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培养指南 第4章 退无可退

自从池萤进入宗门，这几天气候倒是稳定，数日不见的暖阳竟陆续出现在清晨。

常言道，人要有动力活下去至少要满足两点**。

食欲，睡眠欲

池萤坦然沉睡在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草药味，是孟弛研磨的安神畅眠的熏香。

这对起床困难户池萤来说这无异于是个巨大的挑战。

但今早挑战成功。

完全做不到隔音的门传进一阵聒噪谩骂声，震得池萤耳膜都要碎了。

“孟弛，你怎么在这？你凭什么在这？我们悦鸣宗不收乞丐，麻溜的快滚！”任亿特地起个大早带着一盒不可多得的奶酥小方来拜见师尊，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这个晦气玩意儿。

孟弛双手握住扫帚仔细清扫落叶，立直身体，对于面前泼辣的小少主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嘿，你今个儿转性了？”沉默寡言任打任骂的孟弛可不多见，任亿站定脚步来了兴趣，继续冷嘲热讽。

“平日里骚扰长老们授课也就算了，池长老也是你这种废物能靠近的吗？这是什么？”任亿注意到旁边从泥土里冒出的水灵灵的绿菜，一眼望去全都齐齐整整栽入小坑里。

“该不会是你种的吧？”任亿拿出腰间桃木剑把生根的绿蔬刨出土面，木剑锋利，脆嫩蔬叶被摧残地不成型。

孟弛这才转头看去，眉梢一蹙，眼神闪过一抹狠厉。

可任亿还是发现了，他将剑体注入灵力，木剑蛮横地在菜地里面撒野。

须臾，娇嫩的菜被摧残地不成样子，零零散散落在刚清扫干净的砖瓦上。冷风吹过，好不容易搭建好的院落又变得破败不堪。

任亿想起他现在是在师尊的地盘上撒野，不由得有些心慌，四处瞧看。

一把沾染尘灰的扫帚从天而降，速度快到极点，任亿根本没有看清，带有尘灰那头便猛地甩在他侧脸。

反应过来，他扶着脸，狼狈看向手中空空如也的孟弛。

但孟弛没有看他，顺着他眼神看见了戾气十足的池萤。

池萤身着松松垮垮的棉布衣，长而顺的头发只用一根青色丝带绑着，万千青丝滑落至少女清瘦锁骨上。

池萤冷着张白皙小巧的脸望向惊扰她睡觉的人，操控着扫帚直往他脸上呼。

不让她好好睡觉，睡眠欲没得到满足就已是不可饶恕，这推开门一看，她更是气得眼睛都花了。

她心心念念的有机蔬菜，全被眼前这小子给糟蹋了。

这下食欲也无法满足了，池萤觉得她如今就是个行尸走肉。

孟弛一转高冷模样，很有眼力见儿地替池萤披上一件外套，仿佛这方天地没有闯入外人。

他轻柔唤师尊：“别着凉了，都是我的错，没有能力制止小少主这番粗鄙行径，惊扰师尊睡觉，还……把你最爱的菜给销毁殆尽，都怪我。”

孟弛垂下头，一脸懊悔。

任亿顾不得脸上疼痛，双手握拳，指节发白，怒骂道：“孟弛，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也没说师尊在睡觉啊，还有，这个菜我不知道是能吃的，能吃的你不早就嚯嚯完了吗？”

手上提的精致点心今日无论如何是送不出去了，任亿放声大吼：“还有你，你凭什么打我，我不是你徒弟吗？”

孟弛不经意间漏出紧紧拴在腰间的令牌。

任亿后悔自己看清这个狐狸精的小动作，想起来他如今确实是还未正式拜师，得了池萤宗门认证的徒弟现如今只有孟弛一人。

他气得牙痒痒，召回桃木剑，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眼前师徒俩，耳边嗡嗡作响。

“任亿，在腾云教台还没折磨够我吗？能不能给我点私人空间，今天不是没早六吗？”

任亿没好气道：“那啥，上次那个口诀你用灵力再给我演示一遍，我昨晚快琢磨会了，也不是很难嘛。还有，什么早六？师尊不都是十二时辰一直待命吗？要是因为师尊没有及时指导纠正导致错失一位惊世奇才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宗主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在宗门的。”

池萤脑袋才清醒了一瞬，起床气消完一半，此时却给她气笑了，“小少主，依我来看，贵宗门暂时还不可能出现这种意外。”

“对啊，宗门长老都是很负责的，我每次都不耻下问。”

池萤想说不耻下问不是这样用的，但转念一想，哪个打工人会得罪公司小少爷。

可惜，她是被宗门摧残的黑奴，不会在意这些职场弯弯绕绕。

想到此，池萤破天荒怼道：“没有这个义务！”

*

小少主心灰意冷回到训练场上，迎面遇上笑面春风的任凌风，此人面容看似最多不过而立之年，和任亿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少了几分肆意平添几分从容。

任凌风打老远就看见勤奋刻苦的儿子，喜气洋洋道：“听说我儿最近快要承师了，昨日宗主还在和我提起你很满意这位新师傅，等过几天镇魔山的事物处理完，我必将正式拜访她。”

任亿现如今正恼怒这件事，可他不愿将自己今日吃瘪的事告诉他，便生硬地转开话题。

“爹，你背后这大包小包装的是什么啊？”

任凌风扯过沉甸甸的包裹，卖关子地伸进去一只手，掏了掏，不一会儿便变出一串精美的糖葫芦，糖葫芦色泽鲜亮，山楂个大饱满，外面一层糖衣被捂化了些，但无伤大雅。

任亿双眼睁大，心中明了这是爹爹带给自己的，也不客气，一把夺过来。

宗门里是不会出现这等民间美食的，他想起上一次吃到这种零嘴儿还是在小时候，自打测出灵根后他便一直把自己当成仙人对待，仙人都辟谷，那他便也辟谷。仙人除魔奸邪，他便拔剑卫魔。

小孩子不吃饭哪能行啊，父母多番劝阻，说这样会长不高的。

奈何这小少主道心不稳，总是欺骗自己，暂且不论灵剑能否拔出，就这辟谷，第二天就偷偷跑到后厨偷大馒头吃。

见此状父母总算放心了。

可任亿的辟谷日记仍在继续。

酸甜可口的糖葫芦鼓满他的腮帮子，吐字不清道：“爹，你不是去修补镇魔山了吗？”

“哦，那座山啊，我废了九层功力，翻遍各种古籍都没找到应对之法，那座山太邪门儿了，你娘传信给我说想吃香酥糯米鸭了，我便下山了一趟。”

任亿吐出几颗籽儿，充满怀疑地眼神看向那鼓囊囊的包袱，趁他任凌风不注意，摸出一壶分量不轻的酒。

“哎哎哎！儿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们父子俩应该心知肚明吧？”

“哼，宗主明明制定了门规悦鸣宗内不可饮酒，连娘也厌恶吃酒的男人，要是下次在让我发现，我就告诉娘，她必定和你吵架八百回合！”

任亿傲娇瞥了他一眼：“不过看在糖葫芦的面子上这次便放过你。”

“哎，这才是我的亲儿子嘛！”任凌风脸上重返容光。

“不过爹爹，镇魔山封印没修好，你怎么敢回来的？”

对方若有所思点点头，英俊的脸庞望向整个宗门，遗憾道：“没事，你一会儿吩咐小王去传个消息，这周都不要睡觉了，以免被魇着。”

“放心吧，他们都习惯了，比起睡眠不足，这群小崽子更害怕被鬼缠上。”

镇魔山里面的镇压的不止是魔，百年前无上宗的仙人无意路过悦鸣山，感受到了尘封在此的魔气便找上宗主和他一起和里面的东西大战了一天一夜，最终压制。

而后为了处理妥当，又在山体周围画满了符咒，可日复一日，里面的东西实力一直在增强，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有一张符咒失效。

山底下涌出来的怪物越来越多，但也只是魂体，并不伤人，它们会吸食梦髓，扰乱梦中人使之精神力下降，颓靡无神。情况严重的还会导致梦魇，意志力不强的人恐怕就会陷阱去不再醒来。

任亿没什么意外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

“你的意思是说整个宗门整整七日不得睡觉？”大王被宗主派来告知池萤这个消息。

“池长老，前几日你剑锋雷驰一招削下来的山，名叫镇魔山，您猜猜看，它为何叫镇魔山？”

池萤从众多记忆中搜索，提取出来了这一关键词。

她想起来了，那日她为了收服弟子们，轻轻秀了一招，却不小心把整座山给劈碎了，当时她耳边好像传来什么镇魔山。

镇魔。

她把人家封印的魔给放出来了。

“师尊，弟子听说这个里面的魔除了不让人好好睡觉，基本不会威胁普通人性命。”

孟弛细细瞧看着池萤脸色，他已经想象得到池萤这些除魔卫道的修仙人是如何反驳他了。

大王阴狠着个脸冷哼一声，鄙夷地对上孟弛：“不会威胁人性命？我得到的消息可是有五名弟子因梦魇陷入沉睡，一觉醒来日夜苦练的修为直接倒退三年！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根本不懂这对修仙者意味着什么。”

孟弛不语，他早就猜到这群修仙者的嘴脸，忍住想做坏事的情绪之时，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轻柔的手把他朝后方拉去。

孟弛看着眼前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少女把自己挡在身后，十分自然地站在他面前，微微偏了脑袋。

池萤笑眯眯回道：“那意味着根本没退。”

“你以为他们日日这般修炼就会进步了吗？不倒退就算好了，别人不行怪人家魔路不平，该想想自己为何道心不坚定被魔钻了空隙。”

她面上依旧是笑盈盈的表情，尽管语气嘲讽，说出的话有多么刺耳。

孟弛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手指熟练抚摸过令牌，不经低头暗笑。

大王拧眉，额头正中间“王”字在无声叫嚣，话到嘴边了，池萤却率先出口：“告诉任宗主，镇魔山因我一人封印破除，我会为自己干的事负责。”

池萤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胆敢让她七日睡不了觉，要是今晚上有不长眼的魔扰乱她的美梦，她便也去山里扰得它们不得安生。

况且，凡人七日不睡，怕是会得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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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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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