生活里隋轻还是会对他笑，眼里的光还是没有消失，仿佛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与秦柚无关。其实隋轻对他笑的时间可以更多，但是他非要用那些时间不顾隋轻死活地发泄自己。

谁让隋轻每次都说：“都可以。”

已经2027年了，三月份，隋轻高频率的“笑不出来”已经持续了五个月。

去年年末秦柚刚过完二十周岁的生日，但他只是收到一个味道淡淡的蛋糕、又一把新吉他和不知道第几个耳钉。

以及做了一场他主动抢过来的爱。

他知道自己亲手毁了一些东西，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反正隋轻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说了也是“没事儿慢慢来”。

就慢慢来吧。

看看还剩什么未被摧毁，干脆一起毁掉好了，这傻逼世界上一群傻逼做着数不清的傻逼事，干脆毁掉好了。

隋轻买了车，买的时候没什么要求，不想要的时候方便转手就行。

出差离得近的话就开车去。

有一次的出差地跨了两条省界线，他们就开着车往返。

回来的时候本该是往西走，秦柚忽然说，哥，看海去吧。

隋轻说好。

于是他们往东走。

三月份，凌晨四点，寒风从陆地吹向海洋，就像在把人推往大海。

车随便停了个地方，他们也不走向海滩，而是面向不太看得清的海靠在车边，一个人靠着前车室的窗，一个人靠着后车室的窗。

他们就这么待着，隋轻也一言不发。

再多的隋轻早就说过无数次了。

海就那样吧，看海也没什么意思，秦柚就想陪着隋轻吹吹风，不，让隋轻陪着自己吹吹风。他觉得生活变得无趣了，生活因为自己变得无趣了。

秦柚以前觉得傻逼的是生活，现在他觉得生活并不傻逼——是他体会不到生活。

看吧，连隋轻这么爱笑的人也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笑不出来。

他们安安静静地待了四五十分钟，只能听到海潮孤零零的声音。秦柚先回到车上，隋轻又站了一两分钟才回来。

不管待多久，车还是要向西走的。

……

隋轻给十八岁的秦柚买的电脑已经很少用来编曲了，用来存放相机里的东西。

就存着，秦柚也从来没有打开看过哪怕一次。

内存大得可怕。

他又往里存了，存好就去清空相机的储存，继续摆弄着它去找隋轻。

今天他又跟着隋轻出门，说是市里的一个展，去了发现还是见朋友。

一个gay。

隋轻对此毫无察觉。

秦柚看着那位“朋友”长过颧骨的中分发型，让人不喜欢的清瘦身材，还有内敛但价格不菲的白衬衫黑裤子。看着他用自己十七岁的那种眼神，抬头时不时望向隋轻，和隋轻聊天；又时不时瞥向自己，看自己什么时候离开。

秦柚听见他对隋轻说：“晚一点……可以请你去看看我没有参展的作品吗？”

于是秦柚对隋轻说：“哥，什么时候回家？”

隋轻说：“你想回的时候就回。”

朋友说：“我还以为是你的朋友呢，原来是弟弟吗？”

隋轻说，没，是……男朋友。

秦柚拉着隋轻走了，拉回家没轻没重地开始，发现相机内存不够，又去清，清好了回到床上，隋轻也已经自己解开了被绑起来的双手。

确实多此一举，就算他没绑，隋轻也不会走。

他去压住隋轻，隋轻说不行，先去一趟浴室，他不。

“别急，别急，小秦，我又不跑。”隋轻就像在安抚一个又哭又闹的小孩儿，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狗。

这几个月他察觉到秦柚不正常的情绪，每次都这么安抚，但是口头安抚对秦柚无异于杯水车薪。

秦柚就是不答应，急得不能再急，压根不管他跑不跑，动作又蛮横又无理。以前就已经够不知轻重了，现在却像之前所有的叠加。

乱，疯。

一直到秦柚极其过分地用不清不楚的东西弄脏隋轻，整张床褶皱混乱，流淌的也不再流淌，床单不能再要，他才看着隋轻缓缓回神。

隋轻因为精神紧绷而脸色发白，整个人涣散得像幸免于死。秦柚迷茫害怕地看着他，颤着声音喊了一声“哥”。

隋轻一开始闭着眼睛侧躺，像晕了一样没反应，但是在秦柚颤抖地喊了第二声“哥”之后，他睁眼，躺正了看着秦柚，没什么力气地伸出手。

秦柚把相机放他手上了。

他没要，接过之后只是放在一边。一个光学元件和电子元件的机械组合，里面存放了衣不蔽体且被迫受激素影响的自己而已，随便它爱待哪儿，继续伸手。

秦柚就把手搭上去。

隋轻握住之后把他拉下来，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肩背，甚至都还没喘过气来说话。

秦柚说：“哥，起来洗洗吧，我弄得太脏了。”

隋轻说：“没力。”

秦柚说：“我带你去。”

隋轻说：“歇会儿。”

他就靠着隋轻，不说话，眼里还是在迷茫和害怕。

隋轻顺过气后说：“真不能这样操了，我顶不住，感觉要死了。”

秦柚道歉：“对不起。”

隋轻安抚：“别哭。”

秦柚就带着哭腔说：“快起来洗洗吧。”

隋轻说：“再歇会儿，洗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