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第7章 牛奶

楚天觉得官池这人挺奇怪的，自己是什么性格自己再清楚不过，不通人情甚至有些冷漠，官池不是傻子，实在是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热情。

这人看起来嚣张跋扈的很，跟自己完全是两个极端，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两人同住一屋下，楚天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一丝丝好感。

在他面前哭也是意料之外的，脸已经丢了，也就不再计较什么，更何况官池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难道是上午看见自己哭觉得可怜？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想什么呢，问你吃什么？”官池问道。

楚天收了思绪，“在想吃什么，”然后随便要了两个菜，官池紧跟其后。

“那个..你喜欢..”楚天吃了一块土豆，顿了顿。

官池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不怕别人问知道他的性取向，但突如其来的询问让他有些不安，毕竟他并不知道楚天对这个的看法。

“喜欢《三国》吗？”楚天又夹了块土豆。

官池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三国？”但楚天一本正经的样子，所以这人是在跟自己找话题聊？

“当然喜欢，四大名著嘛。”

楚天心想，怪不得，这人原来是想跟自己拜把子呀。

...

晚上回到宿舍，楚天没看见官池。大概是出去了，学习再好也不是省油的灯。楚天轻笑一声，自己竟然会考虑别人。

从抽屉里找出烟，走到阳台，用打火机点了一下，没点着。抬手挡了下风，这才把烟点着了。

楚天是两年前才开始抽烟的，抽第一口时，咳了半天。后来习惯了，巴不得溺死在尼古丁中，好像一切都能在烟雾缭绕中消散，却又什么都没变。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抽走了他的烟。

官池把烟一掐，扔到了旁边的纸篓里，“大晚上的，抽什么烟？”

楚天转过身来，以为官池不喜欢烟味。“那我出去抽。”

走过官池身边，被人一把拉住，“抽烟会加重失眠，尼古丁只会让你的神经更兴奋。”官池贴的他很近，话语间呼出来的气打到耳边，很痒。

楚天停下动作，被人直接指出失眠，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

“别紧张，”官池拍了拍他，“在阳台站着多冷啊，给”一个温热的东西被官池塞给了他手里，接着就进去了。

楚天低头看着手里的热牛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又酸又甜的，不过，是暖的。

“给我这个干嘛，”楚天说完忍不住心里吐槽，这不是明知故问。

官池没在意他的蠢话，反而是一本正经的用心回答她，“热牛奶，缓解失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那盒牛奶，楚天感觉眼皮很沉，洗漱后很快就睡着了。

久违的睡了个安稳觉，楚天做了个梦，也不是梦，是一段几年前的记忆。

那时候是爸爸妈妈的葬礼，楚天没有到场，不是不孝，而是不敢。直到现在，他也没敢去到父母的坟前。好像只要不面对，就没有失去。

小楚天特别累，他从墓地外围呆了好久，等祭奠的人快出来了，他就跑到了附近的公园，环抱着膝盖蜷缩在长椅上。

天阴的厉害，公园连个人影都没有。小楚天用自认为最具安全感的姿势将自己封闭起来，他想不明白，爸爸妈妈舍命让他活下来，现在他却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

豆大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小楚天没有动，仿佛感不到冷。

雨水是咸的吗？楚天想，哦，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哭了，爱哭鬼。

小楚天在雨中低声啜泣。

如果不是自己生日非要爸妈回来，如果那天没有一起去拿蛋糕，或者如果没有自己，该多好。

可是，爸爸妈妈让他活了下来，他怎么敢放弃呢。

他又想到了哥哥，好不容易才有了家。

都怪我，全被我毁了。

小楚天哭累了，他的姿势没有改变，雨还在继续。恍惚间，雨好像停了，但雨水的声音还在耳边，有什么挡在了他的头顶。

他没有动，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小楚天抬起头来，眼睛哭的有些疼。

身边撑着一把伞，架在长椅椅上，视线变清晰了，他捡起了地上一眼就看出被精心打磨过的乌黑发亮的石头，上面有个字——正。

人已经不见了。梦醒了。

楚天睁开了眼，抬手摸了摸脸上，湿漉漉的。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自己居然能熟睡一整夜，抬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官池。

啧，是因为他。

再睡也睡不着了，难得睡个安慰觉，楚天心情不错。轻手轻脚的洗漱，又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官池是被一阵阵饭香味勾起来的，睁眼看见楚天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醒了就吃饭吧。”

官池以为自己在做梦，偷偷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真疼。

随便洗漱一下，官池光着膀子坐到楚天身边，桌子上摆着很多吃的，肉夹馍、煎饼果子、三明治、小笼包，还有一杯粥。

楚天本想给人买早餐，算是感谢一下，但去了之后不知道官池喜欢吃什么，索性就多买了几种。

撇了一眼官池裸露的肌肉线条，楚天说道，“吃你喜欢吃的，不想吃的就扔了吧。”

官池往自己这边推了下，“我不挑，都吃。”说完呲着牙笑了一下。

楚天被他这傻笑感染了，偏过头去不看他，耳朵却红了。

这俩人难得没有迟到，班主任老雷很欣慰的夸了又夸。

楚天早自习无聊，班里聊天的聊天，补觉的补觉，真正背书的人少之又少。旁边官池已经快睡着了，用手撑着脑袋，闭着眼。

觉足饭饱，楚天感觉心情特别好，想逗逗官池。把手伸过去要摸摸他的脑袋，刚伸到耳边，手就被抓住了。

官池睁开眼，戏谑的看着他“小天，你干嘛呢？”

好想想回到一分钟前。楚天把手收回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官池戳了他腰一下，楚天很怕痒，躲了一下，官池不依不饶，继续戳他。

“别闹，官池。。我怕痒。。”楚天笑着躲他。

动作幅度有点大，眼看着楚天要从凳子上掉下去，官池心里一惊，扑向楚天。‘哐当’一声，楚天的桌子被带倒了。

刚到门口的老雷听到动静，进门一看愣住了。

自己刚夸了又夸的两个好学生正以极其不雅观的姿势叠在一起，旁边是倒下的书桌。

官池的手麻了，疼的。咬了咬牙没叫出来，担心楚天磕到头，他把手垫在楚天脑袋下。

楚天的手也麻了，也是疼的。官池膝盖压到了他的手。楚天咬紧了牙。

官池往下一撇，楚天衣服掀上去一块，露出了精瘦的腰线，突然觉得手没那么疼了。两人贴的很近，呼吸纠缠在一起。

“还不起来！大早上你俩也不消停！”老雷心梗都要犯了，一手指二人，一手指门口，“给我站外边儿背去！”

两人肩并肩站着，拿着书的手都被对方压的发红。官池看着楚天，楚天拿书挡着脸。不用看就知道，脸肯定红了。

过了一会儿，楚天的书还在脸上。

官池叫他：“挡脸干嘛？”

楚天低声说道，“丢死人了。”

官池看他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笑了起来。楚天这才把书拿下来，做样要打他。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楚天想想刚才在教室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俩人越笑越放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震耳欲聋，全然忘了自己在教室的走廊上。

在教室背书的其他八班同学声如蚊蝇，突然就传来两声爆笑。老雷肉眼可见的竖起眉毛，气冲冲的出去了。

徐淼鑫小声呢喃，我天哥变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老雷指着自己的好学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雷，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肚子疼，哈哈哈哈”，官池手搭在楚天肩膀上。

“别碰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笑，但快乐是相通的，官池一直笑他就忍不住。

老雷喊道，“别笑了！”看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显然效果并不明显。

走廊上，气到无奈的中年人跟两个笑到捧腹的少年，晨光洒在身上，定格成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