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的阳光暖洋洋一片,洒满了屋子。
沙发上躺着个人,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毯子下,空气在太阳的照射下持续升温。睡梦中的姜暖瑜被喉间的干燥唤醒,舔舔唇翻了个身。
毯子一角随动作滑落,她脑袋露在了外面,一瞬间,隔着一层眼皮,阳光仍旧刺得她脑仁儿都疼了下。
她扶着脑袋坐起来,迷开眼睛,看见茶几上放着杯水,端起来咕咚咕咚全部喝下。
头还有点发晕,她顺势躺回去,把头蒙上打算继续睡。
几秒钟后,她忽然将毯子掀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某个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又过了几秒,她着急忙慌坐起来,眼珠在身边四处搜寻,却没有手机的踪影。
她鞋也不穿,赤脚小跑到玄关,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看到昨晚那通打给梁齐的通话记录,那一刻,不夸张地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叶霁的包还在,但客厅里不见她人影。姜暖瑜赶紧趿上拖鞋,冲进卧室。
洗手间这时传来冲水的声音,她连忙过去敲门:“叶霁!”
“你醒啦?”叶霁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出来,“稍等一下啊,我提个裤子。”
姜暖瑜急不可耐地继续拍门:“你先出来!先开门!”
门打开,叶霁抬眼就见姜暖瑜拿着手机,一脸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
“呃——”叶霁抿起嘴巴,一边来回转着裤腰,一边琢磨着怎么给姜暖瑜交代一下她昨晚喝醉后的事情。
“嗯……”她吸了一口气,干脆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根据通话记录和脑袋里零散的记忆,姜暖瑜确认着,道:“我、我给梁齐打电话了?”
叶霁缓缓抬眉,意思是:「没错。」
姜暖瑜迟疑地开口:“他……”
叶霁冷静地接话:“他到酒吧,然后把你送回了家。”
姜暖瑜脸上闪过一丝绝望,接着,不死心地小心翼翼地问:“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叶霁立刻明白她最在意的是什么,直接道:“你让他等你回来。”
“叶霁!!”姜暖瑜急得都跺脚了,“你怎么不拦着我?!”
叶霁叹息一声,道:“先不说我能不能拦得住你这个醉鬼。”她说,“我为什么拦你?要我看你早该说,不然你非得憋死不可。”
说着,她转身准备洗漱,把牙刷放到嘴里前,来了句:“说就说了,你看天也没塌不是?”
“还不如塌了呢……”姜暖瑜靠在门框,丧着脸小声嘟囔。
她略显无助地在门口站了会儿,看一眼叶霁,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她身边,把手机慢吞吞地放到洗漱台,拿过自己的牙刷,却没往上面挤牙膏。
她用手揉着脑袋,一看就是还想问什么。
叶霁从镜子里瞧见她这幅犹豫不决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加大了手上刷牙的频率。
“那他有没有……”姜暖瑜终于硬着头皮问,“说什么?”
叶霁眼珠瞪起来,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她一眼。
她吐掉嘴巴里的泡沫,转过身,举着牙刷道:“姜暖瑜,你不会指望梁齐对着醉成那样的你谈这种事情吧?”
姜暖瑜被她说中,眨巴着眼看她。
“他什么也没说。”叶霁如实道,“但是!不代表他的态度是消极的。”
姜暖瑜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叶霁顿时无奈。
这个人根本没听进去她话的后半句。
她扶了下额头,说:“行,那先不看他说了什么。”
姜暖瑜闻言抬起眼皮,表情懵然。
叶霁一句句道:“你喝醉了给他打电话,他二话不说要了地址过来。你醉酒难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路回来,他哄小孩儿似的安慰照顾,我没看出一点儿不耐烦。临走前,又确认我会留下来陪你,他才离开。”
她长叹了口气,道:“梁齐他……大概不是那么喜欢管别人闲事儿的人吧?”
姜暖瑜眼中浮起几缕动容,嘴上却不愿承认:“他、他那个人本身就很绅士,很体贴的那种。对谁都是……很周全,很周到的。”
叶霁眯起眼睛,看她一眼,问:“那你呢?”
“我什么?”
叶霁说:“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有多喜欢他?”
姜暖瑜怔住。
“你知道你喝多了以后多依赖他吗?”叶霁说,“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再跟我嘴硬、再口是心非,都没用。我亲眼看见了。”
“你要是非得在清醒的时候,用你所谓的‘理性’,把关于他的、关于你的这些事情都能合理化,我也不多说了。”
叶霁把牙刷塞回嘴里,转回去,一副不想再理她的样子。
姜暖瑜垂着头,沉默着,似乎有一瞬的摇摆。
但过了会儿,她说:“我马上就走了,合理不合理都不重要了。而且他不是那种会异地恋的人。”
她自嘲一声:“我昨天醉成那样,说的话根本没一点道理的,我凭什么让人家等我呀?”
叶霁听言,火速刷了几下牙,匆匆漱了口,抬头反问:“他亲口告诉你了?”
姜暖瑜不说话。
叶霁把牙刷“咣当”一声丢进牙杯,道:“他没告诉你他是不是喜欢你,也没告诉你他是不是那种不会异地恋的人,怎么你就否定前面的,肯定后面的了呢?你这前提都不对。”
姜暖瑜被她的话戳中,默不作声。
“既然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叶霁说,“你那趟航班不是凌晨的吗,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你还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机会。”
“我不。”姜暖瑜回答得斩钉截铁。
叶霁蹙眉:“不是你较什么劲呢?你和谁较劲?和他吗?我看未必,你和你自己较劲呢吧?!”
叶霁着实替她心急,语气不太好了,姜暖瑜也跟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我就是较劲的人。行不行?”
叶霁被她这话堵得,更恼火了:“你纯有病!懒得再说你。”
姜暖瑜被骂,气呼呼地瞪着她,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呵,你就逃避吧。”叶霁冷笑一下,没好气地说,“你不敢告诉他你要走,不敢和他告别,不敢面对他的答案。可你不敢有用吗?没有用。”
姜暖瑜的脾气和委屈也一并上来,说:“那他也可以来找我啊。只要他想,有什么不能呢?”
“我是没告诉他我要走,但他昨天不是知道了吗?不管是不是没道理的醉话,昨天他也听到了我说的。那他今天为什么不联系我?怎么不来问我?”她眼圈微红,嘴唇紧抿,说,“他的不联系,就是对我的回应了。”
“我——”叶霁被她的这套逻辑绕得,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所以你不要一直说我了。”姜暖瑜小脸往旁边一别,却没什么底气地说,“不要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
叶霁有几秒没说话,点点头:“你真能做到用这套说辞说服自己的话,行,你的事儿我不管了。但我还是要说,你就是在逃避。”
两人谁也不让谁,姜暖瑜胸腔起伏着,忽然道:“你对景尧不也是一样?”
这回,叶霁愣住了。
姜暖瑜看向她,说:“你要他非你不可,你要他把你当作唯一,你要你们之间的感情要么纯粹要么灭亡。我也是一样。”
叶霁眼神挪去一边,沉默。
姜暖瑜倔强道:“我就要他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我能做到他为什么不能?我凭什么不可以?如果他做不到,我宁愿——宁愿我们就这样。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
叶霁依旧没讲话,似乎很平静。过了会儿,她一言不发地拨开水龙头,低头洗脸了。
姜暖瑜发泄完,又后悔、愧疚一气之下戳中叶霁的痛处。她伤心又懊恼,自责地拧起眉头。
叶霁洗完脸,擦干,洗脸巾丢筐里,见姜暖瑜还杵在旁边,转身就要走。
刚迈了一步,她停下。
两个女孩侧身背对背站着,心里都有话,但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终于,叶霁回身,一把夺过姜暖瑜手里的牙刷,一边往上挤牙膏,说:“你刚才说的没错,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姜暖瑜垂眼,安静听着。
叶霁把牙刷塞回她手里,说:“梁齐是个什么样的人,昨天我才是第一次真正有了点儿概念。他这人太稳,太……太深藏不露、密不透风了。这样的人可能会是个厉害人物,也足够有魅力,但作为情人……”她摇摇头,没说下去。
姜暖瑜低着头,手指头沉默地抠着牙刷柄。
叶霁看她一眼了,说:“喜欢他,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感情里,没人不想要同等的回馈。”
“你好好想想吧。想想他这样的人到底适不适合你喜欢。想想……如果你一直都不能从他那儿得到明确的回应,你能不能接受得了。”
*
午后,叶霁要去工作室面试助理,和姜暖瑜一起吃过午饭就离开了。
姜暖瑜的大部分的行李早已经收拾好,只剩护照、充电器等随行的小物件。
下午,她把前一天穿的衣服洗净、烘干,又给自己洗了个澡。
一切准备停当后,她最后清点了一遍要带的东西,把家里的门窗、地暖、水电燃气通通关掉后,推着行李出了门。
门关上,她又反锁了一道。
她没让爸妈来京城送她,下楼后,她从手机上打了车。
到机场是大单,很快便有司机接单。
她肩上一个随行的挎包,手里拖着两个大行李箱,遇到台阶了,只能一个一个抬。
这两天京城天气转暖,也没风,等她一路到小区门口,额角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出租车比她先到,司机为了节省时间,已经提前把后备箱打开。
见她带着两个行李箱,还是大号的,师傅帮忙把箱子往车上抬着,顺口问:“您这是要出远门儿啊?”
姜暖瑜没应,行李放好,她道了声谢谢坐进了后排。
经过春节的休整,京城的空气质量似乎好了些。车窗外的天空,太阳落山后,留下一片淡淡的橘红,衬得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树叉都柔和、有生气了不少。
出租车一路走走停停,上了机场高速后一路疾驰。等快到时,天已擦黑,天际线从早先的橘红转为暗淡的雾霾蓝。
司机瞄了一眼导航上的目的地,道:“T3啊。”他从后视镜里问,“您要飞哪儿啊?国际?”
“嗯。”姜暖瑜从窗外收回视线,礼貌地回了一声。
“欧洲还是北美?”司机又问。
“巴黎。”
“哦,两点多国航的那班?”司机说,“那您来得够早。”
姜暖瑜正惊讶师傅居然连具体的航班都知道,司机紧接着又说了:“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再晚了,打车该觉得不安全了,是吧?”
姜暖瑜笑笑:“反正没什么事,提早来一会儿。”
司机又从反光镜里看她一眼,说:“你看着跟我闺女差不多大。她在法兰克福读研,学业压力大,天天熬夜,每次打电话都得抱怨自己头发掉了不少。您也是去那边儿上学?”
姜暖瑜打车一向不怎么和司机闲聊,偶尔碰到特别健谈的,也是礼貌应付两句就过去。但此刻,她答了:“不是,去工作。”
司机颇感意外,点了点头说:“年纪轻轻,挺了不起。”
姜暖瑜低头淡笑一下:“算不上吧。”
司机轻叹一声:“一个人去国外闯荡不容易,语言不通、文化不融的。我闺女说,她连说得上话的朋友都交不到。”
姜暖瑜没接话。
师傅又说:“我看您话不多,又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机场,这工作生活上要是遇上难处,可得学着跟人念叨念叨,别闷心里。”
“诶。”姜暖瑜应着。
“唉,你们这代孩子能力强,也要强。”许是觉得姜暖瑜和自己的女儿有些共同之处,安静了大半程的司机师傅像打开了话匣子,“那边儿饮食习惯和咱这儿不一样,吃上别凑合着来,把身体搞垮了可不值当。”
姜暖瑜听着这些话,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不知怎的,竟起了些波澜。
她深呼吸压下波动,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说话间,车已经停靠在路边,司机打开双闪下了车,帮忙拿行李箱。
他指了指最近的入口,道:“您就从这10号门儿走,进去就是国航的值机柜台。你拉着俩箱子,别绕远了。”
晚风凉凉地吹在脸上,姜暖瑜心里却一热。接过箱子,她真诚地道了声:“谢谢您。”
“嗐,客气!”司机关上后备箱门,摆了摆手说,“一路平安啊。”
姜暖瑜朝他微笑一下,点头:“谢谢。”
等车开走,她才转身进了出发大厅。
这个时间,她那趟航班还没开始值机。她也懒得拖着行李到处跑,索性在就近的休息区坐下。
她漫无目的地看了会儿手机,觉得没什么意思,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才过去十分钟。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慢。
她早早出发来机场,不是因为无事可做,也并非如司机师傅说的,担心深夜打车不安全。
她只是单纯想着,当她拿着行李、踏入机场,或许更早一些,当她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已经“开始离开”。
如此,她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不远处,电子屏幕上不断变换着航班号。她呆呆地望着,思绪涣散时,包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是林知微发来的消息:「珍珠,快要出发去机场了吗?记得要吃晚饭。落地安顿好自己后,有空给爸爸妈妈报个平安。」
姜暖瑜回复了一个“好~”的表情,又打了一串字发过去:「会按时吃饭的!」
她虽这么说,当下却属实没什么胃口。
收了手机,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照例先检查了邮箱,确认没有需要即刻回复的邮件,便开始挨个浏览订阅的推送。
离职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对行业动态的了解一点也没敢停。她依然习惯性地在浏览资讯后,把自己的想法整理进备忘录,方便将来正式工作时参考、利用。
推送邮件里,一篇有关某设计师最新系列大秀的文章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把整场秀的视频、还有设计师的专访都找出来细细观看,又顺手搜了设计师提到的那本灵感来源的书,买了电子版开始阅读。
就这样,时间终于一分一秒过去。等她再抬眼,屏幕显示她坐的那趟航班已经可以值机。
虽已是深夜,出发大厅里依然人来人往。她托运了行李,顺利过了安检海关后,在靠近登机口的咖啡厅里,继续读刚才那本没看完的书。
直到身边同一趟航班的人陆陆续续起身去排队登机,她才回过神,收了电脑。
她的座位在中间那组靠走廊的位置,不影响其他人进出。她本就打算睡一路,于是从坐下开始便阖着眼皮酝酿。
飞机延误了一会儿,机舱里,人们低语交谈着。除了中文和英文,姜暖瑜忽然发觉,蹦到耳朵里的法语,她竟然也能听懂几分。
她本该觉得稍许宽慰,毕竟这意味着,她有了在法国生活最基本的能力,可她心头却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在蔓延。
离开京城去巴黎,是她想做的选择,也是她不愿面对的选择。
叶霁说她逃避的,是梁齐到底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没错,但也不全对。
除了这个,她选择逃避的另一个原因,正是她意识到了:就算她能确认梁齐对她的感情,就算她有机会在未来得到他同等的喜欢,她还是会选择离开他去巴黎。
这让她隐隐恨自己。
她的这个选择,让她成了一个背叛者。
她背叛了那个全心全意喜欢梁齐的自己,背叛了她对梁齐的感情;她也背叛了梁齐可能已经对她产生的好感,从而背叛了梁齐。
她无法原谅她把自己看得比他重要,无法原谅在梁齐的爱和在巴黎的事业之间,她做了那个更现实、更冷酷的选择。
她这么选,或许本没有错。可每每想到梁齐,想到他带给她的温柔,想到他从未言说、她却分明感受到了的他对她的情意,心里的那个声音就在说:「在梁齐这里,她错了。」
她是个会自欺欺人的精明笨蛋。
只要她不去面对那个可能的答案,她就不需要为自己的离开而感到愧疚、痛苦撕扯。
她是个自私的胆小鬼。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
起飞后,飞机飞行逐渐平稳,客舱灯光昏暗,身边的乘客鼾声渐起。
不知是不是那杯咖啡的缘故,国内时间已过了早上六点,姜暖瑜还是没能睡着。
手机连着飞机上的Wi-Fi,她戴着耳机,随机播放着推荐的歌曲。
一首轻柔的爵士乐后,一个女声婉转地徐徐唱着:
“……
Tell me, what am I to you now,
(我想知道,你对于我)
Are we memories fading,
or something still waiting ahead,
(属于过去还是未来)
Should I call you my love,
or just another friend,
(我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
Am I still allowed to call you,
or would you rather I never reach out again,
(你希望我靠近你,还是从此不再联系)
Are you the only one,
or the one I was never meant to have,
(你会是我注定得不到的那个人吗)
Will forgetting you be the only way I move on,
(必须要忘记你才可以吗)
Part of me still dreams of a future for us,
(我无法控制自己去期待我们的未来)
But I'm scared it's already come to the end.
(却怕它已经就此结束)
……”
歌手的嗓音醇厚中带着几分沙哑,裹着细密的忧伤。
从某句歌词开始,姜暖瑜仅有的那点睡意也一丝不剩。
胸口处窜出丝丝缕缕的痛,指尖都跟着酸麻。鼻腔的酸意不断膨胀,到一个顶点后,眼皮也在灼热着。
她缓缓睁开眼睛,任由泪水从眼角沁出,一颗又一颗砸下。
冷不丁地,脑海里忽然闪回她第一次吻他时那一幕。她情不自禁地唤了他的名字,他淡淡抬眼看向她。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拧绞着,痛到难以呼吸。她一把扯掉耳机线,弯下腰,在万米高空中嗡鸣却寂静的客舱里,捂住嘴巴无声痛哭。
昨晚电梯里,她迷蒙看他的那一眼,是她整晚唯一一次用眼睛感受到的他的存在。
其实在酒吧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她便知道是他来了。
她放任自己利用那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机会抱着他、被他抱着。
那不是理智下的选择,更非是她有意为之。
可即使她的意识模糊不清,渴望靠近他的心,任何时候都清净澄明。
梁齐,京城的一切,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也只有你。
本来想直接把歌词放进去,又担心涉嫌侵权;不放的话,感觉又不太对。。。无奈之下自己写了一版,但不像歌词,像作文……
纠结疯了……
就这样吧……
嗯(已经原谅自己了
…………
最后,统一说:谢谢营养液!感恩~
留评论灌溉的、默默浇灌的,全部感恩~
还有留评论的盆友,所有,谢谢~
最最后——明天,巴黎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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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