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觉得自己快把这辈子的咖啡都喝进肚子里了。
凌晨三点,电脑屏幕的光映得她脸色发青,鼠标指针还停在那版改了第八次的齐胸襦裙设计稿上。微信窗口里,甲方爸爸的消息还在弹:“小林啊,再改改,要仙,要飒,还要能让客户穿着去逛菜市场不绊腿,最好再加点显瘦的小心机……”
“能逛菜市场的仙?这是要我设计个汉服版工装裤啊?” 林微对着屏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好的,我再调整下裙摆弧度,保证既仙又能跨菜篮子。”
发送完消息,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端起桌边早就凉透的咖啡猛灌了一口。作为坐拥百万粉的汉服博主,兼历史系在读研究生,她最不怕的就是 “考据”,最头疼的就是 “甲方的想象力”。就这齐胸襦裙,她都快把《舆服志》翻烂了,也没找到 “能逛菜市场” 的记载 —— 总不能让客户穿着六米摆的襦裙去跟大妈抢特价白菜吧?
正对着设计稿叹气,突然一阵尖锐的耳鸣袭来,眼前的屏幕瞬间变成一片白茫。林微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想 “完了,改稿改到猝死了”,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冷。
刺骨的冷。
像是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窟窿里,湿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冻得人牙齿都打颤。林微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天花板,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还有…… 波光粼粼的湖水?
“姑娘!姑娘您可算醒了!您别再想不开了啊!”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林微僵硬地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趴在她身边,脸上的妆哭得一塌糊涂,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湿透的素色手帕。
这姑娘…… 古装?
林微懵了。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正半坐在湖边的石阶上,下半身还泡在水里,湖水的寒意顺着裤腿往上爬,冻得她小腿发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 一身藕荷色的襦裙,料子是上好的丝绸,却被湖水泡得皱巴巴的,领口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
这不是她的衣服。也不是她工作室里的任何一件汉服样品。
“姑娘,您快起来吧,水凉,再泡下去该冻坏了!” 绿衣小姑娘见她不动,哭得更凶了,伸手就要拉她,“二皇子殿下虽说是退了婚,可咱们侯府嫡女,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您可别再寻短见了!”
二皇子?退婚?侯府嫡女?
这几个词像炸雷一样在林微脑子里响起来。她猛地抬头,抓住小姑娘的手腕,声音因为寒冷和震惊有些发颤:“你说什么?谁退婚了?这是哪儿?”
小姑娘被她抓得一愣,眼泪掉得更凶了:“姑娘,您怎么了?您是镇北侯府的嫡女沈知意啊!昨天二皇子殿下派人送来退婚书,说您‘无才无德,不堪为妃’,您一时想不开,就跑到这后花园的湖边…… 要跳湖啊!”
沈知意?镇北侯府?二皇子退婚?
林微的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起自己猝死前看的那本狗血女频小说 ——《大靖宠妃传》。书里的炮灰女配就叫沈知意,是个典型的恋爱脑,为了二皇子要死要活,被退婚后真的投湖了,虽然被救了回来,最后还是因为嫉妒女主,被二皇子送进家庙,抑郁而终。
合着她不是猝死在改稿桌上,是穿书了?还穿成了这个短命的炮灰?
“姑娘,您别吓奴婢啊!” 小姑娘见她脸色煞白,眼神发直,还以为她又要寻短见,急得直跺脚,“奴婢这就去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来劝您!”
“别去!” 林微一把拉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跳湖?她才不跳!她在现代还没把那版汉服改完,还没看到自己的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怎么能死在这种狗血剧情里?
她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湿裙摆往下滴水,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嘴里却忍不住吐槽:“我说沈知意啊沈知意,你是不是傻?为了个眼瞎的二皇子跳湖?这湖水多凉啊,冻出关节炎怎么办?古代又没有医保,看病多贵啊!”
绿衣小姑娘听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姑娘…… 您说什么?关节炎?医保?”
“没什么没什么。” 林微摆摆手,把湿头发往后捋了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退婚好啊!省得以后跟一群莺莺燕燕抢男人,还得卷入皇子内斗,想想都累。她现在是沈知意,镇北侯府嫡女,就算没了二皇子,还有侯府的家底,还有她脑子里的汉服知识 —— 古代搞汉服事业,这不就是降维打击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微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觉得她虽然爱哭,但眼神真诚,应该是原主身边的人。
“奴婢春桃啊,姑娘,您连奴婢都忘了?” 春桃委屈地瘪了瘪嘴,眼泪又要掉下来。
“没忘没忘,就是刚从水里出来,脑子有点懵。” 林微赶紧打圆场,她可不想再刺激这个小哭包了,“春桃,你扶我回去吧,这湿衣服穿着太难受了,再冻感冒了,还得喝苦药汤子。”
春桃见她终于不想跳湖了,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哎!奴婢这就扶您回去!奴婢已经让小厨房炖了姜汤,回去喝了暖暖身子!”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林微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片湖水,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说真的,这湖设计得也太不合理了,台阶这么滑,还没个护栏,想让人掉下去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春桃:“……” 姑娘今天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回到原主的院子,林微才算彻底看清了自己的 “新住处”。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精致,正屋的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花,桌案上还放着原主没绣完的帕子 —— 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没心思做女红。
“姑娘,您先坐,奴婢去给您拿干净衣服。” 春桃扶她坐下,转身就往外跑。
林微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心里还是有点不真实。她抬手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嘶” 的一声,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是梦,是真的穿书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娇柔的女声:“姐姐醒了吗?妹妹听说姐姐昨天受了委屈,特意炖了燕窝过来看看姐姐。”
林微心里一凛。这个声音,她在书里有印象 —— 沈知柔,原主的庶妹,柳氏的女儿,表面温柔善良,实则一肚子坏水,经常在背后给原主使绊子,二皇子退婚,这里面也有她的功劳。
春桃刚拿着干净衣服出来,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瞬间变了:“姑娘,是二小姐…… 她肯定没安好心!”
林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安好心?正好,她倒要看看,这个庶妹想玩什么花样。
“让她进来。” 林微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穿书第一天,就遇上炮灰剧本里的 “头号敌人”,这剧情,还真是一点都不拖沓啊。
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粉色襦裙、长相清秀的姑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描金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燕窝。她看到林微,脸上立刻露出担忧的表情,快步走上前:“姐姐,你怎么样?昨天的事,妹妹都听说了,二皇子殿下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姐姐呢?”
沈知柔一边说,一边眼含泪光,看起来比林微这个当事人还要委屈。
林微看着她这副 “白莲花” 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演技,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她没等沈知柔继续表演,直接开口问道:“妹妹炖的燕窝?是用我母亲留下的那批金丝燕盏炖的吧?”
沈知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姐姐说什么呢,这就是普通的燕窝……”
“哦?是吗?” 林微站起身,走到托盘前,拿起那碗燕窝闻了闻,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可我怎么闻着,这味道跟我母亲留下的那批一模一样呢?母亲去世前特意交代,那批燕窝是给我补身体的,柳姨娘怎么敢让妹妹随便用呢?”
沈知柔的脸色彻底变了,手里的托盘都有些不稳。她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沈知意,今天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还直接提了柳氏。
林微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冷笑。原主怕她,她可不怕。穿书一场,她可不是来当受气包的。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柳氏的声音:“柔儿,跟你姐姐说完话了吗?该回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林微抬眼看向门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好啊,正主来了。穿书第一天,继母庶妹齐上阵,这是要给她一个 “下马威” 啊?
她倒要让她们看看,这个沈知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