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无歇 第26章 新歌发布会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就过了三月有余。自从那一次，误打误撞遇到了令狐滈的父亲令狐陶，在醉花楼对他一顿羞辱之后，温庭筠，在家里窝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他只见鱼幼薇和温璋，其他人都不见。他在准备今年的科举考试，既然他答应了鱼幼薇他会参加，尽管自认胸有成竹，但是也要象征性地准备一下。

这三个月以来，他没有见过令狐滈，也没有过他的任何消息。总之，令狐滈没有来拜访他，他也不想去解决他们之间的现如今的尴尬关系。

在家闷了那么久，温庭筠原本就有想出去走走的意思，正好，初羽相邀，请他与温璋参加她登台表演的三周年庆。

她是花魁自然在青楼之中地位不同，她有来自长安各地的权贵为她捧场，自然青楼也想要通过各种各样的由头，好好赚一笔。这不，今天是初羽的专属舞台，为了庆祝她成为花魁的三周年。

温庭筠也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因为初羽告知他，她今日会有保留曲目，乃是他所作《菩萨蛮》新曲。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温庭筠的二十首菩萨蛮，除了当初最早流传出来的两首，其余十八首，现在全都写上了令狐陶的名字。如今的令狐陶，在长安可谓是炙手可热，本就身为丞相，再加上如此的才华与才情，使得他一度成为了长安的佳话，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和其中的不为人知。

初羽的邀请函上写的是：“知先生心中介怀，参加与否全由先生决定，不必顾念初羽而勉强自己”

温庭筠的确心中还是介怀，自己的作品被人强行抢了去，他却无可奈何，不能揭穿，不能说出真相。如今他只是想看看，他的词，如何被人们追捧，或许这样，也是证明他自己的另一种方式吧，所以，他选择了参加。

鱼幼薇是最先来到温庭筠家门口来与他汇合的，温璋会自行前往。那日，鱼幼薇穿的很简洁，穿着一件粉嫩的襦裙，外罩一件简单的薄纱，头上依旧是用一根雕着小花的发簪，简单地缠绕了一下。

温庭筠见她，眉开眼笑，心里的阴霾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他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幼薇，走吧”

鱼幼薇见他从家里出来，开心地向他冲了过来，天真烂漫地，充满了少女的可爱与活泼。

对他们而言，对方都是可以让自己心灵得到慰藉的存在，是师徒，是挚友，是知己，也是微妙的感情关系。

两个人并排着从温宅缓步走到醉花楼，温璋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见到鱼幼薇，温璋的喜悦如同泛滥的江水，一下子就从他的心中溢了出来。

他大呼：“小薇薇！”

开心地他脚步都加快了，没头没脑地向他们走来。

鱼幼薇叹了口气，这个温璋，一见她就笑，而她现在见到他，也会情不自禁地变得很开心。在她心中，温庭筠是既亲近又神圣的师父，而温璋不同，他能够感染到她，他总能给她带去愉悦，更多的，他可以给她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你小点声，这里这么多人呢，莫要这么叫，让人直起鸡皮疙瘩。”鱼幼薇假意嫌弃温璋，向他翻了个白眼。

温璋依旧笑着，伸出手就把鱼幼薇拉到了自己身边，推着她的肩膀边说边往楼内走。

“怎么了，不是很好听嘛，起什么鸡皮疙瘩，让大家都知道你才好呢，你不就是想成名嘛，放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鱼幼薇听了这话，皱了邹眉，更加嫌弃温璋道：“谁要你帮，我能靠自己，你还是莫要吹这样的牛皮了”

他们两人走在前面，温庭筠在后面跟着，垂了眼眸，低头浅笑不说话。

今天，他们坐的位置与之前不同，之前坐的是包间，今天坐的是大厅。但是今天的位置也是贵宾区域，只是是开放的形式的，大约三四桌人可以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反正今日就他们三人，不存在令狐滈这种需要躲避身份，不让人看见的情况，在开放的区域也没什么不可。

三人在舞台正对面找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坐了下来。鱼幼薇和温璋很不安分，嬉笑打闹的两个人，与独自一人沉默着的温庭对比鲜明。

他们坐了一会之后，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上来了几个衣着看上去很奢华的人。其中一个，穿着镶金丝的绸缎，腰间佩戴的玉配成色极好，是鱼幼薇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剔透洁白，下面还挂着金色的穗穗，身份看起来异常尊贵。

她看得入神，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穿着奢华的人，就算是富可敌国的王老，也不曾这样。引得她对这个人，好奇得紧，而没有注意他身边的跟着的两个人。

温璋突然一句感叹：“真是冤家路窄！”。说完，他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弱弱地低下头去。

“哟，这里不错，挺热闹的，不如我们就坐这吧！”那衣着华贵的男子对身后的两人说了一句，就径直往这边走来。

鱼幼薇一直盯着他上下打量的眼神，在那一刻，被抓了个正着。

那人作为回应，同样也目不转睛地回看鱼幼薇，吓得她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别处，若无其事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她想逃，却是逃不掉的。她的眼神逃走了，可是身体依旧端坐在那里，那男子就那么自然地，在他们旁边那一桌，坐了下来。

因为少了他的遮挡，这时鱼幼薇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人。

她的反应，与温璋预谟一样，她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令狐陶和司徒！怎么他们也这里！真的是冤家路窄。

她回头，想去看看温庭筠的反应，看看他发现了没有，事实是，从令狐陶走进这层楼的那一刻，温庭筠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也不奇怪，初羽今日要唱的《菩萨蛮》如今可是人家的佳作，第一次在人前被唱出来，作者怎么可能不出席。

温庭筠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与不甘，他今日想来参加这场宴会，并没有把遇见令狐陶这种事情考虑在内。结果，上天真的喜欢开玩笑，偏偏，就是这么巧合，让他见到了偷窃自己成就的人，还要看着他凭借这偷窃的行为，被世人崇拜称颂，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半点办法都没有。

令狐陶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对已经坐下的男子道：“这样不太好吧，不如我们还是去包间里坐。”

那男子一口回绝：“为什么，这里甚好，我就喜欢这，不去包间！”

男子说完，令狐陶还想再劝，谁知，被那男子一个眼神怼了回来。

令狐陶无奈地抿了抿嘴，说了句“也好”，就在男子身边坐下了。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偌大的一个大厅，在场的六个人均不说话，然而周遭却吵的很。

鱼幼薇与温璋，被方才地一幕惊呆了，这男子，究竟什么来历，能让令狐陶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不敢多言。莫非他是皇族，否则还能有谁，让堂堂丞相，如此卑微。

那男子扇着扇子，望着对面的舞台，神情悠然自得地半仰着头。

“听说，今日会唱你作的菩萨蛮？”他问令狐陶。

“是的。”令狐陶答道。

“我可对菩萨蛮欢喜得很，希望唱的人，不要让我失望。”他的姿态很高，对令狐陶言语，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旁边如此情景，对这边的三人威慑力也不小，纷纷僵硬地不敢说话，甚至他们都有点后悔，为什么要选在这样的位置，找个包间三人愉快地玩耍，难道不好好吗？

话说，这老天也，真的酷爱与人开玩笑，玩笑开完一个又一个，孜孜不倦。

那男子问完令狐陶，有点无聊的样子，转而问另一桌上的三人，不过，第一个开刀的，是鱼幼薇。

“这位姑娘，小小年纪，敢来青楼寻乐，看来不是一般人。”那男子的眼神带着点讥讽，又带着点欣赏，还带着点兴趣，让人看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图。

鱼幼薇有点疑惑着指了指自己道：“我？您在同我说话吗？”

那男子展颜道：“自然，这里还有别的姑娘吗？”

鱼幼薇点点头道：“哦，是，所以呢？”

那男子听闻鱼幼薇的回答，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竟然被反问了，从来，都没有人敢反问他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收了扇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道：“有意思，真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鱼幼薇”她乖乖地回答。

“好名字！……”

“开始了开始了，听曲快听曲”那男子还没说完，鱼幼薇突然惊呼，趁着楼下初羽登台，赶紧转移了话题。她并不想与这权贵多做纠缠，和令狐陶一伙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在场的注意力很顺利地被转移到楼下，六个人纷纷转头，只见初羽今日没有以纱覆面，妆面精致地抱着琵琶走上台，芊芊身姿拂过唱台，引得众人唏嘘不已，如此美人，得之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