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只为她低头 第73章 Chapter 73 死局

马莱特医生这样中规中矩的回答当然没有让试探他政治态度的艾米莉亚满意。

不过，也就是一个小人物罢了。或许之后换回女人身真的去拜访一下当时他给自己的诊所地址时，一切便可清晰明了起来......

这般想着的艾米莉亚没回话。

刚才的询问也不过是满足一时的好奇心罢了，能否听到答案并不重要。

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她去在乎。

座位下方的凯瑟对克里斯蒂安的巧言令色冷笑一声，这时忽然打了一个响指。

虽说主教身后站着一群持枪保护的黑衣人，但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性命威胁？

这不，在黑衣面具人接到指令向前一步，当把枪械架在这位至高神职人员布里埃纳脖子周边上强迫他说话的那一刻，场面又再度陷入僵局：

“...天主是仁慈的。财政上的问题，我们会一起解决。而不是采用这样偷窃神权祈祷的激进办法。

但念及此事已经发生，遂我们教会不会再追究，只是下不为例。”

他说话时白胡子抖动着，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这位作为早期路易十六的财政大臣，尽管被迫辞去了职务晚年栖居于神职之位，也是个对政治上极度敏感的聪明人。

大主教布里埃纳看出了现有政局的猫腻，又在身后保皇派这群黑衣人的强压下，当然此时是向着国王路易十六说话的：

“且为应对此次经济危机，不只第三级的百姓们苦苦挣扎，当场在座的所有特权阶级也得多多纳——”

“布里埃纳你得了吧。”

不过和方才克里斯蒂安话毕得到的支持反馈截然不同，天主大主教在“纳税”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人群中就已经有不少贵族们公开斥责反驳，并且用的还是他当时被迫辞去财政大臣的黑历史：

“虽然我们敬佩您在神学上的造诣，但是世俗的钱财事物上，您滥用权力致使国债加剧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请不要再来指手画脚......”

听到这些扫兴的话，当即大主教的脸就黑了下来。

他红着一张脸，那双苍老刻满年纪皱纹的手生气得颤抖着，一时之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察觉到主教布里埃纳的难处，贡献了用组织内不少人的牺牲好不容易偷换出圣杯的西奥多·杜布不甘心地重又站出来：

“说到君权神授，可这授予的王后却是个——嘶！”

随着猛然响起的一声‘砰’的枪响，子弹打中□□的剧痛瞬间中止了西奥多的未尽之语。

射击的人枪法很准，一次就直直瞄准击中其左心脏。

汩汩鲜血从破口的胸膛争先恐后的涌出，刺鼻的铁锈味霎时充斥了整个教堂。

眼见自己工坊的合作伙伴此时命悬一线，角落里的艾米莉亚是真的坐不住了。

她抢先一步从座位上窜出来，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冲了上去。

这样一场光明正大的意外枪击案成功让所有在座的人瞬间慌了神。

顷刻间，惊恐慌乱的代表们都争抢着往教堂大门那边去。

与方才在教堂外“罪人”裁决不同，眼前这场枪击对内部各权贵代表之人的影响极其大。

因为现在是不知子弹从哪里冒出这种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致使代表重伤。

如此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谁，只要呆在教堂内部，那就有随时丧命的风险。

因此这回位于中央的克里斯蒂安再怎么喊也控制不了此刻的混乱局面。

就在大多数人互相推搡着纷纷往门外跑去的时候，艾米莉亚一手重重压着西奥多中弹流血的胸膛部位，另一边接过马莱特医生递来的镊子直接开始做子弹移除的外科手术。

没错，就是镊子。

该说真不愧是医生吗？普通人谁好好的出门还带个专门做手术的医用子弹夹......

西奥多·杜布毕竟是钢铁兄弟会的领事，今日参与这场“祈祷仪式”的人中，不少都与他或多或少有所牵连。

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西奥多周围很快便围上了一大圈人。

“怎么样？他还有救吗？”

弯腰蹲在地上专注于治疗的艾米莉亚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道紧张的女声。

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与西奥多有点亲戚关系的朱丽·杜博什。她顶着一头艳丽的红发，妩媚的眉眼此时写满了担忧。

“我很抱歉。心脏中弹加失血的情况下，还是请诸位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在艾米莉亚分心回答之前，马莱特医生紧皱着眉头，双手抱臂地站在一旁，不抱一丝希望道。

在他看来，除非神迹再次降临，否则不出意外的话西奥多·杜布绝对是死翘翘了。

这也是为何，身为医者的他此刻并没有插手，只是站在一旁任由其他人来做最后无用的挣扎。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假小子的医术确实还是不错，但是...可惜了......马莱特感慨着，哪怕是见惯生死的他，这会儿也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到巴黎最好的医生都这么说，围观人的心俱都沉了沉。尤其是朱丽那张妍丽的脸，更是“唰”得一下白了。

“人还没断气呢！现在的他只是失血过多而导致昏迷，我们能不能选择优先治疗？”

正在费尽心力抢救的艾米莉亚见这么一大群人不帮手就算了，还在那消极地唉声叹气干站着，实在没好气得呛声开口道。

“没用的。若是普通的医生说还好，但他是马莱特，医术精湛，就连皇家都会给几分薄面，原以为像他这么忙不会过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没错，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我们具体哪位兄弟，但真的很感谢你如此关心杜布先生。可是若马莱特医生都选择放弃救治，那基本相当于间接下了死亡判决书。”

“是啊是啊，哎......”

围在中弹流血的西奥多四周的人大多数还是见过些许世面，虽然对这种不报好的风凉话十分生气，但在认出眼前的男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马莱特医生后，也只得无奈接受杜布即将死亡的这一残酷现实。

听到萦绕在耳边“死亡”这两个字眼被人反复重复提及时，一旁朱丽攥着手心的拳头紧了又紧。

尽管身边的小皮特一直在低声安慰着她，但似乎仍然无济于事。

恰巧这时枪膛的子弹被取了出来，在血迹滴落后露出花纹的那一刻，朱丽瞳孔骤得紧缩。

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挣扎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宽大的裙摆下抽出一物，冷光一闪，直指前方近座上的国王路易十六。

多亏子弹尚未完全射入心室，艾米莉亚在进行紧急开胸取出弹头后，刚要抬头向周围索要绷带，余光就正好捕捉到这一动作。

“等——”她猛地张口制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这并不是普通的步枪，而是那把被誉为“风之枪”的基然都尼□□。

没有寻常枪支射击后的烟雾，完全依靠气泵推动的铅弹此时一股脑连续射出。

奥地利为钢铁兄弟会花重金打造，今日就是作为压箱底的秘密武器带来的。

虽然后坐力不小，瞄准角度略有偏差，但人要是想在这种高射速密集的子弹之下完好无伤地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的事。

就在艾米莉亚以为，历史上因革命而死的查理十六将因这场前所未有的枪击案命丧黄泉时，一个她最意想不到的人率先挡在了国王面前：

不是保皇派的“百合之子”。

金发，碧眼，那是——

奉行“共和”理念的山岳派总管，克里斯蒂安·德·拉福雷？！

他的反应极快。

几乎在眨眼间，便从中央的高台上一跃而下，恰好将查理十六扑倒，成功避开了朱丽射出的连环枪弹。

只是其中一发子弹不巧，正中他的肩膀。

克里斯蒂安闷哼一声，在护住国王的同时，抬手死死压住伤口止血。

“所有暗队听令！中止此次警戒行动，一切以国王王后的安全为主，尽力活捉所有境外叛徒！”

被这场变局惊得一时不知所措的凯瑟，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沉着脸，高扬声音，对混乱撤离中的教堂内在场持枪的黑衣人果断下达最新命令。

当一支支泛着冰冷金属光泽、原本朝向白衣的枪口，悄然转向朱丽那行人时，便意味着——

钢铁兄弟会与百合之子之间那点浅薄的合作关系，正式宣告结束。

无辜受牵连被当作“境外势力”同伙的艾米莉亚：“......”

手还在血淋淋地缝着伤口，子弹却随时都有可能飞来。

“SHIT！”

面对这种无解的死局，哪怕是一向以冷静自持的艾米莉亚这会儿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