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长掉入异世天堂后 第31章 28

从加百列只言片语的概括中，米迦勒得知了世界隐秘的真相。这是一段让听者缄默不语的沉重过往，造化弄人的命运束缚感时至今日仍在裹挟着加百列，仿佛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绝望的深渊。

米迦勒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让加百列意料之外的话。

“加百列，你能让世界里的炽天使长米迦勒到这里来吗？”

加百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想，怎么每一个米迦勒都是如此固执。

看来他也不会轻易听从自己的安排。加百列轻轻点头，嗓音透露着疲倦：“......可以，但他并非真实存在，而是根据世界树枝中储存记录所投影的形象。作为维持世界运转的最低要求，他不能离开世界太久。”

米迦勒点了点头，情况与他预料的相差无几。“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到这里吧。”

“你想要做什么？”加百列不解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为你治疗。”米迦勒的回答简洁而认真。

“治疗？”加百列的轻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他无神的双眼望向米迦勒，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是我没说清楚吗？这个世界正平和地走向毁灭，所有生灵，包括我，都会在没有任何痛苦和恐慌的平静中离开......没有必要再为谁做什么了。”

“你说得很清楚，加百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很明白。”米迦勒温和回道，目光中包含着难以察觉的心疼。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刚才检查你的身体时，我发现了水元素本源的波动。基于我的认知和侵蚀能量触即同化的特性，我对你的身体情况有两种推测。”

他微微俯身，靠近加百列，低声道：“其一，水元素能够容纳不同力量的特性对侵蚀能量同样有效，这使得你的存在不会被完全同化，至少能保留一段时间的自我意志。这应该也是你被选中留在这里主导这个空间的原因之一。其二，你还保管着某件重要物品，正是它让那些怪物只是向你靠近，却不对你发动攻击——因为它们不会攻击被侵蚀后的‘同伴’。”

加百列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你到底......”

“加百，你对我的出现接受得太自然了，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米迦勒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深邃，“所以我猜测，它们应该曾试图用类似的场景欺骗你，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但你做得很好，始终保持着警惕，没有让它们得逞。我不相信这样的你——这样的你们——所作出的牺牲，仅仅是为了选择一个让世界生灵在无知无觉中终结的结局。”

米迦勒的双臂如光翼般环抱住加百列的头部，俯身将脸颊贴近他冰冷的额角，发梢垂落时带起细碎光尘。他轻柔安抚着惊愣的同伴，语气中充满了耐心与关怀：“我不会向你索要任何东西，加百。让炽天使长过来，是因为投影他的世界树枝能够储存能量。与我用力量凝聚出的火珠结合，可以组装成一个简易的净化装置。你将能调动的能量一刻不停地输入其中，同时不断接受被净化的能量。如此一来，侵蚀能量便来不及同化，即便有影响，也仍在可控范围内。或许，还会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米迦勒仔细考虑了许多材料，最好的“净化器”无疑就是他自身，火焰净化一切污秽，同时他燃火的本源还能生水给加百补充能量。然而烈焰燎原，加百列体内的那些侵蚀能量若是发生连锁反应可能会导致他体内能量失控爆裂。这种风险，米迦勒无法承受。因此，他选择用世界树枝——它的特性虽然会消耗少量水元素，却更加温和，更适合加百列如今的身体状况。

加百列听完方法细节，心中立即明白其可行性。心中的震撼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若躯体并未改变，此时他的指节定已泛白。

这是否又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幻象，可幻象不会为他提出任何建设性意见。

加百列体内的侵蚀能量为同化他最后的精神，对他多次发动幻象刺激削弱他的意志。

幻象说他是世界最后的遗民，因为只有他记得，所以只有他被舍弃在世界之外。加百列一开始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但也许是记忆随着时间褪色，也许他的精神被侵蚀同化了部分，他的意志发生动摇。

多不争气啊。因为这里太过死寂，太过孤独，幻象竟真耗损了他的精神。

该如何继续坚持下去？他心里的一道声音回答：那便顺着幻象为自己搭建一场美梦吧，与幻想中的同伴们演演戏、聊会天，在他们诡计败露卸下伪装时再亲手将幻象击碎。每一次幻象破碎，他都像被剥离了一层灵魂，疼痛让他几乎窒息，让他止不住呻/吟，但他也会在痛苦中清醒。

加百列看向米迦勒的眸光万分复杂，有被同伴看到自己难堪做法的羞愧，也有几分恍惚的难以置信，以及对此时此刻真实存在的渴望......

米迦勒回握住加百列不知何时抬起来的手，笑着交待接下来的安排：“至于世界树枝维持世界稳定的位置，便由我来接替。在世界修复力和加百你的帮助下，我说‘我是米迦勒’就不会再被排斥了，对吧？”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嘴角微微上扬，朝加百列单眨眼，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加百列缄默不语。

米迦勒的神情轻松得令人担忧，仿佛完全不知道要接下的烂摊子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加百列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嗓子中挤出呢喃，几不可闻：“对的。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你加入世界架构中，你将无法轻易脱身。我也......不会放你离开这个世界，你会和这个世界共存亡。”

米迦勒轻笑一声，“我早已加入这场战争。在获得胜利之前丢下战友离开，当逃兵？那不是我的风格。”他的目光如星辰般璀璨，仿佛在说：我在，黑暗便不会永恒。

加百列为之怔然，他看得出来这份自信并非装腔作势，心中不免连连称奇，到底是哪造就出的热衷冒险态度大胆，做事又细致入微莫名可靠的......统帅？

无论加百列心底有多惊奇他的来历，能让冰冻的心泉再次流动的能量不会作假。因此，加百列决定配合米迦勒行动，接受他的治疗，让他在自己四周布下防御法阵，为他辅助世界修正。

在米迦勒回到世界之内前，他看向加百列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停下运转净化装置，即便是看到‘我们已经胜利’......”

加百列打断道：“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和幻象是老戏搭子了，你不用担心我，快去忙你的吧！”单听声音的精神气是好了不少。

米迦勒被送回了世界内。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已然变了款式，成了天堂炽天使长的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