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那天,他们三年的同桌生涯戛然而止;毕业之后,都奔赴了各自追求的院校。
高考后张涛就在御城的一所高校读大学,他也是他们那届唯一被口腔医学录取的学生。
姜凡去了隔壁槐市,据说也是进了排名前几的大学,应该是去搞科研了。
他记得,姜凡高中是没有微信的。但张涛每回周末都会和姜凡一起去图书馆学一整天。在学校就已约定俗成,也没有什么必要去弄联系方式了。等到毕业以后也没再联系了。
张涛曾尝试去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但从高中同学看,没有一个人存了他的号码。
后来真的没办法了,他只能安于现状。
也许能等到前缘的一天呢?
他知道姜凡对科研一直有极大的兴趣。但这条路张涛明白并不好走,他选择当一名牙医是考虑经济效益,然后留着钱等年纪大了去世界各地奔波。
这一天真的来了。只是匆匆开了头。
实验失败了。
张涛明白这对于姜凡来说意味着什么。头条上冲榜的资讯正是被资本砸了两亿的项目。包括一次实验就要几千万的成本;一次措不及防的失败,又是法子新的实验,让那些企业家大失所望,纷纷撤股。
媒体已经堵在了姜凡公司、家楼下,等待着自己翻身的流量
浴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姜凡裹着浴巾,接过了张涛手中的衣物。
“为了这个项目,投了多少钱?“
姜凡正擦着头发,手上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微微偏过头:
“房子拿去贷款了。”
张涛也没再多问,沉默着浏览各大帖子。
他能料到,他还是没变,像从前那样一向对自己胸有成竹。ISFJ在高中三年的回回考试都能精准地估算出他自己的分数以及排名——还有张涛的。高三那年,他把未来几年的人生盘得满打满算。
他想搞科研,这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高考前一个月。在图书馆。
被一道压轴题围困了半个小时,张涛托着脸,放下笔,向左侧去观望窗外。室外蝉鸣骤响,跳跃在酷暑当中。瞟到一旁的同桌画了满页的时间轴,每个年份下密密麻麻写了好几行字——他的人生规划。可这时的姜凡似乎顿了好久,在“2025“下方标了若干个序号,就没再继续了。
“在算命吗?”
姜凡把纸推到一边,转了转笔,隐隐地笑了。
“19题我教你。”说完便在新的白纸上进行了演算。
眼下的手机被一把夺走,甩到了后边的被子上。
一个刚吹完头发,握着白色浴巾冷冷地站在面前;一个刚抬起头,与眼前的男人面面相觑。
七年没见,过得好吗?
怎么也来了御城?
累吗?
怎么找到他的?
但他始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只是站起身,想开门把主卧让给他。
“你不是想知道么?”姜凡勾了一下他的指尖,“这个项目。”
……
五分钟后,两个大男人齐刷刷地躺在床上。一个平静得像死尸一样躺在棺材里,一个双手枕着头,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我大学在槐市读的,现在在御大读研。”
张涛捕捉到了熟悉的字眼,犹豫着转过头,但很快躲着姜凡的视线又偏了回去。
“我知道你在御大。”
眉间一缩,此刻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了。他能感受到胸口起伏愈发清晰的心跳在阵阵作响。
“那天我回学校,在牙系看见你了。你家离这不远,我也恰巧碰见了。”
张涛刚想追问,却又被止住了。
“七年了,我认为不应该打搅你的生活。“
“没有,怎么会……”
“今晚我太心急了,我可能很不理智。”姜凡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张涛。
空气安静了半晌,有人想开口,却硬生生堵了回去。
“那你的公司是?”
“大一的时候就创了。毕竟这方面还是需要些资助的。”
“67%?”
“什么?”
“预期产率。”
“嗯。”
“差21%?”
姜凡没再回答了。
“你这几天现住我这吧。我担心你……”
漫无边际的夜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走了又走,依然困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