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萧的簪花节有百春之说。
民间过节不过是在发髻上簪花,或是绣些花的纹样上去,总归还是在自己身上装饰。
可宫中却是拿奴才和宫女们作为花桩子,任由大家打扮,谁面前的花框之中留下的花儿最多,谁就拔得头筹。
往年这会已经开始渐暖,可今年风雪却不止,也不知花房里还剩多少培育的花种。
江苔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脱下外裤,将亵裤撩至大腿,看见了那两团已经青紫红肿的淤血。
她像是不够疼似得,还伸手摁了摁,在感受到那龇牙咧嘴得痛意后才将手帕包裹着的雪块放在膝头上。
“这膝盖,跟着我也是受罪了。”
她冰敷后又上了药膏,晾了会才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被人晃醒,江苔花才从梦境中脱离。
“你不是还要给冷宫的送饭吗,再睡就连晌午都要过去了。”
听见这话,江苔花一个挺身就坐了起来,脚刚下地就感受到了来自膝盖的叫嚣,痛楚像是蚂蚁一样一路爬到自己的心窝上。
她穿好衣服就提着食盒往冷宫那边赶去。
宫道上的大雪早已扫的干净,只余边上被铲出一团的雪堆,说是宫中有主子喜欢玩雪。
江苔花看了眼红墙根底下的雪堆就瘸着腿拐了个弯儿进了冷宫。
“越公子?”
无人应答。
“殿下?”
“越今朝?”
江苔花连喊几声,都听不见有人应答,生怕自己多睡的这几个时辰里越今朝真就被饿晕过去了。
她往里走,却听见了微弱的求救声
江苔花心里不详的预感促使她赶紧撞门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前些日子欺辱越今朝的那三个太监。
他们一看见江苔花就恍若碰上了菩萨一般,连连晃动着被绑起来的身子。
江苔花拔掉了这群人嘴里的塞布,皱眉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花姐!”
江苔花被他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又连忙将墩布又塞了回去,能在这将这群人五花大绑起来的,除了越今朝还能有谁,此时大喊大叫与打草惊蛇无异。
“你们——”
江苔花的话被打断,她蹲在地上的影子也被身后显露的高挑身影所覆盖,她微微转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看着对方。
“他们?”
越今朝垂眸看向江苔花,“他们来偷我的东西,该死。”
江苔花听见这句该死后心上一跳,她从未见过越今朝这个模样,从前再怎么欺辱都恍若伤的不是自己一般一声不吭,哪有如今这副连笑都不曾显露的尊容。
“偷你东西,的确该罚。”江苔花把那几个太监的塞布齐齐扯出,质问道:“你们偷的东西在哪里?”
那三个小太监听见这话,你看我我看你,却都不吭声,仿佛那东西是什么富可敌国的至宝一般。
江苔花有心息事宁人,这三人却死犟着不肯吐出来。
她伸手抓着眼前两个小太监的帽子往中间狠狠一碰,撞得二人眼冒金星发出咚的一声。
“再不说,我可就让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江苔花说这话时还特地当着越今朝的面前说,为的就是能让对方看见自己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那几个太监听见这话后面面相觑。
这宫中谁不知道江苔花入宫不久却刁钻心狠的手段,他们刚刚不过是赌江苔花站在自己这一边,谁料竟然赌错,急忙认错道:
“花姐,别啊,我们知道错了。”
“是啊,我们这就拿出来。”
江苔花看着为首的那个太监将东西从自己衣襟里拿出,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
青色的玉镯中还带着像飘雪一样的棉,形状像一条小蛇,转动时宛若碧波湖水中的一条银蛇在游动。
这确实是件稀罕物,也难怪这群人死抓着不肯吐出来。
她瞥了眼越今朝的脸色,随后厉声道:
“七公主将越今朝的事情交予我负责,哪轮得到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担不起,你们可能?”
那三个太监听见这话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一个个面色惨白。
七公主那可是宫中出了名的难伺候的主儿,落水醒来后脾气虽有好转,但仍然是喜怒无常,谁敢在她面前触霉头。
“我们这是被鬼迷了心窍,花姐!你可得救我们啊。”
他们一个个扭动着身子想爬过来,却被绑在一起互相桎梏。
江苔花走到越今朝身旁,见这几个太监哀嚎的哭爹喊娘,戳了戳他藏在袖摆底下的手臂,“如果他们死了,我这边也不好跟总管交待。”
越今朝看着江苔花的小动作,无端生笑,有些虚假道:“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江苔花听见这话明白越今朝是打算放过这几人了。
宫里突然死了几个太监,还是在冷宫这边的,势必会盯上越今朝,从而牵扯到七公主,自己也会跟着朝不保夕。
她解掉绳子踹了这三个太监一人一脚,“还不赶紧走。”
那三个太监来不及多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江苔花探头见他们彻底离去后左顾右盼地将小门关上。
越今朝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嗤笑出声。
“明明害怕却非要与我勾结,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说你愚不可及。”
江苔花看清了他眼底对自己嗤之以鼻,却不气恼,只是将那对手镯在雪中擦洗一番,站起身时,衣裙下的腿微微颤抖。
她举起那对手镯,两者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雪日下的轻轻一晃,带着镯身上未净的水意都是清亮亮的。
“无非是我二人相赌罢了。”
越今朝看着江苔花用手帕裹着那对镯子递了过来,他伸手接过时似乎还碰到了对方手上残雪的湿濡感。
“我做上女官,是我赌赢勇气可嘉,你在大萧得偿所愿,同我亦然。”
“赌输——”
江苔花想到自己入宫前夕做的梦,目光坚定道:“不可能赌输,我信你。”
那个梦中越今朝最后是回了天都,甚至执掌帝位,她不信这样的人会真的心甘情愿只身一人来到大萧,任人宰割欺辱。
越今朝定还留有后手。
而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相信她的投诚,从而当作自己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有所顾忌的帮助自己。
江苔花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你还没吃饭吧。”
她将带来的锦盒打开,里面的粥和一盘小菜早已凉透。
江苔花见越今朝端着就要往嘴里灌连忙拿了回来,温热的掌心碰了一下那碗壁说道:“凉透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能一直吃冷的。”
越今朝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了眼江苔花在屋子里四处打转。
“你在做什么?”
江苔花被他这么一问,脸上不解道:“看不出来吗,我在找炉子啊,这吃食得在热热才行。”
越今朝听见这话冷淡道:
“一个月前,你带人把我的小厨房砸了,你说不舍我下厨。”
“半个月前,你把我刚砌好的炉子也砸了,说有碍观赏。”
“现在,江姑娘问我炉子在哪?”
此刻的一句江姑娘从越今朝嘴里说出,不免有些讽刺了。可他所说的桩桩件件确实不假,也确实是自己做的。
为了给七公主交差,江苔花每每找茬越今朝时,见对方身上伤未好全便将矛头对准他屋子里的其他物件。
可此刻自己从对方口中单拎出来说时,颇有些山中悍匪的意味在里面。
饶是江苔花也不禁露出个窘迫的笑来。
“柴总归还是有的吧,我烧柴。”
江苔花不敢在和对方共处一屋,生怕又在多翻出什么旧账来。
她走到了小厨房的遗址,见里面已经是被收拾干净过的样子,避风处还搭了个简易的火堆。
越今朝跟在身后,见江苔花已经看见那处火堆后淡淡道:“还请这次江姑娘手下留情,给我留点火种就好。”
江苔花一听这话,明明脸上波澜不惊,可耳朵却渐渐像是被火烤了一般变红。她将柴火放进去,搅了搅里面残留的火石,等到燃起后将粥放进去煮热。
说是柴,不过也只是冷宫这边种的绿竹罢了。
将裙摆扎紧后,江苔花一边盯着火势一边盯着越今朝。
要不说灯下看美人呢。
越今朝俊美清冷的五官在带着暖意的火光的烘托下,就像是外面的雪被头顶上的太阳给晒得开始化成涓涓流水一般,变得有些平易近人的温柔。
借着此刻,她将簪花节的事情对越今朝说道:
“七公主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请去簪花节,你有何想法?”
簪花节。
越今朝一个质子过去能做什么,江苔花用自己这对充血的膝盖都能想到。
无非是供这些人取乐玩笑。
越今朝也不傻,肯定也早已想到。
气氛一下静谧了下来,唯有竹子被烧化时发出的炸开声,江苔花听见了外面梭梭的声音,她抬头一看,竟是又开始下起雪了。
锅里开始发出咕噜的冒泡声,粥已经煮沸了。
江苔花不免有些焦灼,却听见越今朝冷冷的应了一声。
“簪花节,我会去的。”
江苔花如果有wx,她的名字一定是,aaa专业拆房催z,有事请直接打电话133xxxxx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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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