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文站的地下室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雨水从天花板的裂缝渗入,在水泥地上汇成一个个小水洼。赵小兵躺在临时铺就的毯子上,脸色苍白,呼吸浅促。子弹擦过他的肋部,虽然不致命,但失血让他异常虚弱。
“必须送他去医院。”苏雨撕开自己的衣襟为赵小兵包扎,手指因紧张而发抖。
我按住她的肩膀:“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顾辰在门口警戒,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外面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像是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赵小兵虚弱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数据...备份...”
我打开电脑,屏幕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发出幽蓝的光。赵小兵在昏迷前完成了最后的工作——所有证据都被加密上传到一个安全的服务器。
“他们正在追踪信号。”顾辰从门缝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最多十分钟就会找到这里。”
苏雨突然站起身,眼神坚定:“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我和顾辰同时反对。
但她已经走向后门:“我的感知能力恢复了,能避开他们。而且...他们想要的是活的样本。”
没等我们阻止,她已经消失在雨幕中。几分钟后,外面的警笛声突然改变方向,向着远处追去。
顾辰一拳捶在墙上:“该死!”
我继续翻阅父亲日记的电子版。在最后几页,发现了一段加密记录。破译后的内容让我浑身冰凉:
“秦万里不是主谋,他只是执行者。真正的‘渡鸦’首领代号‘教授’,潜伏在警界高层...”
日记在这里中断,最后一页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教授就是...”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
顾辰查看后脸色凝重:“如果‘教授’真的在警界高层,那我们能信任谁?”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赵小兵虚弱地睁开眼,声音几乎听不见:
“反向...追踪...我设置了陷阱...”
顾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在数据里埋了追踪程序?”
赵小兵艰难地点头:“只要他们尝试破解...就能锁定位置...”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突然亮起,一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位置显示在省厅的技术中心。
“李副厅长。”顾辰咬牙。
但就在这时,另一个红点开始闪烁,位置让我们都愣住了——
市局刑侦支队,张毅的办公室。
“不可能...”顾辰难以置信。
画面突然切换,张毅的脸出现在视频通话界面。他的背景正是办公室,但神情异常严肃。
“听我说,”张毅的声音通过笔记本扬声器传出,“我没有太多时间。高远被控制了,省厅正在调动特警队。”
“你是‘教授’吗?”我直接问道。
张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如果我是,现在你们已经死了。”
他调出一份文件:“这是高远被捕前发给我的。他早就怀疑内部有叛徒,一直在暗中调查。”
文件显示,张毅是三年前被高远秘密招募的,任务是监视省厅的异常动向。
“李副厅长才是‘教授’。”张毅说,“但我缺少关键证据。”
赵小兵突然挣扎着坐起,在键盘上艰难地输入几个指令:“证据...在这里...”
屏幕上显示出完整的资金流向图,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李副厅长。更关键的是,一份录音文件开始播放——
“样本07必须活捉,其他样本可以处理掉。”是李副厅长的声音。
“沈家那边...”另一个声音问。
“清理干净,像二十年前那样。”
录音结束,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这是...”顾辰的声音发抖。
“李哲临死前偷偷录下的。”赵小兵虚弱地解释,“我刚刚才完全破解...”
外面的雨声渐小,黎明的光线从裂缝中渗入。
张毅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现在带人去省厅逮捕李副厅长,但需要你们的证据作为支持。”
我们快速传输了所有数据。在结束通话前,张毅突然说:
“林见微,你父亲是个英雄。别让他的牺牲白费。”
通讯切断。地下室重归寂静,只有赵小兵痛苦的喘息声。
顾辰检查了他的伤势:“必须冒险去医院了。”
我们搀扶着赵小兵走出地下室,黎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昨夜的追捕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的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证据已收到。收网开始。——张”
城市的清晨正在苏醒,早班公交开始运行,送报的摩托车呼啸而过。普通人的生活依然继续,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但在看不见的角落,一场决定命运的行动正在展开。
医院急诊室里,医生为赵小兵处理伤口。我和顾辰守在门外,晨光从走廊的窗户洒入。
“结束后,”顾辰突然说,“你想做什么?”
我看着窗外的城市,第一次感到前路清晰:
“继续当警察。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保护。”
就像父亲试图做的那样。就像陆峥做的那样。就像所有在黑暗中守护光明的人那样。
顾辰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
“一起。”
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护士从急诊室出来,告诉我们赵小兵脱离了危险。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张毅发来一张照片——李副厅长被押上警车的画面。
“任务完成。”
阳光终于冲破云层,洒满整个走廊。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