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吴家山庄,被潮湿的冷空气笼罩着,林朝盈凭借记忆在无数个扭曲拐弯的方框中,寻找新的路。每拐弯一次,她都无法避免内心地恐慌,担心在拐角遇见佣人和吴家人。
她穿过花园,进入翠华院。眼下首要的事情是先回她们之前居住的房间,看手机和行李箱的药品还在不在,常理来说,她们昨天是半夜消失,即使安排保姆打扫房间也要等到第二天工作时间,现在正巧是凌晨,很有可能她们的物品还在原本的位置。
本就阴冷的天气,莫名开始下小雨,细密的雨滴像是喷雾一样往下坠。
林朝盈手中紧紧握着刀,耳朵探寻前方的危险,身上的衣服早已泥泞不堪,带着血渍。
突然,通往翠华院的甬道上,传来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她意识到走路的习惯和动静,和张管家一模一样,立马转身窜进身后的院子,没想到里面拜访着十几米高的牌位!
这里是祠堂?
林朝盈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逼近,她钻进贡品桌子下,隐藏在桌布里。没想到下一秒,木门被推开,只听高跟鞋一步一步地靠近,最后停在桌子前。
她收敛呼吸,单手举着刀,时刻准备进攻。
脚步声环绕一圈,像是没发现什么,于是退出祠堂离开关上门。林朝盈警惕地出来,趴在门口听脚步越来越远,朝着北边的海棠院子走去。
直到彻底没了声音,她才放下心推开门。
谁知道,门打开的瞬间,强有力的冲击将她踹进祠堂,身体不受控地翻滚几圈,后背撞击在桌子上,贡品纷纷掉落在身上,林朝盈由不得自己停滞,立马咬着牙站起身。
张管家带着迷之微笑,“林制片?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管家?你觉得我该在哪?”林朝盈擦去嘴角的血渍,调整状态。
张管家一字一句地说:“你贸然跑出来,少爷,会不高兴的!”
林朝盈嘲讽:“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忘记通知你了?说话这么有奴性?”
张管家脸色骤变,手中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匕首,朝着眼睛刺下,林朝盈巧妙躲过后,单手掀起贡品桌子砸去。
她的体力已然透支,张管家却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几番打斗下来,她根本提不起力气,几次手中的刀差点被对方攻击掉。林朝盈每迎一招,都要依靠精神上的毅力。
张管家将她逼近角落,林朝盈用刀死死架住匕首。
张管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目光,“你怎么这么虚弱?”
眨眼间,林朝盈松开左手,刀掉落的瞬间,下位的右手接上,上半身顺着对方的力道侧身躲开,右手的刀刺进张管家的身体。
张管家像个机器人,被刺伤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林朝盈抵不住她的攻击,左手徒手抓住匕首,右手对准伤口连续捅进,她这才捂着腹部,后退几步。
林朝盈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眼中注意到身边的牌位架子,抬手劈下,只听木架断裂的声音,所有的牌位劈里啪啦地砸下。
张管家眼中终于多了几丝异样的情绪。
林朝盈借机推开窗户,翻出祠堂,迅速的跑出院子,闹得这么大,她也不再闪躲,而是疯狂在院子中穿梭,随机推开一闪院子门。
吴家山庄的构造迷宫一样,处处都是拐角和院子,没有地图和熟悉的人引路,她跑着脑子都晕了,哪怕现在钻进主家院子,都不为奇!
这间院子,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干净,但透着股土味。正常来说,人经常居住的地方,会有生活的气息,常年没人住的地方,无论是家具还是墙壁都会有种“没人要”的腐湿气!
算算清风院吴养住过,翠华院吴梁一家住着,那这里很可能是地图上一直没有提及的海棠院,记忆中她只扫了一眼,印象中和其余两个正常院子不同,海棠院是三个独立的一字形院落构成。
林朝盈此刻管不了这么多,随便推开院子,闯了进去,直接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视觉冲击,那种贵气与**感交织着。
房间有两层,装饰摆件看上去价值不菲,摆放位置都非常考究。
林朝盈站在楼梯口,看见墙上挂着看不懂的山水画,画下的台子上摆放着纯金盘龙。她都说不上整体风格是文人雅客还是暴发户.....
木制的楼梯因为年久的问题,她快步爬楼时,能听见“吱呀吱呀-”地响声。
林朝盈站在二楼的窗边,透过镂空雕刻的木窗,观察院中的动静。确保没有人追来,她翻箱倒柜的找出纸币,坐在窗边,简易地描绘地图,凭借记忆力在纸上绘制过来的路,试图找到能最近回到房间或者离大门最近的路。
猛地,耳边传来呼啸地风声,急速地冲着她的面前来。林朝盈想都没想,立马侧过身,箭头还是擦过肩膀,划破衣服,留下一道血痕。
她惊恐地蹲下身,猫在窗边,借着镂空望去。
张管家手里拿着一个机关,兴致勃勃地盯着她。
怎么会?这女的跟鬼一样?居然可以在全是遮挡物的情况下,准确找到她坐在的位置?
林朝盈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张管家的异能是透视?那不是完蛋?眼下如何能从透视眼中逃脱呢?怪不得山庄没有监控。
等一下!
如果真的是透视?
张管家有没有去过后花园?冯阳岂不是很危险?!得赶紧拿上药品回去!
林朝盈冷静地思考,透视最怕什么?
她每次使用听力探听时,最怕突然有大的响动,透视说白了也是用眼睛去看,眼睛最怕的是什么?刺眼的东西?
她知道了!光!
这个破房子里看上去没有手电筒类似的强光工具?
林朝盈回头注意窗边的镜子,又看向窗外升起的太阳,这个房子恰好是背朝西,前朝东,正好面对日光,算是老天都在帮她了。
光的反射定律,三线共面,分居法线两侧,反射角等于入射角!
她站在窗边,坦然地打开窗户,直视楼下嘲讽戏虐的眼神,“张管家?你读过书吗?”
张管家笑道:“林制片,你是被我打傻了吗?”
林朝盈大笑:“你的脸皮也送给吴梁家踩了吗?好像你身上被我捅得更多吧?”
张管家冷哼一声,挑衅道:“没事,反正有你朋友给我们治疗啊?”
果然,孔月还是被抓到了。
林朝盈面色无常,余光注意到二楼的层高没有很夸张,关键还有个能缓冲的屋檐和有盖子的水缸,她不留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举起镜子对准方位,一道强有力的折射光毫无征兆地射向张管家的眼睛。
张管家的眼睛自然受不了,捂着后退几步。
林朝盈举着镜子一跃而下,踩着屋檐,借力跳上水缸,落在地上动作极快,她丢掉镜子,刀体穿透张管家右肩膀的瞬间,她死死盯着对方半眯着的眼睛。
张管家被连招冲击地倒在地上,准备反抗时,没想到林朝盈毫不心慈手软,朝着她另外肩膀刺下。
林朝盈一个良好优秀守法的好公民,最多上学的时候参与斗殴打架,单挑群架也都干过,但没有真伤过人,哪像现在,每天两眼一睁开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她注意张管家是真的失血过多晕过去,准备离开。
没想到刚站起来,张管家闭上的眼睛赫然睁开,单手拽下她,匕首即将划过脸颊的瞬间,林朝盈闪避不及,这一刀最终落在她的锁骨上。
她硬忍着疼意,一只手掰开她的匕首,一只手拿着刀朝着伤口再次落下。张管家血淋淋地躺在地面上,彻底闭上眼睛,呼吸微弱。
林朝盈脑子疼得混沌,扒下张管家的外套,撕掉一部分捂住自己正冒血的锁骨。随后,立马离开院子。
庆幸的是,她刚刚在楼上已经将路线重新画了一遍,虽然不是很全,但比刚刚出来时思路清晰很多,她带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花园一趟。
毕竟冯阳和岑婷不知道有没有被张管家发现。
她扶着墙,吐掉口中的血腥气,无力地骂道:“江川谷,你千万要坚持住了!秦铭你个王八蛋,要是护不住她们,我今天tmd累死也要找你算账!十二街这次得给我开工资!”
事情还是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因为原路返回后,假山后门空了.....
冯阳和岑婷不见了!
林朝盈虚脱地躺在地上,脸边是混着雨水潮气的青草植物,抬头是被房子框的方方正正的蓝天,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牢,无论她怎么挣扎,笼子外的主人依旧笑嘻嘻地看着她生气反抗.....
好累啊.....
她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上的疲惫。
林朝盈甚至产生摆烂的心思,要不就躺在这里吧,怎么跑都是死路,怎么救都是白费。
正当她快失去意识时,耳边传来脚步声,林朝盈本能地坐起身,举着刀,保持警惕状态,锁骨肩膀的血正不断往外溢,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发白的嘴唇,和一双发狠的眼睛,像是受惊的小豹子却带有血脉中的野性。
来的人不是张管家,也不是保姆司机。
居然是,吴梁的妻子,汤夫人。
汤夫人穿着旗袍,举止优雅,看见她时并不惊慌,反而带着怜悯地说:“跟我走吧,我不会伤害你。”
林朝盈自然不相信,“你做梦?现在这个山庄里的人,谁不想杀我?”
汤夫人叹口气,眉眼间皆是忧伤,“我不是鬼门的人,我和十二街也没仇,只想为听春积福报,你若是不信我,不到一分钟,她们就会追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