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寒江雪 第3章 成全复仇者

他们几个被带到了放满柴火的祭台上，看样子是想把他们烧死。

这时台下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那个假小舅坐在中间，旁边坐着个白发苍苍的中年妇女也是北狄装扮，周围士兵全都是北狄人。

“把西陵氏老族长和夫人请出来吧，我可不能忘了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啊。”这个假小舅阴阳怪气地说。

“你什么时候把你弟弟放出来？”姒芸推着轮椅带出来老族长，旁边一个年过半百依然容貌昳丽的夫人缓缓走来。

“别急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会放了我亲弟弟的。”假小舅看向姒芸并挑眉。

“沐汐，我就知道这一切的策划者是你。”老族长夫人安静坐下。

“我还以为公主你过惯了中原荣华富贵的生活，忘记了我们家族是被谁灭的了，忘记了你的好姐妹叫什么名字了，你比我年长却看起来比我年轻，如此年纪还能保持如此尊荣，不愧是我们北狄最漂亮的梧桐公主。我已然白发苍苍，因为我把我的青春我的年华都用来实现复仇大计了，哪怕我的孩子我也舍弃给你了，可是你却毒死我的孩子。你只顾你荣耀的生活，你全然忘记了族人的惨状，你就没有想过复仇。”沐汐哭的撕心裂肺。

“我一刻也没忘记过复仇，这么多年我刺杀西陵氏族长多少次你知道吗？我自杀过多少次你知道吗？当初被灭族之时我本可以逃跑，要不是为了照顾怀孕的你，我就不会被掳到举目无亲的敌国部落做侍妾，我生的双胞胎被你带走一个，你把你儿子留给我，之后无论你的孩子犯什么错我都护住了他，我也没有给他下毒。”梧桐公主咆哮的态度稳重起来，她站直擦干眼泪。

“我与丈夫新婚燕尔我便怀孕，我们曾过着那样美好的生活，他本可以在战乱中带我离开，他是为了保护你父母被乱箭射死，你不该管我吗？还有我哥哥，他对你一往情深，他也是为了保护你和你父母被一枪穿肚而死，杀死他的人就是你旁边这个日日相眠的西陵氏族长，你可曾为我一往情深的哥哥报仇？”沐汐双手摇动梧桐肩膀。

“我当时刺杀不成就想自尽，是他们说如果我死，他们就会杀了你，我是为了护住你和你孩子，那是我们族人中唯一的血脉。你却丢弃你的孩子，任由他在西陵部落中遭受白眼，他没有亲娘，我都饱受欺凌，我能护他几下，他犯错无数，我都护住他了，我活着是为了你们。”梧桐抱住头痛哭。

“我活着也是为了你们，我这么多年在草原上风餐露宿集结北狄族众，身体落下多少病根。我与你同在一个月内生下孩子，我还没出月子就带着你的孩子离开西陵氏仇人部落。三十年来我尽心抚养你的孩子，我给他起名灭西，我学了多少东西，教会他多少东西。我当时没有选择带我自己的孩子回到北狄，我没有培养自己的孩子，却培养你和仇人的孩子，只是因为你身上的我们北狄王室的血脉。你直视着我，你真的是迫不得已吗？你看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真的受尽欺凌吗？你明明就是贪图享乐。”沐汐双手托起梧桐的脸。

梧桐甩开沐汐，“我就是贪图享乐，我们北狄地处草原，无休止的放牧导致我们草原变成荒原，我们没有落粮食生活困难，我们父兄不得已南下中原抢劫别人粮食，之后，我们就觉得抢劫是比自给自足更快的收获方式，我们不再劳作常年南下抢劫，于是中原人北上把我们族男丁杀光，年轻女子全部掳走，这难道不是我们自作自受吗？你看看我现在的生活，锦衣玉食，受尽尊崇，我有优渥的生活，有优秀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的安宁回到草原上饥寒交迫？”

“这就是你的拧巴，你一方面无法忘记族人的惨死，想要复仇，各种方法手段进行复仇的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方面又与仇人日日缠绵。我当年大着肚子听见了多少次你刺杀不成后被欺辱的哭喊声，所以我日复一日坚定复仇的信念，现在我带领遗留族人杀了这么多西陵氏族人，我都是为了为当初的你报仇，可你呢？你复仇的意志被你身边这个仇人给你建造的温室消磨殆尽了。”沐汐指向轮椅上心智不清的老族长。

“好在我知道你没有完全放弃复仇，你内心还存有对惨死族人们的愧疚，我知道你的，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愧疚着，你做不到真正意义上好好生活，所以我可以利用你的愧疚让灭西进入西陵氏内部更好的完成复仇。我知道你也做不到你不忍心灭掉整个西陵氏族人，你不想做坏人，那这个坏人我来替你做，我们族人当时死了多少人，我会让西陵族人千百倍偿还，现在已经杀了一大部分了，我也是累了。现在我的孩子被毒死之前还肯远赴轩辕氏部落骗来你养女的儿子，他是真的为你们北狄王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我全家对得起你们北狄王族。”沐汐双臂交叉捂胸对梧桐行礼。

“两位母亲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先把这几个闯来的烧死吧，我记得沐汐母亲你说过我们北狄王族的尸体都是被这样一把火烧光的，这几天我杀了那么多不听话的人，把这几个厉害的杀了就没有人能再跟我抢王位了。”灭西拿着一根木箭在石头上划着。

“你可以教孩子复仇，但你不能把孩子教成这种杀人狂魔，他怎么看待恩情与仁爱，这几个陌生人不属于西陵氏族，他们和我们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他们是无辜的。”梧桐给了沐汐一巴掌。

“我辛苦得得得到的东西于他而言却毫不费力，我嫉妒他们每一个人，我是被仇恨养着长大的，我不懂你们的恩情与仁爱。作为我的生母，你就不补偿我关爱我吗？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吗？”灭西扔掉手中木箭。

“你把你弟弟放出来吧，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我没有耐心了。”姒芸拿剑抵住灭西的脖子。

“不是给了你一只手了吗？你还想要哪个部位？我去砍去。”灭西轻轻拿开姒芸的剑。

姒芸泪崩。

“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你再委曲求全他也不会放了娄昭的。我是神农氏公主，我已经派出我的十几个人的赤卫队去寻找娄昭少主了，你和我们一起对付这个变态。”姜棉松开身上的麻绳，小跑过去抱住姒芸。

姬鸿走到老族长面前蹲下喊着“姥爷，姥爷，我是姬鸿，你清醒清醒。”

赤尤和另外三个赤卫夺回武器与北狄士兵打起来。

“娄昭在哪里？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姒芸拿剑抵住灭西脖子。

“我和他长的一模一样，我就是他啊。”灭西病娇地说。

“他就是个疯子，不要和他浪费口舌了，唯有打败北狄残余，才能真正有救回娄昭的资本，我父亲是神农帝君，有起死回生之术，无论娄昭伤的多重都能救回来，相信我，我们一起对付北狄士兵，我还有十几个能以一敌十的赤卫，我们能够对付北狄士兵的。”姜棉继续劝说姒芸。

姒芸被说动了，她拿起剑就攻击灭西，灭西一个闪躲，他们两个打起来。

姜棉拿起一把剑也与北狄士兵打起来。

“你的养子回不来了，我给他下过药了。我本想着骗你的养女回西陵氏一网打尽，没有想到来的是她的儿子，这样也罢，毕竟当年西陵氏灭亡我们北狄的时候也是留了你一个公主供敌方享用了呢，现在依然可以这样。你要是想让族人们原谅你，你现在就杀掉这个杀掉我哥哥的仇人和他的外孙。”沐汐给了梧桐一把木刀。

梧桐接过来木刀，“你真的是疯了，稚子无辜，当年族人灭亡的时候，我的养女才五岁，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可是个好人，是我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不要去打扰她，况且她现在是轩辕氏部落女首领，你们也影响不了她的。现如今她的儿子也还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我怎么可以杀他们。”

梧桐转过身看向老族长，“往日没有刺杀成功还是因为我决心不够，是因为我怕失去你的庇护我会过得更差，现在我不想活了，你就与我共赴黄泉吧。”她手拿木刀用尽全部力气朝老族长刺去。

姬鸿看到这一幕立即推他姥爷到他身后，随即拿起一根木棍。

“姥姥，你要真的听信这妖妇谗言，休怪我不客气了。”姬鸿预备作战。

“如果有人杀了你全族，你会不会报仇呢？”沐汐与姬鸿打到一起。

“自古忠义难两全，还希望姬鸿你可以理解我。”梧桐再次刺向老族长。

这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竟然是整场中最能打的，不愧是北狄公主与浪迹北狄多年的复仇者。年纪最小的姬鸿保护姥爷心切，初期防护也是到位，在两位祖母强烈的攻势下，慢慢的占了下风，不一会儿他被沐汐打的断了腿，却依然坚守阵地保护他姥爷。

突然间，老族长清醒过来，“思家是我下毒杀的，你杀了我吧。”他挑衅沐汐并一把力气推走断腿的姬鸿。

姬鸿被赤尤接住背在身上。

沐汐被刺痛正要出击之时，梧桐已然一把木刀插入老族长心脏。

“对不起，我必须杀你，唯有这样才能满足我忠于我北狄族人的道义。”梧桐含泪。

老族长从轮椅上站起来，抓住梧桐的手盯住她的眼睛，夺回木刀刺进梧桐心脏，再恶狠狠的看向沐汐，沐汐被这一现象惊讶到顿时愣住，就在这时，老族长夺回她手中木剑一剑刺穿她的身体。

灭西看见他的两个母亲都被他生身父亲所杀，他立刻点了一把火，“来了西陵氏我就没想活下去，我早就在这周围都浇满了火油，今日陪大家一起火葬吧。”

“大家不要恋战，快跑。”姜棉呼喊。

“我要去救我姥爷。”姬鸿摆动着手臂。

“不要救我了，与其神志不清的活下去，不如痛痛快快死掉，你姥爷我这一辈子够了，足够自由潇洒也足够位高权重，地位、权势、美人、美酒、亲情、爱情……一切能想到的好的坏的我都拥有了，我没有遗憾了，我现在就想获得真正的自由，不想再做不明不白神志不清的木偶了。我要选择自由，永远跟随自己的自由意志，我相信我来世也一样会很精彩。告诉你母亲不要惦念我，让你小舅继承我西陵氏族长的位置吧，让她和姒芸在一起，我不该再棒打鸳鸯了。”老族长说完就抱着梧桐夫人的尸体一起跳进火烧的最烈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