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春色迟 > 第2章 第 2 章

春色迟 第2章 第 2 章

作者:长歌未语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11 22:23:35 来源:文学城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丫鬟都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沈绪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视线。将马鞭随意往桌上一扔,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她知道沈绪这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暗暗长松了口气,让犹香带人去摆饭。

正院那边早就有人来传过话,让沈绪先歇息,明早再去请安。

沈绪如今在工部任员外郎,从五品,掌城中土木缮葺之事。

太后喜佛,当今皇上为表孝心下令修建法正寺,年前方动工。

但半月前修建寺庙用的松木因工人的疏忽而被烧毁大半,沈绪身为工部员外郎只得急去浥州另寻一批上好的松木。

厨房今日送来的是清蒸鲈鱼、槽黄芽、碧玉羹和蟠桃饭,都是沈绪爱吃的。

她是横城人,喜辣,自从嫁入沈家后便再也没有吃过。加上这几日胃口本就不佳,她压根吃不下去。可沈绪未曾放筷,她也得慢慢吃着。

用完膳后,婢女溪月送来热水。崔令仪绞了温帕子给沈绪净手,又服侍他更衣。

窗外暮色四合,雾縠涳濛。各院都已落锁,没什么人走动。

她取下沈绪头上戴的玛瑙束发冠,放在一旁。蹲下身子正欲解开银带銙时,谁知沈绪竟忽然抬脚踹在她的心窝上,直把她踹翻在地。

屋内侍奉的婢女们见状纷纷退了出去,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

崔令仪趴在地上,心窝出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稍有动作便会牵扯伤口。面色煞白,额间冷汗如同雨下,眸中满是憎恨。

那年花朝节,她在碧云寺后院禅房偶然与沈绪相遇,没过多久忠勇伯爵府便上门来提亲。

她爹本不应允,认为沈绪心浮急躁并非良配。可她听不进去,执意要嫁,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

她爹无奈,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谁曾想成亲当日,沈绪不知从哪听来的谣言,顾不上喝合卺酒便将新房里的人全部赶出去,逼问她是否与表兄周亦安有染。

周亦安确在她家借住过一段时日,周家家道中落,她爹怜惜周亦安无依无靠,所以当周家找上门来便拨了间院子给他们。

但周亦安性情卑劣,手脚不干净。数次偷盗府中财物拿去变卖,被她爹发现后赶了出去。

崔令仪与他素无交情,何谈有染?

沈绪怎么都不信,还拿出她的亵衣说是从周亦安那里得来的。烔房花烛夜非但没有和她圆房,还愤然离府,独留她一人百口莫辩。

那段时日的屈辱,崔令仪至今难忘。

成婚后第三日,她独自归宁。彼时父亲问起为何沈绪没有陪同,她强作欢笑推说沈绪是因为朝中事忙,好在父亲虽有不悦但并未起疑。

可待她回去,迎接她的却是沈绪的拳脚。那时沈绪第一次打她,只因听了旁人几句闲言碎语便将怒火发在了她的身上。

此后时有殴打,沈绪对她厌恶至极,从不近她的身。人前她还是忠勇伯爵府的大奶奶,可人后不过是沈绪可以随意泄愤的靶子。

而她的公婆也只在她第一次被打时遣了个婆子过来,站在院中不痛不痒的劝说了几句。

其实犹春不止一次劝她回崔家,可崔令仪却是没脸再见父亲。她恨自己识不清沈绪的两幅面孔,更恨自己当初不听父亲的劝诫执意要嫁。

如今的苦果,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可知为何?”

沈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中渗出寒意,仿佛面前的不是他妻子,而是血海仇深的敌人。

崔令仪捂住胸口不断喘息,缓了好半晌后才勉强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难听,“我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大爷明示。”

沈绪蹲在她面前,伸出食指缓缓抚过她的脸颊,感受着指下之人被自己带起的颤抖。唇边噙了抹冷笑,无不讥讽的道:“我在浥州遇到了你的那位好表兄,他快要成亲了。如何?听到这个消息,你心中作何感想?”

崔令仪只觉得可笑,周亦安成不成亲跟她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昂起头颅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心怡的男子,一滴清泪无声划过,哽咽的问:“沈绪,你到底为何娶我?不过是旁人几句污蔑之词,你就辱我至此,你当真喜欢过我?”

碧云寺初遇,桃花灼灼,他站在花明柳暗处笑容温和,会提醒她小心脚下青苔湿滑。

昨日种种温情恍若海市蜃楼,陷入其中的似乎只有她一人。时至今日,崔令仪是真心想求一个答案。

“污蔑之词?”

沈绪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道:“知道今日我为何要一直忍到现在吗?因为我顾及往日的情分还想给你留两分体面!一个婚前失贞的贱人有何脸面敢来质问我?非逼我将你做的那些丑事都大白于天下吗?!”

说罢,用力一甩,从怀中拿出一方素帕嫌恶地擦了擦方才碰过她的那只手,最后连帕子也丢了。

崔令仪垂首,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身心俱疲,“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无数次,起初是愤怒、委屈和失望交织,而今却只剩下了麻木。

沈绪见她事到如今还在狡辩,双目赤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团怒火蚁聚于胸,越烧越旺。当即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贱人!”

力道之大,将崔令仪从这侧打到了另外一侧,耳中嗡嗡作响,许久都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狼狈不堪。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大开,犹香像头护崽的母狮般冲了进来。双手用力撞开沈绪,护在崔令仪面前,大声呵道:“不许你伤害我家姑娘!”

崔令仪一惊,“犹春,你怎么进来了?”

归宁那晚,沈绪下令任何都不许待在院中,违者乱棍打死。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婢女们为了不引火烧身都会自觉退出院外,直接结束才回。

没有人敢听沈绪的墙角,更没有人敢私下议论。

犹春看到她脸上五指分明的伤痕心疼不已,带着哭腔道:“姑娘,我们回去吧,老爷定会为姑娘讨回公道的。”

崔令仪神色黯然,顿了顿后还是摇头。

沈家世袭忠勇伯爵位,树大根深。崔家虽说是文官清流,但根本不是沈家的对手。而且她爹近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受不得刺激,她不想让她爹再为自己耗神担忧了。

“你快出去......”

“姑娘,我不出去!他会杀了你的!”

沈绪方才被她撞得摔了个跟头,胸口生疼,怒火顿时暴涨。喉间发出两声刺耳的笑声后猛地上前抓住犹春的发髻,将她往一旁拖出,面目狰狞好似恶鬼一般。

男女之间体力悬殊是天生的差距,犹春惊恐万分,拼命地挣扎起来。可饶是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竟也撼动不了分毫。

把她拖到角落后,沈绪完全失去了理智。先是一脚用力踩在犹春的腹部,紧接着抡圆胳膊直击面门,那力道分明是要把人打死才肯罢休。

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照霞院,同时也消磨掉了崔令仪最后一丝情意。她眸若寒潭,冷着脸忽然起身抄起旁边的杌子使劲朝沈绪的后脑砸去。

“砰——!”

沈绪的身形猛然一震,刚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崔令仪.......

崔令仪面无表情,对准他的头毫不迟疑地又是一下!

沈绪双眼翻白,身子一软直直地摔倒在地,抽搐两下后顿时没了气息。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崔令仪呆呆的看着他,眸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犹春在叫她,声音惊慌失措,抖得厉害,“姑、姑娘,他死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殷红的鲜血顺着杌子边缘滴落,溅成了一朵诡美的花。

崔令仪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微微发颤的手,这才对自己方才做的事情有了真情实感。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不过如此的解脱感。

这一幕,或许早就在她脑海中演练过多次了。

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绪,崔令仪无比冷静的把杌子递给犹春,道:“找个东西把上面的血擦干净,小心不要沾到自己衣服上。”

丫鬟的衣物都有定数,多一件少一件容易惹人注意。

“姑、姑娘......”

犹春脸色惨白,缩起脖子直往后躲,手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去接,“我......我不、我不敢......”

崔令仪皱了皱眉,也知道这是在难为她,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今之计只有将他拖到园中佯装意外所致,不然你我都难逃一死。快些,没时间了。”

沈家人丁不旺,除了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外便只有沈绪一个儿子。至于沈恪,他虽然姓沈,但未在族谱,外界也不知道沈家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沈崇之和魏氏对沈绪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若让人发现端倪,不仅他们会死还会连累整个崔家。

犹春紧咬下唇,几乎快要咬出血来。平时她跟在崔令仪身边服侍连只鸡都不曾杀过,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几番挣扎之下,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接过杌子,然后取下雕花盆架上的棉帕一点点擦了起来。

崔令仪定了定神,兀自走到角落打开楠木团凤纹箱子,从箱底取出几个奇怪的东西。这是她早就偷偷准备好的,只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眼下倒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拿上东西快步来到沈绪的尸体旁,先将沈绪的左手勾在自己脖颈上,随即借助惯性将尸体翻过来躺平。

沈旭脸上还凝固着死前那刹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双眼浑浊未闭。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十分渗人。

崔令仪不由头皮发麻,扯下旁边的锦垫盖在脸上,这才觉得好受些。她吐出口浊气,伸手去解沈绪腰间的衣带。

此时犹春已经把杌子上的血擦干净了,她还是不敢靠近。停在五六步远的位置看着崔令仪,问:“姑娘,你在做什么?”

崔令仪头一次知道扒死人衣服原来是这个感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荒诞,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与活着的时候不同,人死之后身体会变得很重。

她力气不大,累得满头大汗也只脱下一只衣袖,气喘吁吁的道:“别在那里站着,快来帮忙。”

有了犹春的加入,整个过程轻松许多,不一会儿她们便将圆领袍脱了下来。衣服上沾了些许血迹,不仔细瞧压根看不出来。

她把衣服递给犹春,道:“现在是戌时三刻,采薇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去正院给太太送安神汤。你穿上这件衣服等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务必让她发现你。”

“姑娘,你这是要......”

犹春一愣,立即明白她的意图,连连摇头道:“我不行的姑娘,我怕露馅......”

“现在只有你能做!”崔令仪看着她,目光坚定,“你放心,昏天黑地又没有灯笼,她看不清你的长相,而且你只需让他看到你急走的背影即可。”

犹春苦着脸,道:“可我的身形不像大爷,仅凭一件衣服当真能行吗?”

当然不是仅凭一件衣服。

崔令仪拿出那几个古怪的东西,分别绑在她的肩头和腰上。再将沈绪的外衣给她穿上,如此一来身形竟有了七分相似。

犹春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眼眶顿时泛红:“姑娘,你早就......”

崔令仪苦涩的笑了笑,道:“当初行差踏错,让你们也跟着我吃苦。犹春,此事便拜托给你了。你见完采薇再偷偷从后面溜进来,切记千万小心。”

犹春眸中含泪,心里已经下定决心,重重点了点头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姑娘的吩咐。”

说罢,她打开房门先探出头去,看院中是否有人。确定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后迅速穿过花荫小径,从后门溜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崔令仪和一具尸体,烛火摇曳,带动屋内的光影也跟着明明灭灭。在那些灰暗的角落,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她打了个冷战,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转身从花鸟纹顶箱中拿出一件不常穿的衣服,小心裹在沈绪的头上,防止待会抬人时会有血迹留下。

然后又将擦杌子的血帕以及其他一些沾了血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准备一同找个地方埋了。

刚做完,犹春就回来了。她的脸色极为难看,双手都是抖的,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有经验。

崔令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问:“如何?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犹春缓了缓,道:“姑娘放心,她没有看到我的脸。”

“那就好。”

崔令仪松了口气,又让她把衣服再给沈绪换上,确定再无不妥后便只剩下最后一步。

眼下时间已经不早,最多两柱香的功夫那些丫鬟就该回来了。

两人不敢耽搁,手忙脚乱的抬着尸体走出房间,然后鬼鬼祟祟朝后门而去。

照霞院的后门直通园子,还算方便。但问题是尸体实在太重,她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挪动数十步。

待好不容易来到后门前,两人皆是精疲力尽。崔令仪让犹春先歇口气,自己则上前开门。

更鼓遥遥,万籁俱寂,唯有朔风吹动竹子簌簌作响。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宛如鬼魅横行。

随着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崔令仪顿时愣在原地。

雾霭濛濛中,只见沈恪长身玉立,嘴角轻勾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伤仍清晰可见,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被发现了!

崔令仪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四肢百骸如坠冰窟。搭在门上的手无力垂下,神情几近绝望。

旁人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她白天才拒绝了沈恪的示好,而今又被沈恪抓住要命的把柄。很显然沈恪并非以德报怨之人,这下该如何是好?

如果她现在自裁谢罪,沈家会放过崔家吗?

就在她犹豫无措之际,沈恪忽然笑了起来,目光不疾不徐的在她身上扫视一眼,阴恻恻道:“嫂嫂和我做比交易如何?”

崔令仪后背已是一层冷汗,她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内侧,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故作镇定的问:“你待如何?”

在这个时候还能跟她做交易,沈恪绝非寻常之辈。

“很简单,嫂嫂定能办到。”他的语气十分轻松,轻松到仿佛从未看见那具尸体般。

崔令仪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可能都小瞧了沈恪,此人如同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看准时机便一击而中,怕是比沈绪还要可怕的存在!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