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宫 第45章 第45章：楚四殿下

那内监忙将人请了进去，“劳三殿下挂心，这几日有太医操持，四殿下用过药后已是好多了。殿下屋里请。”

尚未入屋，屋内便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一点儿都不好吃，辰儿不想吃了，辰儿要去寻皇兄玩！嬷嬷坏，辰儿不要嬷嬷，辰儿要皇兄！皇兄！”

季湘顿步屋外，内监惭愧地道，“让三殿下见笑了。”

“无妨，四弟尚小，日后仰仗公公与嬷嬷之处尚多，倒是让公公与嬷嬷操劳了，待四弟再大些，懂事了便好了。四弟自幼跟在公公与嬷嬷身旁，待四弟的好四弟定也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日后自也不会亏待了去。”

“不敢，三殿下真是抬举奴才，奴才能跟在四殿下身侧服侍方是奴才的荣幸，奴才此生只求四殿下能平安顺遂。旁的，奴才断不敢奢想。”内监被哄得开怀，对季湘越发毕恭毕敬。

季湘噙笑颔首。二人前后脚甫一入屋，嬷嬷便搁下碗筷跪地请安。

楚盈彼时与楚辰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季湘遂亦摸不着这孩子是否还记得他那三皇姐。她视线扫视桌上的狼藉，迈步在楚辰身侧的凳上落座。嬷嬷见势忙要收拾桌子，季湘伸手示意她将帕子交给自己。

嬷嬷望了内监一眼，随后俯身双手呈上帕子。

楚辰的视线自季湘进屋后一直未曾挪动，他满脸好奇的盯着她。

季湘兀自将他的手拉起，给他擦掉手上的残粥，她扬笑，“四殿下可还记得我？”

楚辰乖乖的任由季湘擦拭，“我记得，你是辰儿的三皇姐。”他人小鬼大道，“三皇姐也是来探望辰儿的嘛？”

季湘微怔，她好像低估了这孩子，她颔首，“是。三皇姐听闻辰儿前几日落水染了风寒，遂今日特地来瞧瞧辰儿。”

“那三皇姐可有给辰儿带好吃的？”

“四殿下！”主事内监闻声忙出声制止，他只觉自家主子这话实在失礼，这哪有东家问访客讨礼的道理？

“无妨。”季湘轻笑一声，“四弟孩子心性，公公无需大惊小怪。”她放下帕子抱歉的揉了揉楚辰脑袋，“皇姐今日所来匆忙，忘了给辰儿带好吃的，下次皇姐再来，定给辰儿带好吃的。”

楚辰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点头，“那好吧，太傅说做人是大度，辰儿觉得太傅说得对。所以辰儿便原谅皇姐这一次吧！皇姐下回再来看辰儿可千万记得带上好吃的！辰儿最喜欢吃糖葫芦，嗯，还有……”

他兀自说了一顿零嘴，只将季湘逗笑。

“四……”一旁的内监听此只觉头大，他想叫停，复又被季湘打断。

直待楚辰如数家珍的一口气说完季湘方道，“嗯，皇姐记下了，下次一定，拉勾。”她伸出小拇指，楚辰笑得灿烂，“拉勾。”季湘瞧着他眼前闪过一个相似的笑颜，她愣了一息收回手。

“辰儿这几日可有乖乖听嬷嬷的话好好吃药？”

说到药，楚辰的小脑袋瞬间耷拉下来，他不开心的抱起双臂看了嬷嬷一眼朝季湘招手，后者欠身凑了过去，小家伙悄声道，“辰儿有乖乖吃药，但是嬷嬷总是骗辰儿！嬷嬷每次都说只要辰儿乖乖吃药就带辰儿去寻母后，可辰儿每次吃完药嬷嬷都没有带辰儿去寻母后。辰儿讨厌嬷嬷。”

他揪住了季湘的袖口，“皇姐能不能带辰儿去寻母后？辰儿已许久未见过母后了。”上次见及还是他坠水那日父皇母后与皇姑母一道来看他。

□□娘娘在产下皇嗣后便去了，楚辰话中提及的母后自非刘淑，而是皇后何如萱。楚辰虽未过继给任何嫔妃，甚至是何皇后，但皇帝却的的确确是将教养的责任交给了何皇后。只不过时下看来，何如萱这半道被推上去的“母后”待楚辰显然是没有丝毫母子情义的。

季湘怜惜的揉了揉小家伙脑袋学着他的模样悄声道，“皇姐可以答应带辰儿去见母后，但辰儿得先答应皇姐将身子养好，待辰儿风寒彻底痊愈，皇姐便带辰儿去锦阳宫，如何？”

楚辰闻声一喜，他揽住季湘的脖颈道，“辰儿答应皇姐！辰儿保证尽快将身子养好！”

“这才乖。”季湘眸子一转试探道，“辰儿，皇姐再问你一事，你可能如实告与皇姐？”

楚辰松开手想了片刻颔首。

季湘再次凑去，“辰儿可还记得那日是如何坠水的吗？”

小家伙闻言小脸皱成了一团，他垂眸似是颇为难的摇头，“辰儿不记得了，皇姐，此事皇姑母已问过辰儿了，辰儿真的不记得了，皇姐莫再问辰儿了。”他捂住双耳。

季湘眸子沉了沉，果然不止自己有所怀疑，姑姑对此亦有疑。但瞧楚辰的模样，这般问下去许也问不出个什么，她拉下楚辰的双手使其直视自己，“好，皇姐不问了，辰儿记不起便算了。想来该是那日风太大，辰儿一时未站稳让大风该刮下湖了罢。”

楚辰眼神躲闪。

季湘见势起身，“那好，时辰亦不早，皇姐今日便告辞了，辰儿要好生养病。”

楚辰纠结的点头，他双手紧攥衣摆。季湘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转身，一旁端着木盒的小桂子连忙将东西搁下跟上。季湘迈步出门，背手立于门外仰头看向天边的夕阳。屋内很快奔出一小人，“皇姐。”

季湘唇角弯了弯垂眸看去，那小人时下正揪着她的臂袖眼巴巴的仰望着她，季湘拉着楚辰半蹲在地道，“怎么了？”

“那个……”楚辰扭捏起来，“辰儿是想同皇姐说，皇姐莫要忘了应了辰儿待辰儿病愈带辰儿去寻母后之事。”

季湘失笑，“辰儿放心，皇姐不骗人，应了辰儿的自会做到。辰儿也要乖乖养病，不可骗人哦，辰儿能做到吗？”

楚辰小脸一红，“辰儿没有骗人，辰儿真、真的不记得了。”

季湘追问道，“那辰儿可还记得彼时为何会去了湖边吗？”

楚辰不安的点头，“辰儿是想寻珍珠。”他小脸一垮，“辰儿听闻母后近来操劳，辰儿便想着能寻来珍珠赠予母后，以博母后一笑。”

季湘眼睑微颤，“辰儿有此孝心，你阿娘若是知晓定然欣慰。”

“阿娘？”楚辰不甚明白。

季湘摇头岔开话题，“那辰儿可还记得是从何处听闻湖中有珍珠的？”

楚辰后退了一步摇头，“辰、辰儿不记得了，皇姐莫要再问了。”他再次面露难色。季湘见势不再逼问，她转身示意小桂子将木盒拿来。

“辰儿看这是什么？”她将木盒掀开示以楚辰。小家伙好奇的往前迈了一步，待见及盒中之物时刹那间双眼发光，“珍珠！”他想伸手但又局促的不敢动。季湘颔首将木盒往前伸了伸，“嗯，送与辰儿。”

小家伙闻声笑咧了嘴，迫不及待地便抱紧了木盒。

季湘起身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模样只觉鼻尖酸涩，她压下情绪朝殿外去。内监看了嬷嬷一眼，后者忙将楚辰哄回了屋，“外处风大，四殿下快些进屋吧。”小家伙彻底忘我，被嬷嬷领着眼里只有木盒。

内监拉上门后快步跟上了季湘，似料到季湘会有话要问自己。

“本殿下适才未入屋时听辰儿说要寻皇兄玩，二皇兄平素可是常来这碧霄殿？”

“回三殿下，太子殿下政务繁忙，得闲之时亦偶会来四殿下这处坐坐，或是给四殿下带些零嘴，亦或是给他讲讲课业。太子殿下体恤，这最多的自也是与四殿下说说皇后娘娘。”内监心存感激，他补充道，“大殿下亦偶有来访。”

“哦？”季湘顿步看向内监，“那依公公所见，四弟是与二皇兄亲些？亦或是与大皇兄更亲些？”

“这……”内监犯起了难，“还请三殿下恕奴才愚钝，奴才着实瞧不出四殿下待太子殿下与大殿下有何差别。奴才瞧着，大抵皆是一般的吧？”

“无妨，本殿下亦只是好奇一问，公公不必挂心。本殿下只是觉得与大皇兄、二皇兄相比，自己当真愧对于辰儿这一声‘皇姐’。”季湘自愧不如的摇摇头。

内监默了声。

待抵达殿门季湘方再次止步，内监机灵的俯身上前。季湘道，“本殿下听闻皇姑母前几日亦随父皇来辰儿这处？”

“是。”内监回忆道，“那日四殿下坠水后奴才便差人禀报陛下，陛下来时是与长公主殿下一道的，那之后不久皇后娘娘便到了。四殿下无恙后皇后娘娘因陛下采选之事便拉着长公主殿下一道去了。”

采选。她倒是险些将这事给忘了。季湘闻声颔首，“多谢公公告知。”

“不敢。”内监圆滑的笑着。

直到远离殿门，季湘眸色方冷下来。小桂子俯身上前道，“三殿下可是要回殿？”

季湘转眸看向落日，她摇头，“不。本殿下亦许久未见母妃了，小桂子，你且去趟钟粹宫，跟母妃说盈儿晚些时候与母妃一道用膳。”小桂子应声离开，步子还未迈出又转了回来，“三殿下可有想吃的？奴才此去亦同膳房嘱咐一声。”

“不必。你令膳房依母妃的口味多备一份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