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的尾巴 第3章 钟声

接下的晚自习，艾怿和韶祁僮说了刚刚被撞的帅哥就是下午在网吧遇到的那一个，韶祁僮托着下巴思考：“这倒是真挺帅的。”

艾怿还有点头疼，正躺在韶祁僮怀里让她揉头，韶祁僮一边揉一边开玩笑：“头怎么和铁一样硬，你说你会不会给人家撞伤了啊。”

说完又在那咯吱笑，艾怿真的不懂这家伙脑回路，一个起身不让她揉了。

抬头又是一阵心悸，她从窗外看见老刘正从对面教学楼赶来，显然已经开完了教师大会。

“老刘回来了！”

这句话投入教室里的威力不可小觑，嘈杂的教室像是被塞上了海绵耳塞一样，声音全部被吸收干净，还有几个远离座位的同学，也急忙窜回自己座位。

于是等老刘进来时，教室俨然一派学习氛围浓厚的气象，老刘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一点。

他就这样站在讲台上，偶尔走下来巡视几圈，艾怿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她是那种注意力不集中的人，一想到可能老师随时会站在背后看她在做什么，瞬间紧张的脑子不能思考。

“怎么有些同学我绕了一圈，一个字都没写？”

艾怿一惊，难道说的是她？火速关上一个字也看不懂的数学册，打开语文作业开始抄写。

把一版的诗词填空都写完了，老刘又继续开口:“你说你们怎么学的语文，全班语文排名年级倒数第一，考试时都在干什么？”

艾怿吓得把笔杆子都耍出了手，这是明示了吧，感觉老师就是盯着她说的。他说语文成绩全年级垫底......难道期末考试成绩就出了？

冷汗瞬间就冒了上来，她自我感觉考的还行啊？

“艾怿，你考试时就像写作业一样不拿笔吗？”老刘闪现站在艾怿背后，默默来了这么句话。

她被平地的一声惊雷吓了一大跳，可老刘显然没想放过她:“你和全班第一坐在一起，是怎么考到倒数第一的，平时是怎么学的，怎么越考越差。”

总有些老师，虽然出发点也是为你好，但说出的话总是如此很刺耳。

上一辈接受了几十年的结果论，所以看待事物习惯从结果说话，眼前的结果就是她确实是“全班倒数第一”，自然只会批评她做的不好。

可事实是，她所在的一班是全校的尖子班，即使倒数第一都能稳稳当普通班的前二十。

老刘回到了讲台，开始挨个念成绩，念完又是一阵总结。

“......我就说这么多，课代表去办公室把各科试卷发了。”

班上开始一阵动作，等到试卷发完刚好下晚自习，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艾怿才敢开始委屈。

她捡起被吓掉的笔，使劲塞进笔袋，可是泪花模糊了视线，一直拉不上笔袋的拉链。

韶祁僮看不了这一幕，抬手帮她把笔袋拉好，怜惜地摸上她的头：“这有什么，就是老刘在意他的班级平均分，总不可能为了他还要浪费时间去学你以后不要学的学科啊。”

“可是，他说的也没错，你是全班第一，我是......倒数第一。”

“我也不是一直考第一啦，以前就有一次考试前没读书，数学只考了58分。我直接把试卷撕了。”

韶祁僮好像知道该如何让艾怿不难过了，她抬手把艾怿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物理，化学，地理试卷找出来，当着她面撕了。

“？”艾怿眼角还挂着泪花呢，就这样看着试卷被她麻利地撕碎了。

“不是，就撕了啊？”

“明天老师要是查试卷，我拿啥听课？”

韶祁僮麻利从桌洞找出自己的试卷，分给了她：“这不简单，拿我的听。”

她认真地看着她，说出的话也很郑重：“好了，艾怿，坏试卷已经被我撕了，你现在就当自己没考过这场试。”

“老刘的话也别放在心上，他就是教育观念落后，我们根据自身情况来，别什么都听他的。”

她指着成绩单分析：“你看，倒数前十总成绩加在一起也差距不到20分，更何况现在已经分完科，你在选的历生政选科上都考得不错。”

“要是每个人只按自己选科排名，你还进步了呢。”

艾怿看她的操作忍不住瘪嘴笑了一下，又撅着嘴不开心：“等等还是不对，那我咋分析错题？”

“理科才几个字，我帮你写一份答案解析呗。”

“好了小姐姐，我们快回宿舍吧。”

本来书包里有几本收拾好的习题，想要回宿舍看来着，韶祁僮也不让她带了，直接把她拖拽回寝，还被监督着早睡。

虽然说有韶祁僮的安慰，艾怿不至于一直纠结这件事，但也不开心。

韶祁僮想了几天，终于想出来一招。

“和你说个好消息，我打听到那天你撞到的帅哥叫什么名字了。”

她回忆了一下，在纸上写下“覃昱陆”三个字。

“他叫这个名，和我们是一届的，高一十一班。”韶祁僮补充到，“miss陈的班。”

难怪顶着那么个显眼包发色还没事，要是到老刘的班上来，第二天就该给按着去剪头。

“不过他是个艺术生，平时经常不在校，难怪我们都不知道这号人。”

振华的艺术生管的很松，平时上上课就行，自习课可以不来。振华唯一一个比隔壁一中好的地方估计就是艺术方向好很多，加上是私立学校，全市很多富家子弟都云集在此。

“知道又有什么用......”

“我怎么可能只这点本领。那取决于你要不要找乐子。”

她眼睛亮亮看向自己，艾怿有点被鼓动了，“怎么找？”

眼看计划成功，韶祁僮嘴角带上笑，“跟我来就是了。”

艾怿被牵着起身，韶祁僮在教室后面薅了一副羽毛球拍，扯着嗓子在教室里喊：“这拍子谁的。”

有几个男生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叫李铭的男生回了话:“韶姐，我的我的。”

“借了哈，没事吧。”

“韶姐谁跟谁啊，下次不用问，直接拿。”

得到这句话韶祁僮也没有停顿，看了眼时间“快走快走。”

艾怿也看了眼墙上的钟，现在是12：35，距离午休开始还有五分钟：“来不及了吧，还出的去吗。”

“怎么老是质疑韶姐呢？”

每栋楼底下都有纪律部的守着门，见到韶祁僮来了，自然搭话：“韶姐，这又要走啊。签个名呗。”

韶祁僮大手一挥，写下“一班刘振辉”，艾怿一惊，这不是老刘的大名，她又撇了自己一眼，又接着写下“十一班覃昱陆”。

好，好可怜的帅哥。

艾怿跟着她来到新教学楼前的一片空地，韶祁僮作势好像真的要开始打羽毛球。

“我不会打啊。”艾怿球拍都还没抽出来，对面已经开始发球了，她躲闪不急，球正中脑门。

“啊！好疼！”

“谁叫你磨磨唧唧的，快点。”

艾怿烦死她了，一个扣球发过去。两人开始一来一回的较量。

在被韶祁僮单方面虐杀了几局后，忍不住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来虐自己的：“不打了不打了。”

韶祁僮一直在东张西望，嘴上说着：“再等等。”

好像看到了什么，嘴角总算扯上笑，发出一个力气超大的球。

“有病啊，我够不着！”

艾怿尝试极力后退去接这个球，心中一直吐槽，她真的是讨厌死羽毛球了。

一个起跳挥拍，球是过去了，却不慎脚下没站稳，朝着后面不断后退。

直到撞上一个人。

艾怿看着远处韶祁僮那飞到太阳的嘴角，脸开始垮下来，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背后应该是真覃昱陆。

救命啊，为什么闺蜜只会如此出丑的搭讪方式！

覃昱陆中午会来这打羽毛球，今天只是刚刚进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伴随而来胸口狠狠一疼。

他想着最近点背吗总被人撞，往下一看，嘴角痛苦的一抽。

怎么又是她，两次被撞的罪魁祸首都是同一个人。

女生头发短短的，有点像是**头的发型，虽然戴着副黑框眼镜挡住了大部分脸，特征不明显，但有些呆头的举动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撞人后显然愣了一瞬，回过神才对着自己道歉:“对不起。”

覃昱陆不是很想说没关系，一时间没有回话。

没有得到回复的艾怿僵在原地，一瞬间不知所措。

韶祁僮总算看出来气氛不对，急忙赶过来:“哎呦哎呦我们走吧。”

经过他们一伙人时赔笑着:“给你们打哈。”

两人闹哄哄地走了，过程十分之迅速，站在覃昱陆旁边的彭文才反应过来:“不是这人谁啊。”

覃昱陆头也没回地开口:“不认识。”

这边都不用韶祁僮拎，艾怿跑的比她还快，两人也没回教室，随便进了一个楼梯间躲着。

“我的天，韶祁僮你下次好歹和我说一声啊。”

“这下别说偷看帅哥了，感觉都不能再出现在他眼前了。”艾怿还想着覃昱陆冷漠的眼神，好像认定了她跟踪一样。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惜字如金。”韶祁僮本来想着这不是高中生们最流行的碰瓷认识法吗，简单的暧昧不就是两人离得近，接着周围人都在起哄，被起哄的人开始脸红的解释，然后把被误会时害羞的情绪，当作对方的独特。

韶祁僮也觉得那小子难搞，太一本正经了吧，甚至连话都不会施舍一个字。

艾怿用羽毛球拍顶了顶韶祁僮：“现在怎么办，回教室啊？”

她自然地接过球拍，收进袋子里：“拿着手机哪里不能玩，你有逃课的认知吗。”

开玩笑，午休回教室，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是死罪的程度。

两人随便找了个空教室，艾怿打开《全息恋爱纪实》玩了起来，旁边的韶祁僮则还在自顾自说着：“诶，我想到一个新招！”

“停，打住打住，能等我下辈子再教我吗？”艾怿专心玩游戏，不想听到耳边有声音哔哔，“诶，好像下辈子不一定会认识......”

话还没说完，一声自行车急刹车的响动从外面传来，艾怿觉得奇怪，抬起头瞟了一眼，下一秒收起手机往外跑。

“我去，佐佐来了！”

难怪校园里明明不能骑单车还听到了单车声，佐佐不是普通同学，实则本校教导主任左主任，属于是一旦出场无视任何规则，能直接判决的存在，只是因极少出现，在大家违反校纪时不会想到这号人。

艾怿急忙朝教室门口的楼梯口窜，韶祁僮也反应很迅速跟着出了教室门，艾怿提醒道：“别和我一个方向，我们分开跑，快上楼。”

韶祁僮听懂她的意思，朝着远处另一个楼梯口跑去。

该死，艾怿只好乱窜，疯狂逃命，内心把韶祁僮骂了个遍，等会儿被抓住拍照就完了。

佐佐显然在抓大头，炸起一片在新教学楼游荡的人，一群人疯狂逃窜。艾怿猫着腰躲进二楼还没装修好的厕所，正打算关门，又觉得厕所关上门不自然，急忙逃进厕所最深处的隔间。

不知是什么角度，外面不断响起叫喊声，艾怿就知道跑路要先上楼，率先被抓住的都是一层的。

发觉自己还算安全，刚刚飞奔时杂乱的心跳逐渐恢复规律，但频度仍很快。

伴随着她的心跳声，是忽然响起的脚步声，一下子又打乱了她的内心，乱飚的程度甚至比刚才跑步还强烈。

脚步声径直朝着她藏身的地方走去，她没有一点可以躲的机会，该死的，厕所虽然隐蔽但也可以是瓮中捉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艾怿也不管进来的人会不会听到，撬开还没水的水箱，急着把手机丢进去，在来人走近的前一刻，起码把手机藏好了。

她都做好被抓住地准备了，一道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又是你？”

心跳是短暂停止，然后倏地放缓。

接着在回头看清那一头白金发时，控制不住的，心脏真挚地跳动。

好像怕她又会尖叫，他皱着眉，举起手指在嘴前比了一个“嘘”，于是两人间的一切都好像有了平衡。

他退到对面的隔间，手还一直摆着噤声的手势，眼睛则看向门外。艾怿的眼神从他的出现就一直落在他身上，于是，两个人都盯着门口。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很久，下课铃声在两人注视下响起。

平衡随即被打破。

这下所有人都会出来，佐佐抓不到人了，覃昱陆在临走前随意一撇，疑惑那个女生还不走。

......

在下午第一节课前，艾怿回到了教室。

韶祁僮凑了过来：“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难道被佐佐抓了？”

艾怿启唇好像要说什么，内心涌起一阵惆怅，最后一个字也没说。

中午实在是太累了。她一个猛子扎进放在桌子上的臂弯里，几乎是扑倒的那一刻，困意就袭来。

“好困。”艾怿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韶祁僮把她的沉默当作太累了：“睡吧，我帮你看老师，到时候醒来看我记的笔记。”

怎么这么困，她想看看今天的睡眠情况，抬手往手环看去。

亮起的屏幕中，映入眼帘的是几分钟前手环的心跳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