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看见林晚吟走进殿,连忙迎上来,“您回来啦,晚餐已经给您备好了。”
林晚吟点点,随着云夏一起走向已摆满餐食的桌子
”云夏,你吃过了吗?要是还没吃,坐下同我一起吃吧。“
”这...不太合规矩。“
“不碍事的,坐吧,我一个人吃饭也很无聊。”
“呃...”
“坐吧。”坐在椅子上的林晚吟伸手将身旁犹豫的云夏轻轻拉至椅子边
云夏微楞了一下,莞尔一笑,顺从坐在了林晚吟的身侧。
”自己动筷夹菜哦。“ 林晚吟率先拿起筷子夹菜
云夏有些拘谨的点点头,也开始动筷,气氛逐渐缓和,她吃饭也越来越自然。
“姑娘,您今天去藏书殿可有收获。”云夏一边为她斟上一杯葡萄汁,一边关切地问道。
林晚吟接过杯子“嗯”了一声。她喝了一口香甜的饮品,若有所思道“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发现了一本书,记载的这里的奇闻异事,虽然,这些内容和我父母的那本笔记本,没有直接的关联。”她顿了顿,眉宇间透着一丝困惑 “但,我又觉得,这书,似乎和笔记本有某种关联。毕竟,那笔记本于我而言,也是颇为奇异。”
“有点头绪,便是好的开始。”云夏安慰着
林晚吟点点” 先且看看这本书再说。“
”您不用太担心,殿下也一定会帮您找寻您父母的。“
闻言,林晚吟的心尖像是被羽毛极轻地拂过,带起一阵微麻的颤意。她垂下眼睫,掩饰住眸中翻涌而起的复杂情绪,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们的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这话太刻意了。
云夏似乎并未觉察到她的异样,咽下口中的食物后,”嗯~殿下不仅是我们的王,也是灵薄境,最厉害的神官,如今,我们能有如此安稳的日子,殿下功不可没,所以我们很是爱戴他,虽然,殿下平日总是冷冷的,但是,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灵薄境。“云夏的眼里,无不透着对司溟烨的崇拜。“不过....我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客人如此的照顾。” 云夏,突然转头瞧林晚吟,压低声线。
林晚吟被她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有些慌乱。连忙撇开视线,拿起手边地茶杯,喝了口热茶,压压惊。
“云夏,你在这王城多久了?”她立即转移话题。
“嗯~我大概5年前就来王城,一直照顾着殿下地起居。”
林晚吟微微颔首,便没再继续着有关司溟烨的话题,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父母,等下次朔月,便要离开这里。万万不可萌生不合时宜的情感。
接下来的几日,司溟烨也未再来过偏殿,而林晚吟全心投入到对《纪年残卷》的读阅和研究中。
每看到有趣的章节,她都会当作故事讲给云夏听。
当她看到最后一个章节的时候,心脏猛地一缩,文中说到:.......城东幽巷, 名为“妄念阁”,此阁甚是诡异,其主少女玉颜,老妪之身,应有百岁,具体不详,阁中经营典当生意,典物非金非银,需以珍贵、奇特的物件来易。半魂人、地府的鬼差或是生魂,但有奇物,皆可入内。
据说,此阁有把奇笔,由透明的晶石制成,触手温凉。此笔具有意念权限,在书写或作画之时,心中默念,唯被默念之人,方可看到内容,也可附加其他念想......。
“OMG ~ 难道,笔记本上和阿焰脖颈上一样的铃铛图案,是由那笔画的。它消失是因为,爸妈不想让我以外的其他人看见~” 林晚吟喃喃自言,推测着,”可是,爸妈,怎会有这个笔呢?难道,他们曾今去过那“妄念阁。“
林晚吟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终于有一丝线索了。
此刻已是深夜了,她不便再去叫唤云夏,等到明日,问问她是否知道这 “妄念阁。”
她将心中翻涌的疑问与激动强行压下,合上了那本沉重的书,将其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林晚吟合上书,将它放至床边得柜子上。
“阿焰~”此刻卷缩在身边的黑猫,抬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她
林晚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阿焰温暖而柔软的后颈。阿焰没有躲避,反而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享受般、细微的“咕噜”声。
她合上眼,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终于有线索了...”
“我好像……就快要找到爸妈了……..。”
林晚吟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突然,林晚吟猛地睁开了双眼。
平日里清澈的双眸,此刻却空洞无神,没有焦点。她面无表情地起身,下床,她像一具被丝线操控的木偶似的走向门口。
此刻阿焰被她惊醒了,当它看到林晚吟眼神空洞的向门外走时,它嗅到她身上特别的气息,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立即跳下床,咬住她的裤腿,试图阻止她。
林晚吟一脚甩开它,继续往门外走。
呜……”阿焰被重重甩开,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出一声吃痛的呜咽。
林晚吟像是被下了蛊般,意识陷入到了一片浓雾之中。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赤脚,一步步踏在冰冷刺骨的石板上,感觉不到半点寒冷,也感觉不到脚下碎石的刺痛,如同一个被抽走灵魂的偶人。
她走出了偏殿,穿过一道道寂静的回廊,绕过复杂的庭院,最终,停在一扇布满古老符文的石门前。
她推开了那个沉重的石门,锁魂域内,时空错乱,无数狂暴的执念、积累了万载的深沉怨念如同暴风一般,席卷而来,将她死死裹住,无数的恶灵裹挟的恶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犹如锋利的寒冰,充满怨恨的能量疯狂的刺入林晚吟的身体之际,她恢复了神智,下一瞬间,恶念侵蚀着她的意识,剧痛在身体里蔓延,像是无数坚硬的冰锥一根根地钉入他的骨髓,每一下都让她窒息般的痛苦,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半魂人进入此锁魂域内,意识,身体会面临着全部的侵蚀,而破碎成无数个碎片,而生魂承受的则是半魂人的数倍痛苦。
“救~! ” 本能的求救声,在喉咙被扼住。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这片怨念的黑暗彻底吞噬之际,身体被彻底撕碎之时,一个声音仿佛穿过层层的阻碍,从远处传来 。
“闭上眼,”
那声音冷静,古老,带着力量。
“摒除杂念。
声音越来越近,愈来愈清晰,如同在她耳边低于。
“勿念,无惧。”
林晚吟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听从这声音的指引,闭上眼,拼命地试图驱散脑海中所有恐惧,痛苦和混沌的思绪。
随着她心渐渐平静,放空。
这里的一切仿佛是被施了咒般,变的很慢,很迟钝。
果然,她的意识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在林晚吟以为怨念消散而可以有些许放松之际,集结更多怨念的恶灵从另一个维度,瞬间又席卷而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魂飞魄散之际,一道闪着金光的强大符咒硬生生地在锁魂域内开出一条道!
司溟烨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痕,显然是强行进入,身体承受不住这里强大恶念集结而成的能量。
但此刻,他眼中燃烧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比这锁魂域万载的怨念更加骇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无数黑色怨念缠绕,意识濒临溃散的林晚吟。
他强忍着五脏六腑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快速跑到林晚吟身边,口中继续念着驱魂咒。
下一秒,一个坚实的臂膀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熟悉的、带着冷冽气息的强大能量瞬间将她包裹,驱散了所有入侵的恶念。
林晚吟浑身冰冷得可怕,虚弱地抬起头,看到了司溟烨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得那一刻,恢复了所有的意识。
他争锋多秒的带她冲出这个被怨念包围的空间,对于这些承载着数世怨念,憎恨的恶灵,驱魂咒只起到短暂的作用。在迟疑一刻,他们二人恐怕会永远被困死在这锁魂域里。
司溟烨带着林晚吟冲出锁魂域之门 ,一个冰冷,纯净得残魂也跟随其后,试图离开这个囚禁了百年的绝地。
司溟烨眼眸一凛
此刻,身受重创,无力再分神去禁锢着残魂,如若任由其跟随出去,气息一旦外泄,大祭师怕是很快便知道有人擅闯锁魂域,因而也会知道林晚吟的存在。
司溟烨迅速抓住扯下脖颈上链子的坠子,看了一眼紧跟身边的残魂,口中再次念起了咒语,随着一道幽蓝色的光,微弱的魂魄收到了坠子中。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出回到收魂,不过一息之间。
此时,在锁魂域门外等候的阿焰,奇风以及赫斯 ,焦急且紧张的等待司溟烨和林晚吟归来。
赫斯手中拿着此前司溟烨交代准备的符咒。
司溟烨和林晚吟推门冲出来的那一刻,赫斯立即诵念的咒语将符咒送至门中,将门死死封锁。
所有的配合都极其的有默契。
”殿下~” 奇风赶忙上前,查看他们是否无恙
司溟烨放开林晚吟的手,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林晚吟身上,他极力克制着体内钻心地痛,转身淡淡道 “回偏殿。”
或许是生魂地缘故,离开了锁魂域后,林晚吟身体地痛楚竟消散了。
“您们终于~~。”看见一行人走进偏殿,着急万分的云夏立即迎上前,她还未完的话被司溟烨突然打断了。
“谁准你离开偏殿的!”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不再是平时的冰冷命令,而是带着一种后怕的咆哮。
司溟烨脸色苍白,此刻,他脸上万年不变的冰霜已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怒火,心疼与……极致恐慌的神情。
周围的四人都被司溟烨这失控的情绪,吓得愣住了。
奇风缓过神来,朝着云夏和赫斯使了个眼神,两人秒懂,随着他一起走出偏殿,守在庭院中等候。
“从未见过殿下如此~”云夏忍不住望了一眼偏殿。
“殿下,竟如此在乎晚吟小姐!”奇风也插一嘴。回想起,林晚吟出事前,他和赫斯还和殿下禀告调查晚吟父母一事的进展,阿焰跑进来,咬着殿下的裤腿,使劲地往殿外拽。殿下跟着它出去,发现是去锁魂域的方向,此时,云夏也跑来,说林晚吟不见了。
殿下没有丝毫犹豫就闯进了锁魂域。
站在另一侧的赫斯,一副若有所思的看着偏殿的方向:她身上的气息,和我们不同。
面对司溟烨的责问,还未从还未从锁魂域的惊恐中缓过来的林晚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抬起盈满水光的眸子,满是委屈的望向他“不是我...要去的.”
“我看完书,就睡着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走到那里!”,颤抖的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满腔的委屈让红了眼眶,眼泪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灼烧着她冰凉的脸颊,也仿佛烫伤了司溟烨的心脏。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所有的怒火,都被她滑落的泪水砸的粉碎。
他不该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他更不该责骂她。
可是……他在锁魂域中感受到的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拽住他的心脏 ,让他呼吸都觉得生疼。
面对她的眼泪和委屈,司溟烨僵在原地,一句也说不出来。那张惯常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无措的裂痕,怒火熄灭了,只剩下深可见骨的心疼和后怕,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眼底。
他敛了敛眼底复杂的情绪,走向桌子,拿起《纪年残卷》,声音暗哑。
”你好好休息”
而后,带着书,往殿外走。
庭院中的三人,看见司溟烨走出殿门,立即走过去。
”今夜,你们二人轮流守在此处。“司溟烨声音因压抑着剧痛而比平日更加低沉沙哑,眼底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是殿下。”奇风,赫斯恭敬的领命。
司溟烨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月色下依旧挺拔孤傲 。
夜晚的风,吹拂着司溟烨单薄的衬衣,带着刺骨着寒意。
然而,就在他拐过回廊,彻底脱离偏殿视线的那一刻,那强撑的从容瞬间崩塌。他无力的扶住冰冷的廊柱,压抑不住地闷咳起来,胸口处传来阵阵的刺痛。
跟随在后的赫斯立刻上前,一把扶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赫斯压低了声音,
“殿下,请让我先送您回寝宫。”
他担忧的目光落在司溟烨苍白如纸的侧脸上 。
他深知,此刻司溟烨的身体正在承受着什么。半魂者进入锁魂域,即使安全出来,恶念侵蚀带来的剧痛和可怕反噬会让体内的五脏六腑犹如万刃切割般。
司溟烨在赫斯的搀扶下回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