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萏的话如惊雷,在宋钱来的耳边炸响。
“李小姐,你是说我?”宋钱来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次确认道。
“宋老板一表人才,为人上进,对我又耐心有加。我觉得宋老板便很合适。”李菡萏点点头,示意宋钱来没有听错。
“李小姐,还是莫拿在下寻开心。”宋钱来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宋老板哪里的话?若宋老板点头,人和钱都是你的,不知宋老板意下如何?”李菡萏凑近宋钱来,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的诱惑道。
宋钱来被晃了神,意志动摇,同意的话即将说出口时,看见了正要出门的商云轻。
“商兄……”宋钱来急忙唤他,转移话题。
“看来欠宋兄的钱没办法一笔勾销了,诺,先拿这扇子还利息吧!”商云轻将写着童叟无欺四个大字的扇子递给宋钱来。
商云轻同二人告别,准备先行离去。
宋钱来抓住机会,连忙道:“商兄,我同你一起走!”
不成想,却被李菡萏拦了下来。
“今日天色已晚,宋老板莫不是打算让我独自归家?”
“李小姐一人确实不安全,宋兄,不如送李小姐回家?”商云轻朝宋钱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抓住独处机会,自己识趣的离开了。
宋钱来脱身失败,只得朝李菡萏尴尬笑笑,护送她回家。
回去路上,李菡萏提起了那把扇子。
“商公子这把扇子,字写得不错,但他年纪轻轻,书法并没有收藏价值,不知宋老板打算定价多少?”
李菡萏想看看,商云轻要抵多少钱当利息,才能让宋钱来满意,继续维持与他的友情。
“李小姐喜欢?可惜这把有主了。不若小姐告诉在下想提什么字,又或想画些什么,在下去找商公子定制,价格绝对实惠。”
“哦?这把扇子是有人提前定制的?莫不是商家人?”李菡萏试探道。
宋钱来有些惊讶,虽早知李菡萏聪慧,但不曾想她还如此敏锐。
“李小姐,为何不猜测,是哪个爱慕商公子的姑娘找在下定制了此扇?”宋钱来询问道。
“谁家姑娘会要童叟无欺四个字,定是和生意人有关,既然你不是自留,那商公子的墨宝也就只对商家人有价值了。”李菡萏说出自己的想法。
观宋钱来的反应,李菡萏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进一步试探道:“商公子可知此事?”
“咳,自然不知。”
“商公子同我说,与你交情匪浅,你如何背着他如此行事?”
“李小姐不知内情,在下这也是为了商公子着想呀!商家人不放心孩子,总是要雇人看着的,这钱与其给别人挣,不如给在下。起码,在下爱财,取之有道,并无谋害之心。商公子单纯,若是被别人引诱欺骗,走上歧路,对他,对商家,都是祸事。”
“如此说来,还是你人好咯?”
“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钱货两讫,互不相欠!谈不上在下是好人还是坏人。”宋钱来语气认真。
李菡萏点点头,对宋钱来有了新的认识,更觉他是合适人选。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沉默不语。
等到李府门口时,李菡萏再次开了口:“宋老板,我并非玩笑,你可愿娶我?”
宋钱来在内心大喊我愿意,可奈何她自己知道她娶不了。
“李小姐,在下自知几斤几两,配不上小姐。若小姐还愿委托在下,还请说清要求,在下定尽全力帮小姐寻找合适人选。”
“宋老板嘴上说配不上我,心里可是觉得我身为女子,整日在外厮混,配不上你?”
“李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在下万万不敢如此想。”
“那你为何不考虑一下,再回复我?毕竟如你所说,我条件如此好。”
“这……,在下自卑,怕是担不起小姐错爱。”
“我觉得你担得,你为何不敢担?”
宋钱来吱吱呜呜片刻,一狠心咬牙道:“在下,不……举……”
“什么?”
“在下不行!恐怕只能和李小姐做姐妹,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李菡萏不曾想,原来还有这样的惊喜等着他。若宋钱来无心那事,他便省却许多麻烦,当下越发觉得宋钱来合适。
“我不在乎。”
“哎呀,小姐,你年轻,不知道……,总之,虽不知小姐为何看上了我,但我万万不敢耽误小姐。”
说完,宋钱来落荒而逃,不敢再看李菡萏的眼睛,更怕听到劲爆之语。
天知道,她顶着多大的心动在拒绝,怎么她就缺一副男儿身呢!宋钱来心里懊悔。
“小姐,他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办呀?”看着宋钱来离去的身影,在门口等着小姐回府的金桔忍不住问道。
毕竟,留给李菡萏的时间不多了。
李菡萏虽然还未及笄,但李夫人之心,全府皆知,就等着李菡萏及笄礼之后将他嫁出去。
先不说她家小姐并非女子,就算真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嫁给李夫人挑选之人也没有好日子过。
李府现在的夫人是李菡萏的继母,挑选人时只考虑对自己是否有助益,半点不考虑李菡萏日子能不能过。
况且,以李夫人对李菡萏的态度,怕是没有利益可图,也要为他找个磋磨人的去处。
“李夫人见不得您半点好,今日有媒人替余秀才说亲,她竟然说会考虑!那余秀才的年纪,都能给您当爹了!”金桔控诉道。
余秀才是北城书院的教书先生,今年四十五,死了两任妻子,膝下无子。听说他平日里彬彬有礼,但喝了酒会对家人拳脚相向。两任妻子,一任受不了投了河,一任胆子小总病着,没多久就也没了。自此北城无人愿将女儿嫁给他。
“她还真是恨毒了我啊!难为她能允许我活着长大。”李菡萏冷笑一声,眼神冰冷。
李夫人自他小时便喂他寒凉之药,若是他真是女子,恐怕此生孕育艰难。
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怨,让李夫人对他恨不得赶尽杀绝。
“无妨,我自有办法。若宋钱来能自己想开最好,若是不能,财帛无用便用美色。美人计无用,便换苦肉计。实在不行,那便把我们私定终身的消息传出去!若他还想在北城做生意,只能娶了我。”李菡萏自言自语道。
财来杂货铺后院,宋钱来住处。
她想着李菡萏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便不睡了,披了衣服来到院子里,月下独酌。
“我儿,可是有何烦心事?”她的动静吵醒了睡眠不深的母亲。
“娘,您怎么醒了。”宋钱来看着娘亲坐在她身旁。
“我儿辛苦,都怪娘不争气啊!”
宋钱来的母亲时常悔恨自己不能多生几个孩子,又或真的生个男孩。这样便不必让宋钱来遭了许多罪。
宋钱来的母亲钱芳芳进门后三年无所出,在宋家颇受争议。后来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宋钱来,没想到宋钱来的父亲在一次进货途中遭遇山匪,丢了性命。
宋家男孩多,没了一个不算心疼,但钱芳芳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当时宋家正闹分家,宋钱来的叔伯们不顾宋钱来母亲身怀六甲,要将她赶出去,让她和孩子自生自灭。
钱芳芳没有办法,只得坚称自己这胎必是个男孩,恳求宋钱来的爷爷奶奶瞧着这是自己儿子遗腹子的份上,给她们母子一条生路。
“毕竟我男人,是为了宋家生意丢了性命的。”那时,钱芳芳抱着肚子,跪在宋家门口撕心裂肺地控诉。
后来宋家为息事宁人,答应钱芳芳若生下男孩,便分间铺子给她们谋生。
若是生下女儿,钱芳芳便得离开宋家。至于孩子,要不留给宋家当个丫鬟养,要不就一起带走。
因此,钱芳芳日夜期盼生个男孩,可惜天不遂人愿。
好在生产那日钱芳芳外出买菜,临时破了羊水,被送去附近医馆产子。
她正抱着生下来的女儿绝望时,接生婆抱了个男孩过来,希望两人互换一段时间孩子。
虽不知对方是何目的,但正好解了钱芳芳燃眉之急。
生产不久,宋家便来了人要验证孩子性别。在他们悻悻离去后,钱芳芳得到了一家破败的铺子。
财来杂货铺能有今日,全靠宋钱来独自打拼,钱芳芳对她即心疼又愧疚。
“娘亲说哪里话,我反而十分感谢娘亲。若非给了我男子身份,孩子今生怕是要困于宅院之中,哪里能有如今这般潇洒自在?”
看着懂事的孩子,钱芳芳十分感动。但她知道,平日睡眠极好的宋钱来今日失眠,必是遇到烦心事了。
“娘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你说出来,或许心里会好受许多。”钱芳芳开导宋钱来道。
宋钱来很无奈,她叹了口气:“不想连累母亲一起忧心。”
“娘若能帮着出出主意,心里欢喜。”
见此,宋钱来犹豫地开了口:“今日有姑娘看上我了,想让我上门提亲,娶她回家。”
“你莫不是想让娘上门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