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还是太子的时候 第5章 求殿下开恩

赵权等了许久，也还是未等到他要等的人。

雨势渐小，赵权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殿外，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不禁勾唇。

他已经放出消息，暗示许家的人来求他。

按着许涣亭的性子，一定会来找他。不出一日，便是再次相见。

赵权越想越激动，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恨不得许涣亭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

“殿下，殿下。”

王公公着急忙乱的从殿外跑进来，行礼禀报，“启禀太子殿下，许尚书家中大公子许涣亭求见，现在正跪在宫门前呢！”

“跪多久了？”

屏风遮挡着，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清冷的声音略带沙哑，听不真切。

王公公眼珠子一转，叩首道：“半、半个时辰了。”

“恐怕不止吧……”

王公公“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求饶，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

赵权冷笑一声，浅酌杯中酒，“让他进来吧。”

等了这么久，可算是来了。

浴池中的水有些温了，赵权由丫鬟侍候着换好衣袍，重新上了药，又拄着拐杖到了正厅。

*

许涣亭由王公公领着进了殿。

他心里十分忐忑不安，不敢抬头去看殿内的景物，一路上都低头撑着伞。

“许公子，到了。”王公公脸上摆着笑，满脸肥肉挤得一双小眼睛皱成一条缝。

许涣亭闷声道，“多谢公公。”

“许公子，太子殿下在里屋等你呢，奴才就先退下了。”

王公公手中拂尘一甩，带着殿内所有的宫女全部出去了，临才前还别有意味的打量了番许涣亭。

许涣亭不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他满心眼儿都是父亲和妹妹。

妹妹逃婚他是知道的，甚至还是他亲自挑选的人去护送，如今天子降罪，却是连人都找不到；父亲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又怎么会受贿？

方才到家中传旨的太监小声指点了他来求太子殿下，许涣亭犹豫了，他与太子殿下从无交集，又要怎么求？

他感觉脚下有千斤重，又不得不强撑着走到里间，前方一道屏风挡住了路，许涣亭顿住了脚步。

“进来。”一道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男声自屏风后传来。

许涣亭望着屏风上那道模糊的人影，似下定决心般走了进去。

他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强大的威压让他不敢抬头去看周围的环境。

一根黄杨木拐杖映入眼帘，许涣亭下意识地抬头。

“过来，跪下。”

闻言，许涣亭站在床榻前，拐杖突然打在他的腿上，他立马跪下磕头行礼。

他头埋得很低，“臣许涣亭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方传来一声嗤笑，许涣亭不明所以，他愈发不安，但还是恳切的道，“家父为官二十载，清正廉洁，从未受贿，恳请太子殿下帮臣，一定要明察此事，还家父一个清白！”

“你今年十九了，对吧。”

听太子这样问，许涣亭没明白，但也恭敬回答了，“是。”

“可曾婚配？”

许涣亭：“未曾……”

“抬头。”说罢，那根拐杖便抵住了他的下颌，“看着孤。”

许涣亭抬头那一瞬间便怔住了，与那人视线相撞，瞳孔紧缩，嘴里不由地喊出一个名字，“权、权公子……”

赵权坐在床上，纯白的锦袍并没有衬得他温润如玉，反而是令他锋芒毕露，锐气十足。

“许公子，孤又见到你了。”赵权勾唇，眼睛里透露出的玩味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臣前些日子冲撞了太子殿下，罪该万死！”许涣亭快速跪下，重重的磕头。

臣？赵权适才想起，许涣亭去年中举后就去禁军任职了，好像还是他亲手安排的。

他想起那日见他时听到的一句话，故意问：“许公子不是说未在朝中任职么？”

许涣亭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臣口不择言，望殿下恕罪！”

语罢，他又将头埋得更低了，鬓发直接落在了地上。

赵权没阻止他磕头，一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许涣亭。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令他心情舒畅。

“以前便听说过许公子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赵权缓缓开口，声音也有了一丝人情味儿，“孤的腿瘸了，你便留在东宫侍候孤吧。至于许尚书，孤知道他素有清廉之名，定会明察此案，还他一个清白。”

许涣亭暗暗松了口气，侍候太子就侍候太子吧，哪怕是当个普通侍卫，能保住父亲就是好的。

“多谢太子殿下！”正当他开心时，赵权却话锋一转。

“许清音逃婚，拂了皇家颜面，让孤成了个笑话，真真是罪不可赦啊。”

许涣亭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慌忙叩首请求道，“小妹并非逃婚，乃是为贼人所掳，太子殿下大人大量，求殿下开恩！”

“撒谎！”

那拐杖打在了他的背上，背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许涣亭不由地闷哼，其力之大可想而知。

“求殿下明察！小妹确实是……”

未等他说完，上头那人便冷冷开口打断了他。

“其实，只要你愿意听孤的，好好侍候孤，孤完全可以不在意。”

赵权俯身看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毕竟，谁愿意棒打鸳鸯，拆散一对有情人呢。”

“今夜若是侍候好孤，孤也许会考虑向父皇……求个恩典。”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许涣亭再是块木头也听懂了太子口中的“侍候”是什么意思了。

“臣、臣……”许涣亭手心里都是汗，心里更是觉得荒诞，“求殿下放过臣，来世当牛做马……”

“怎么，许公子不想许大人早日从狱中出来吗？又或是，许二小姐着实不需找回来？”

赵权语气淡淡的，动作却十分轻佻，他没有穿鞋，用脚尖抬起许涣亭的头，强迫对方看他。

许涣亭逃避不得，直得被迫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储君。

室内点着灯，烛火跳动，那张陌生的脸是如此的清晰。

许涣亭此时觉得，那人一定是来自地狱的玉面阎罗。

“许大人腿脚不便，狱里阴湿，自是比不得家里，今夜恐是要受些苦头了。”

赵权撂起衣袍，露出了结痂的伤口，“孤的伤，倒是由你一手造成的，这你总是要负责的吧。”

许涣亭看着那狰狞的伤处，一时间只有心悸。

笔直修长的小腿上有一片巴掌大的暗红血痂，脚踝处一片红肿，看得人触目惊心。

偏偏那人还是笑意盈盈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许涣亭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只有不住的道歉。

若可以再来一次，他再也不在大街上跑马了。他此刻后悔莫及，早知有今日，恨不得当时摔得是自己。

他来时并不知，太子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孤身为太子，宽容不了太多。”赵权轻声道，“孤也未曾娶妻，侍候孤，算是补偿可好？”

许涣亭眼前突然出现一块玉佩，那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毕竟是陪了他近二十年的东西。

“你说过，你会补偿孤的，孤可以提任何要求，对吧。”赵权放柔了声音，手抚上了许涣亭的眼睛，“许公子是要食言吗？”

“我……”

许涣亭低垂下头，瘫坐在地上。他还是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要求，一身傲骨在这一刻算是废了个彻底。

赵权看着许涣亭这副颓废的模样很是高兴，他拄着拐杖走了出去，还不忘道，“许公子淋了那么久的雨，可一定要好好暖暖身子，免得染上风寒。”

许涣亭此时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些东西，再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