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鸟市的午后总裹着层慵懒的暖,阳光透过老街区的绿萝藤蔓,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许宁靠在斑驳的砖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墙面上凹凸的纹路,目光突然被一只掠过头顶的蓝鸟勾住——它的羽毛像被揉碎的深海宝石,从羽根的浓靛色渐变成翅尖的浅银蓝,翅膀展开时,竟像一片流动的星河。
飞过爬满绿萝的窗台时,尾羽轻轻扫落几片翠绿的叶子,叶片旋转着落在许宁的肩头,那抹熟悉的轮廓让他指尖微微发颤,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还没等他细想这份熟悉感的来源,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疼,像有团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下,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许宁猛地吸气,胸腔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他慌乱地低头,视线落在锁骨处——那道平日里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藤蔓纹身,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绿光,墨色线条像活过来的蛇,顺着脖颈往上爬,缠绕住他的喉结,勒得他喉间发出细碎的呜咽。
又顺着腰线往下蔓延,缠住他的腰腹,尖刺深深扎进皮肤,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着肉。
细密的血珠从刺孔里渗出来,混着额头的汗液滑过腰腹,在浅色的衬衫上晕开暗红的印记,带来又疼又麻的触感,像有蚂蚁在皮肤下爬。
许宁踉跄着扶住砖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抠进墙缝里,蹭掉几片灰黑色的墙皮。
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在胸腔里拉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连站都站不稳,身体顺着墙慢慢滑坐在地。
“怪物!有怪物!”不远处突然传来行人惊恐的尖叫,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孩童的哭喊声,像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老街区的宁静。
控制者正顺着香樟树的阴影往前走,浅灰色的连帽衫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毛茸茸的猫耳——那对猫耳因这阵骚动而瞬间竖起,耳尖的绒毛根根分明,像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异常的气息。
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警觉,他隐在兜帽下的手轻轻攥紧,指尖泛起极淡的白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连鞋底踩过落叶的“沙沙”声都透着焦急。
转过拐角的瞬间,控制者的瞳孔骤然收缩,脚步猛地顿住——许宁正蜷缩在墙角,身体因痛苦而剧烈发抖,藤蔓纹身已经爬满了他的手臂,墨色线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而他的左眼竟变成了猩红的颜色,像淬了血的宝石,瞳孔涣散,眼神里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柔,只剩空洞的疯狂。
许宁的手指死死抓着地面,指甲缝里嵌满了石子和泥土,指节磨得通红,却还在无意识地嘶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张口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听得人心里发紧。
“许宁!冷静点!是我!”控制者快步冲过去,声音里带着急不可耐的担忧,浅灰色的猫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伸手想碰许宁的肩膀,却被许宁猛地挥开——许宁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突然猛地扑过来,指甲直刺控制者的胸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致命的杀意,像被彻底操控的傀儡,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
控制者下意识抬手,掌心对着许宁的方向轻轻一挥,淡蓝色的光纹瞬间扩散开来。
周围的场景骤然静止:慌乱奔跑的行人停在原地,扬起的尘土悬在半空中,连落在许宁发梢的绿萝叶子都一动不动,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许宁的动作也僵住了,保持着扑击的姿势,手臂停在半空中,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迷茫,像沉睡的意识在挣扎。
可下一秒,他突然挣脱了静止的束缚,指甲依旧朝着控制者的胸口刺来,力道比之前更狠。
控制者没有躲闪,反而往前一步,伸手紧紧抱住了许宁。
许宁只觉得怀里突然多了团温暖,那股温度不算灼热,却带着让人安心的熟悉感,像冬日里的暖阳裹住了他。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控制者趁机抬手,指尖泛着柔和的幽蓝光,轻轻抚过许宁脖颈处的藤蔓纹身——墨色线条在蓝光下微微颤抖,像是在抗拒,却又在慢慢褪色,绿光也一点点变暗,不再像之前那样刺眼。
周围的场景突然开始扭曲,老街区的青石板路、爬满绿萝的老房子像被揉皱的纸,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铺满白色洋桔梗和淡紫色茉莉的花海:白色的洋桔梗层层叠叠,花瓣上沾着细碎的露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淡紫色的茉莉缀在绿叶间,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微风拂过,花瓣像雪一样飘落,落在两人的发梢和肩头,带来一阵轻柔的痒。
许宁的眼神渐渐清明,猩红的颜色像退潮般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呼吸也带着不易察觉的虚弱,每一次吸气都轻轻牵动着胸口,像还在承受着残留的疼痛。
他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人——浅灰色的连帽衫滑落,露出对方的脸:白皙的皮肤,挺翘的鼻尖,还有一对毛茸茸的浅灰色猫耳,耳尖泛着淡粉色;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像盛着一汪温水。
而他的手臂上还留着几道未愈合的伤口,暗红色的血迹透过浅灰色的布料渗出来,在衣服上晕开小小的印记,看得许宁心里一紧。
“你……你的伤?”许宁的声音带着刚恢复的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眼神里满是心疼,他抬手想碰控制者手臂上的伤口,指尖在半空中却突然停住——他怕自己的动作太用力,会碰疼对方,指尖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控制者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怀抱,下巴轻轻抵在许宁的肩头,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却又异常坚定:“许宁……回来吧。你不是现在这样的,你是北鸟市的学神啊,是那个能轻松解出大学高年级难题、每次考试都全科满分的许宁,是所有人都崇拜的存在。”
许宁的喉咙突然发紧,眼眶微微发红,温热的液体在眼底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
他怎么不想回来?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初中时的学科竞赛考场,他只用半小时就解出了连老师都觉得棘手的压轴题,全场老师围过来惊叹,纷纷夸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每次竞赛结束,北鸟市的市民会围在学校门口,举着写有“许宁学神”的牌子,连校长都会亲自给他递奖杯,笑着拍他的肩膀说“北鸟市的骄傲”。
还有那道轰动全市的物理题,全市几百个学生都解不出来,他站在学校的大黑板前,只用十分钟就写下完整的解题步骤,台下的掌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连隔壁市的学生都专门来学校,想请他讲解解题思路。
可这些荣光,后来都被“怪物”的流言和藤蔓纹身缠得死死的,他怎么也挣不开,只能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不敢再想起过去。
“陈夏在等你,”控制者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惊扰了许宁脆弱的情绪,“北鸟市的市民也在等你,他们还在保存着你的竞赛笔记,把你的解题思路当成范本,很多人说,是因为你才爱上理科的。你不是孤单一人,你是北鸟市的骄傲,是所有人的学神。”
许宁的身体猛地一震,锁骨处的藤蔓纹身彻底失去了绿光,墨色线条像被风吹散的烟,一点点淡去,最后只剩下浅浅的印记,几乎看不见。
他看着控制者——这个一直陪着自己、默默保护自己的猫耳少年,此刻正对着他笑:琥珀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连浅灰色的猫耳都在轻轻晃动,那笑容干净又真诚,像清晨的阳光,没有丝毫杂质,是许宁第一次见到他笑。
“嗯。”许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像在对控制者承诺,也像在对自己发誓。
他抬手回抱住控制者,下巴抵在对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茉莉的清甜香气,心里的黑暗像被这股香气驱散,只剩下温暖。
记忆再次翻涌:初中教室的窗边,他趴在桌上写竞赛题,阳光落在作业本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北鸟市的图书馆里,总有学弟学妹拿着笔记本过来请教,他耐心地讲解,看着他们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里满是满足。
还有那次全市表彰大会,他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心里暗暗发誓要一直做让大家骄傲的学神——那时的他,是真正闪闪发光的,是没有被阴影笼罩的许宁。
控制者在他怀里渐渐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花瓣,一点点消失在花海中。许宁没有难过,他知道,控制者是想让自己回到该去的地方,回到属于他的赛场。
下一秒,花海开始扭曲,茉莉的香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了神学对决的场馆里,舞台上的电子大屏亮着刺眼的光,台下的观众们举着各色应援牌,疯狂地挥舞着,荧光棒汇成一片流动的彩色海洋。
“南夏北宁!学神无疑!”
“许宁学神!欢迎回来!”粉丝们的喊声震得他耳膜发疼,前排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生举着“许宁学神欢迎回来”的红色横幅,跳着大喊,声音都喊哑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了你三年!从初中等到高中,就盼着能再看到你比赛!”
旁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哭着举起笔记本,封面上用马克笔写着“许宁同款解题思路”,字迹工整又认真,她声音哽咽:“我就是因为看了你的竞赛视频,才下定决心要学好理科的!你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你的解题步骤我抄了整整三本笔记本!”
“极境双曜要完蛋了!我们北鸟市的学神都回来了,这届神学冠军肯定是宁夏组合的!”一个穿白色校服的男生涨红了脸,对着舞台大喊,手里的应援棒挥得飞快,引来周围一片附和声。
“就是!许宁学神当年可是全科满分,极境双曜根本比不过!”
“宁夏组合必胜!许宁陈夏冲啊!”
年尘举着蓝色的应援棒,蹦跳着差点摔倒,陈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对着舞台大喊:“宁夏组合加油!许宁哥加油!夏哥加油!你们一定要赢!”
年尘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露出几缕白色短发,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梨涡,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陈莉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手里举着相机,一边喊一边对着许宁拍照,快门声“咔嚓”不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顾言和何辞晏站在舞台另一侧,脸上满是震惊。顾言穿着黑色工装夹克,左胸口别着银色的狼头胸针,他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嘴里念叨:“原来你就是北鸟市的那个学神,难怪之前看你的解题思路觉得眼熟,我高中时还抄过你的竞赛笔记呢!”
何辞晏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银色廓形外套,他也点了点头,清冷的眼底带着明显的佩服,不再有之前的轻视,手指轻轻摩挲着答题器的边缘,显然已经把许宁当成了真正的对手。
黎辰趴在洛璟渝背上,激动得手舞足蹈,指甲差点掐进洛璟渝的肩膀。黎辰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狼尾发型的发尾染成了蓝色,在灯光下像藏了片星空,他对着舞台大喊:“璟渝!你看!是许宁学神!他真的回来了!我终于见到真人了!”
洛璟渝穿着黑色机能风外套,脖子上戴着黑色项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抬手护住黎辰的腰,怕他摔下去,语气里带着纵容:“别激动,坐稳了,再晃下去我就要撑不住了。”
许宁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眼底的温柔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坚定。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夏站在他身边,微分碎盖发型下的墨黑色眼眸里满是欣喜,眼角的浅褐色小痣在灯光下泛着淡光,嘴角的小痣也跟着笑容轻轻晃动,格外显眼。
陈夏穿着黑色校服,领口的扣子没扣紧,露出里面印着黑色火焰图案的T恤,脖子上的银色项链轻轻晃动,吊坠是藤蔓缠绕白茉莉的样式,藤蔓的纹路细腻,茉莉花瓣栩栩如生,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看着许宁,声音很轻,却带着真诚的欢喜:“欢迎回来。”
许宁的耳朵瞬间红了,像被染上了胭脂,他连忙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回去——陈夏的笑容很轻,却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又耀眼,看得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透过音响传遍场馆的每个角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各位观众!第三题即将开始!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回归的许宁学神!也期待宁夏组合和极境双曜,给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台下的欢呼声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响亮,粉丝们举着“宁夏组合必胜”“许宁学神横扫赛场”的应援牌,声音震得场馆的玻璃都在微微颤抖。
许宁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校服的领口,指尖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眼神里恢复了往日的坚定与自信——他回来了,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赛场,回到了所有人的期待里,这一次,他不会再被阴影困住,不会再退缩,他要重新做回那个闪闪发光的学神,不辜负所有人的等待。
神学对决场馆外的天台上,晚风裹着夕阳的余温掠过,卷走天边最后几缕细碎的云。橙红色的金辉被风揉成一片朦胧的光,洒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给冰冷的栏杆镀上一层暖融融的边,连空气里都飘着场馆内传来的、隐约的欢呼声,却偏偏在这方角落透着几分寂静的冷。
人影斜倚在天台边缘的栏杆上,黑色连帽衫的兜帽不知何时滑落,露出大半张苍白的侧脸——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器,却没半点血色,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刻,唇角始终抿着,透着惯有的冷漠。
他那头醒目的白发在余晖里格外扎眼,发根是纯粹的白,发尾却挑染着几缕暗红,风一吹,发丝轻轻拂过脸颊,那抹暗红便像跳动的火焰,在暖光里泛着细碎的光。
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眼睛,猩红的瞳孔像淬了血的宝石,此刻正冷冷地盯着下方场馆的方向,目光穿透天台的缝隙,精准地落在那个被人群包围的身影上,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像藏着不易察觉的情绪。
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夹着那柄血剑,剑身是暗沉的红,像是用凝固的血液淬炼而成,剑身上缠绕着细密的墨色藤蔓纹路,纹路里泛着极淡的绿光,与许宁脖颈处曾反复出现的纹身一模一样,连藤蔓的枝节、尖刺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顺着藤蔓纹路缓缓流淌,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滴落在栏杆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印记,又很快被风吹干,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人影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没人知道,他此刻正透过缝隙,看着场馆内的许宁——那个曾被藤蔓缠绕、在痛苦中嘶吼的少年,此刻正站在舞台中央,眼底是失而复得的坚定,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周身被粉丝的欢呼声包裹,再也没有了之前被操控时的疯狂与空洞。
风又吹来了,带着场馆内的热闹气息,人影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原本紧绷的指节也渐渐舒缓,连猩红瞳孔里的冷意,都淡了几分。
下一秒,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很轻,几乎快要看不见,却没了往日的嘲讽与挑衅,反而带着点类似欣慰的暖意,像看着自己珍视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回到了该有的模样。
“小猫倒是有点本事,还真把人带出来了。”他轻嗤一声,声音低沉又沙哑,却没了之前的尖锐,反而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像在跟熟悉的人打趣。
指尖轻轻转动血剑,剑身上的藤蔓纹路随着动作微微闪烁,绿光在余晖里忽明忽暗,“不过这小子……倒也没让人失望。”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许宁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能扛住藤蔓的操控,没彻底迷失,倒还有点当年的样子。”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猩红的瞳孔里映着下方的热闹,却像在透过眼前的场景,回忆着什么遥远的过往——那抹光里有怀念,有惋惜,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连握着剑柄的手都再次放松,指腹轻轻摩挲着剑身上的藤蔓纹路,动作里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珍视,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把这柄剑当成伤人的武器。
就在这时,一阵风裹着一朵白色的茉莉飘了过来,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露珠,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轻轻落在人影的发顶。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到,过了几秒,才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捏住花瓣的边缘——那动作格外轻柔,与他挥剑时的狠厉截然不同,指腹小心翼翼地避开露珠,生怕把这脆弱的花瓣捏碎,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像在对待什么稀有的珍宝。
他将茉莉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清甜的香气瞬间萦绕在鼻尖,那股温柔的味道像能驱散寒意,让他眼底的冷意又淡了几分,连唇角的弧度都深了些。
下一秒,他松开手指,任由茉莉顺着风往下飘——花瓣在空中打着旋,被风裹着,渐渐化作漫天白色的洋桔梗花瓣。
那些花瓣像雪一样轻盈,顺着天台边缘往下落,一片、两片、无数片,在空中织成一道白色的帘,缓缓飘向场馆的方向,仿佛在为许宁的回归,送上一场无声的祝福。
人影看着飘落的花瓣,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白发、暗红挑染、血剑,都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他却没在意,只是依旧望着场馆的方向,猩红的瞳孔里映着那片热闹,直到最后一刻,才开口,声音带着被风拉长的尾音,顺着花瓣飘向远方:“小子,这次算你赢了。”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挑衅,却又在尾音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不过别得意,我们下次再玩——你脖子上的藤蔓纹身,我可还没打算放过。”
话音落下时,他的身影彻底消散在风里,只留下天台栏杆上那道浅浅的压痕,和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血腥味与茉莉香气,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没人知道,他看着许宁站在舞台上、被欢呼声包围的那一刻,心里翻涌的从来不是敌意——是欣慰,欣慰那个曾被阴影笼罩、在痛苦中挣扎的少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光。
是安心,安心那个被藤蔓缠绕的灵魂,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束缚,重新站在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上。
更没人知道,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伤害许宁。那些看似凶狠的攻击、冷漠的嘲讽,不过是他保护许宁的方式——他真正要对抗的,是藏在藤蔓纹身里、试图吞噬许宁灵魂的黑暗力量。
只是这份心意,被他裹在冷漠的伪装下,藏在猩红的瞳孔后,无人能懂,也无人知晓,只随着他的消散,暂时藏进了风里,等着下一次与许宁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