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 第64章 第 64 章

众人收拾妥帖，这一支出京的队伍终于踏上了征途。

李可欣带着小郡主和秦清源在门口依依不舍的惜别，李可欣一双含情的眸子里早就不能承载泪水的重量，两行蜿蜒的泪流至尖尖的下巴，将滴不滴，让人看了分外疼惜。

只是这番模样却打动不了秦清源分毫，秦清源时不时瞥向赵如许的方向，奈何佳人只留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赵如许背对他们站着，眼睛看不见，耳朵听李可欣那莺莺之语就让她开始不舒服，她觉得从她牙根处开始微微冒出一丝酸气。

“皇嫂。”

秦清凝亲昵的挽上赵如许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你心里是不是不舒服了，看着皇兄和别人这般亲密？”

这话要是被秦清源听到，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把秦清凝给扔下马车，什么叫她和别人亲近，明明是别人主动贴上来的好吗？

赵如许闻言只摇了摇头，“没有。”

面对这般嘴硬的赵如许，秦清凝无奈的叹口气，“原先本宫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并无不妥，父皇虽然有母妃，可是他还是有其他很多女人，可是自从本宫成了亲才发觉，这对女子是极其不公平。”

赵如许转头去看秦清凝，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难以掩藏的落寞。

秦清凝可爱活泼，人长得又漂亮，这样的女子任谁娶了当妻子都得偷着乐。

更何况这还是当朝唯一的公主殿下，母亲是当朝贵妃，哥哥是最受宠的秦王，皇上手里的掌上明珠。

奈何，这般的身世样貌也有神情落寞的时候。

赵如许早就把秦清凝当作了自己的妹妹，她顾不上自己那酸的都要冒泡的心思，手轻轻拍了拍秦清凝放在她胳膊上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清凝摇摇头，发出一抹苦涩的笑声，“呵，没什么，只是觉得不能拥有一个身心都属于自己的丈夫，作为女子来说，始终都是一种遗憾。”

赵如许生性就要敏感些许，秦清凝这番话，她自然能想到公主和驸马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谦正独身一人远远的站着，这世间万物似与他无关，周身透漏着冷漠疏离。

眼前的离别，伤感，落寞，他像是一点儿都不关心，或者说一点都没有走到他的心里。

“是不是驸马欺负你了？”赵如许不忍心秦清凝受委屈小声问道。

秦清凝忙摇头，“皇嫂误会了，他没有欺负我，他......待我很好。”她慌乱的都忘记了自称本宫。

就在两人说话间，秦清源终于从李可欣处脱了身，在她不知道李可欣的心思的时候，她对着她还算是泰然。

自从李可欣接二连三的越界，这让秦清源在面对她的时候，可以说是如芒刺背，李可欣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药，让她难受的很。

“你们说什么呢？”秦清源走过来主动和赵如许还有秦清凝打招呼。

“没什么。”赵如许和秦清凝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两人又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说话。

秦清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二人的关系竟这般亲近了，有事要瞒着她了。

赵如许送走秦清凝就先上了马车，对秦清源伸过来的手，故意当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秦清源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一抹笑意在唇角荡漾开来，她觉得赵如许就连吃醋的样子都很可爱。

赵如许一个人上了马车，见秦清源半天没有上来，刚要起身去看，秦清源就撩了帘子坐了进来，赵如许赶忙坐好掩去自己那一丝慌乱。

“怎么了？许儿。”秦清源见赵如许脸上闪过的一丝红晕。

“没什么。”赵如许可不愿意承认，她刚才以为秦清源又被李可欣绊住了脚。

她气恼自己没有出息，秦清源仅仅和李可欣说几句话，就让她醋坛子全部打翻在地，她心情好坏好似只被眼前这个人牵动。

秦清源看着赵如许瘪着小嘴，自己气的一鼓一鼓的，心情更是没来由的好了起来，赵如许不知道的是不光是她，秦清源的喜怒哀乐同样也被她牵动着。

“手这般凉，是不是在下面等太久了？”秦清源贴心的把赵如许的斗篷又往上拢了拢，把一只汤婆子放在了赵如许的手里。

赵如许握住汤婆子，心里有些甜，嘴上却不饶人，“不久，总得等王爷和侧妃话别完不是？”

一个好看的笑在秦清源脸上展开，她故意逗赵如许，蹙着眉道：“什么味道？”

“怎么了？”赵如许见秦清源神情认真自是想不到她是为了捉弄自己，“我没闻到，不是熏香的味道吗？”

秦清源摇了摇头，神情极为认真，“不是，好像是谁的醋坛子打翻了。”她说着还煞有其事在自己鼻间扇了扇。

“你！”赵如许气急，一张俏脸变得通红，不过让秦清源这一番插科打诨，刚才那丝酸早就烟消云散。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这般的奇妙。

上一刻，还愁云惨淡，下一刻，就已经阳光普照了。

赵如许自己这般高兴，倒没有忘记刚才秦清凝那落寞的神情。

“你对驸马了解吗？”赵如许觉得秦清凝不开心定和李谦有关系。

“怎么了？”

赵如许把刚才的事情和秦清源简单的说了一下。

秦清源开口道：“此人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自幼就才学出众，要不是选为驸马，将来在朝堂定有一番作为。”

“那人品如何？”

“未曾听闻有何不妥之处。”

秦清源话锋一转，“对了，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情，驸马之前曾有过一段婚约。”

“什么？”赵如许不由得吃了一惊，“公主知道吗？”

秦清源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那时我还未归朝，对其中关节不甚了解，只是后来听闻是女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后才有了他们俩这一段姻缘。”

“是公主强求的不成？”赵如许想起几次见到李谦的模样，他对公主总是淡淡的，但是公主对他却总是满怀热情。

秦清源笑着摇头，“这倒没有，清凝平日虽有些骄纵，但她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是那女子退婚在前，她才让父皇赐的婚。”

“难不成驸马还是对那女子念念不忘？”赵如许想到秦清凝脸上的落寞，觉得有些心疼。

秦清源不知该如何作答，“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困于其中的各种滋味，只能让他们自行解决。不过，若驸马真对不起清凝，我定不会放过他。”

赵如许笑着道：“有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皇兄护着，驸马估计是不敢的。”

此时，李谦和秦清凝却没有她们二人猜测那般剑拔弩张，他们二人手里各拿了一卷书，在外人看来倒是一副夫唱妇随的恩爱模样。

李谦有没有认真看书不知道，但是秦清凝的一番心思，肯定是没有放在书上的。

她从一开始就偷偷瞄着离自己远远的李谦，李谦身上的书生气很重，又是一个极有规矩的人，就算在马车上，他也是把后背挺直，一只手放在膝头，另一只手拿着书册在看。

这般规矩，秦清凝是做不到的，可是自从和李谦成亲以来，只要有李谦在场的时候，秦清凝也是极为规矩的。

就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腰已经麻了。

李谦不动，她也不动，生怕扰了面前这人看书。

在秦清凝第八次偷瞄李谦的时候，李谦翻动了一页书，眼睛不曾从书上离开，只是开口说道：“公主看书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秦清凝就像是一个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她赶忙把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很是局促的道：“没，没，本宫一点儿也不累。”

她继续正襟危坐的看着手里的书，只是半个字都看到心里去。

秦清凝和李谦成亲的时间不算短了，可是俩人连陌生人都不如，只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李谦是一个极为规矩的人，秦清凝就努力变成一个极为规矩的人，他喜欢温婉的女子，她就为他收敛性子变成一个温婉的样子。

即便是这个样子，李谦的眼神也不曾在秦清凝身上停留。

面对秦清凝李谦总是漠视的，无感的，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视若无物。

秦清凝贵为公主，在李谦面前却没有半分的公主架子，她甚至是讨好般地对待李谦，可是还是捂不化他那颗心。

秦清凝曾起疑，李谦在外面有旁的人，可是她派人跟踪也好，暗中调查也罢，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

李谦就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终日里待在自己的驸马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深闺中的女子都没有他这般的规矩。

俩人刚刚大婚时，李谦还没有住到驸马府里去，他们二人一同住在公主府。

新婚之夜，秦清凝在床上枯坐，李谦就如此时这般，手里拿着一卷书认真的看，像是少看一眼这书就要没了一般。

红红的盖头盖在秦清凝的头顶，触目都是幸福的红，透光看着远处坐在桌边执书认真苦读的人，她心底满是甜蜜。

当！当！当！

三更已过，桌旁的人就如入定了一般，没有半分挪动。

侍女实在看不下去，只得出声提醒，“驸马，该掀盖头了。”

秦清凝听着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像是踩在了她的心上。

她大气都不敢出，她屏着呼吸等着李谦把盖头给掀了起来。

她没敢抬头去看他，她只觉得自己脸颊似火烧般的烫。

李谦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秦清凝忍不住抬头，俩人四目相接，又急忙闪避开来。

侍女在一旁捂嘴偷笑，赶忙收拾了东西下去，顺便帮俩人掩好了房门。

秦清凝双手绞着帕子，在婚前，嬷嬷早就让她看过了夫妻之道的画册，她自然知道接下来该发生什么。

她心里有丝不安，更多的却是期待，她终于嫁给了自己的心悦之人。

李谦，人如其名，真不亏是谦谦君子。

红盖头放下之后，他淡淡开口，声音如冰泉始化，带着一丝凉意。

“公主今日累了，不如早些歇息。”

秦清凝没有听出他的推脱之意，只是满心想着李谦体谅她今日的辛劳。

“好。”秦清凝温柔出声，声音软的不似以往。

俩人躺在喜床上，一眼望去都是满眼的红，身下的桂圆莲子大枣花生，硌得两个人有些不舒服。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不敢动。

秦清凝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只是等她醒来的时候，早就没有了李谦的身影。

嬷嬷来收喜帕看着上面空空如也，一时有些为难,，“公主，这......”。

秦清凝开口说道:“昨夜本宫累的厉害，驸马体谅本宫，所以这帕子你们该知道如何和母后还有母妃说。”

“奴婢知道。”

嬷嬷在这些贵人身边伺候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事情自然办的漂亮。

秦清凝有自己的矜持，这点上她倒还没有赵如许放的开，毕竟赵如许先前为了秦清源和自己圆房也曾使过一些手段的，虽然到最后她没有成功。

但是秦清凝不一样，她自小过的都是众星捧月的日子，她从不曾讨好过任何一个人，更遑论让她在床笫之间讨好自己的驸马。

两人这般蹉跎，新婚期一过，李谦毫无留恋的住到了自己的驸马府。

思及此，秦清凝只觉气闷，她重重叹息一声，“唉”。

这声叹息自然落在了李谦的耳中，而他还是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可恨模样。

是的，可恨，秦清凝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让他好能看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