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 第1章 一 走廊的相撞

一、走廊的相撞

九月的风裹着樟树的清香，漫过兰城高校的红砖墙。萧严背着半旧的双肩包，指尖捏着皱巴巴的分班名单，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里停住脚步。

“高二（1）班”——黑色宋体字刺得他眼睛发涩。作为转学生，他本该提前一天来熟悉环境，却被突发的肠胃炎绊住脚步，此刻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找教室。走廊里人声鼎沸，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打闹，喧闹声像潮水般涌来，让习惯安静的萧严下意识皱起眉。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推开虚掩的前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道歉：“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力道来得又急又轻，萧严没站稳，身体往前踉跄了半步，背包带子从肩上滑开，里面的课本、笔记本哗啦啦散了一地。他低头，看见一只白球鞋停在自己脚边，鞋边沾着点草屑，像是刚从操场跑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的声音带着歉意，还喘着气，“我赶时间交作业，没看路——”

萧严蹲下身捡东西，指尖刚碰到一本数学练习册，就见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那只手很干净，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单薄。他抬头，撞进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

男生个子比他稍矮一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合身，领口拉链拉到一半，露出纤细的脖颈。他对着萧严笑了笑，嘴角扬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眼神干净得像盛夏的晴空。

“我帮你捡。”男生说着，已经麻利地拾起散落在脚边的几本课本，叠得整整齐齐递过来，“你是……转学生？我没见过你。”

萧严接过课本，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过，让他莫名有些不自在。他点点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嗯，我叫萧严。”

“萧严？”男生重复了一遍，眼睛亮了亮，“名字真酷！我叫江禾，江河的江，禾苗的禾。”他指了指教室门，“快进去吧，第一节课是老陈的数学，他最讨厌迟到了。”

萧严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江禾已经弯腰捡起最后一本笔记本，递给他时，目光落在封面上的钢笔字迹上，随口道：“你也喜欢用这种暗格本啊？我觉得比横线本好用多了——”

话音未落，上课铃突然尖锐地响起。江禾脸色一变，抓起掉在地上的作业本，对萧严做了个“快走”的口型，转身就往教室后排冲。萧严看着他灵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叠得整齐的课本，还有那本被江禾碰过的笔记本，封面上的字迹似乎都染上了点淡淡的暖意。

他走进教室时，老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江禾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正偷偷朝他使眼色，还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萧严犹豫了一下，抱着课本走了过去。

“这里没人，坐吧。”江禾压低声音，趁着老陈写板书的间隙，飞快地塞给他一块薄荷糖，“刚跑太急，口气可能有点重，你别介意。”

薄荷糖的清凉在舌尖化开，萧严看着江禾认真记笔记的侧脸，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进来，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忽然觉得，这场仓促又意外的相遇，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