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下,从一片如同地狱般的古代战场上,传出金属撞击的刺耳锐响,与人类发出的怒吼哀嚎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高树白坠落时越过厮杀的人群,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耳边尽是震耳欲聋的喧嚣。
她猛地睁开眼,被呛得剧烈咳嗽。
高树白摔在一片旷野上,四周散落着残破的旗帜和冰冷的尸体。不远处,身穿古甲的士兵们正在浴血厮杀,刀剑劈开血肉的声音令人齿寒。
而她身上那套上课穿的职业装,在此刻显得无比扎眼。
“妖怪!那里有个妖怪!”
一声带着惊惧的嘶吼响起,附近几名杀红了眼的士兵齐齐看向她,眼中的惊疑迅速被凶狠的杀意取代。
求生的本能让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逃跑,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思考如何避免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并试图理清目前的状况。
【警告:生存环境极端危险。超能源系统绑定程序强制启动…绑定成功,绑定者编号7875。主线任务:以电网建设的重大突破,作为推动新政变革的核心动力。失败惩罚:系统能量耗尽,宿主意识消散,彻底死亡。】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高树白脑海中响起,同时,一股微弱的电流感掠过她的神经,仿佛某种连接被强行建立。
高树白来不及质问,追兵的脚步声已清晰地在脑后响起。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冰冷的血泥溅了她一身。
【分析战场环境…存活率低于0.1%。建议7875号向东南方向移动,以提高存活率。】
大难当前高树白没有选择,只能拿出博尔特夺冠的速度朝着提示的方向狂奔。脚下的土地越来越泥泞,一条宽阔湍急的大河挡住了她的去路。
高树白扫视周围的情况,在东南方河岸高地上,看到一面狰狞狼首黑旗迎风招展。黑旗的正下方,一名玄甲将军骑于马上指挥战局。被一群盔甲精良的士兵杀气腾腾地护卫着。
那人身姿挺拔如松,即使隔了距离,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冷冽气场。
她的直觉可以肯定,自己的存活率肯定得靠他提高!
还未等高树白思考出要如何接近,一队穿着另一方皮甲的士兵率先发现了她,嘶吼着冲来。而身后,那熟悉的喊杀声也再次逼近。
面对这前狼后虎,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电光石火间,那马上的将军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他侧过头,目光宛若无声的惊雷,骤然落在高树白身上。
他只极其轻微地做了一个手势,四名亲兵立刻如同鬼魅般扑出,迅捷狠戾地解决了威胁她的士兵。随即反扭住她的双臂,粗暴地将高树白拖到他的马前,压跪在泥泞中。
“报上你的主子,留你个全尸。” 他的声音不高,却淬着杀意,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恐惧让高树白的指尖发冷,心脏咚咚作响,但思绪却如冰层下的急流。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立刻找到一个谈判的筹码。
她强迫自己抬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语速快却也清晰,力求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将军,我并非细作!我知晓您浮桥难固的原由,是因水流太急,冲垮了根基。我有现成的解法,将岸上的拒马和木桶,扎成三角楔子砸进水里。这东西能像铆钉一样咬死河床,水冲不动。桥基稳了,您架桥的效率至少提升一倍!”
高树白直接将方法和盘托出。在生死关头,信息的密度与价值才是换取信任的最优策略,任何故弄玄虚都是在浪费生机。
这是材料力学和流体力学的基础应用,虽非她主攻的电学,但足以应对眼下困境。
系统的提示也在此时姗姗来迟:【检测到关键人物,人物数据分析中...沈季风,月国镇国将军,性情冷酷,武力值极高。】
高树白只猜测是个将军,不成想还是镇国将军。地位足够,但容错率极低。她必须用绝对的技术优势建立对话基础,现在得让他愿意去尝试。
高树白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般:“空口无凭。我知晓之事,于您而言风险不小,
我愿自请为‘质’。您手里应该有控人生死之药,我可定期服用。我只求一个为您效力的机会。”
沈季风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着她怪异的衣着和惊人的话语。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容错过。
“照她说的准备。”沈季风冷声下令,不容置疑,“若有不妥,或存异心,立斩。”
他身旁的副将沈宽几次上前欲言又止,都被沈季风扫过去的眼风打断,只能企图用眼神杀死高树白。给药的时候还故意给了双倍的药量。
高树白当着他们的面吞出了毒药后,被严密监视着指导士兵操作,当改良后的浮桥单元下水,果然在湍急的水流中稳住了阵脚。铺设速度大大加快时,河岸边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
沈宽快步来向沈季风回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将军,桥真的稳住了!”
闻言,沈季风的目光再次落在高树白身上,这次的审视多了几分重量,“若你还有别的本事,才值得活下来。”
一听这话,她就知道初步信任已建立。自己必须展示出更利他的价值。
“将军,我擅长的并非仅是此等巧技,”高树白心稍定,捋顺思路后深吸一口气,清晰地说道,“我精通的是电力。您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可控的天雷。”
紧接着,她抛出两个对方无法拒绝的诱惑:“其一,它能造出比最亮的火把还亮百倍,且风吹不灭的光亮,让您的军队从此夜战如昼战。”
“其二,它能实现远超烽火和快马的传信速度,瞬息之间,将军的军令便可直达千里之外的阵前。”
沈季风垂眸,似在考虑。
高树白将这一切拉回现实,突出自己的价值,确实恳请的语气:“此法不同于常,施行起来必悖于常理旧规。若将军欲以强军破敌,此力定然可以助您。”
她把话往极具诱惑力的方向暗示,将她的能力与沈季风的需求捆绑,也算为她日后要做的事铺垫一下。
沈季风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你能驾驭雷霆之力?”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非是天雷,是可控的电,只是有所相似。”高树白谨慎地回答。
“很好。”沈季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本将便给你一个机会。三日内,造一物,证你所言非虚。若能成,许你所言。若不能…”
他未尽之语里,杀意凛然。
“必不负将军所望。”高树白压下心中的紧张,沉声应道。
沈季风微微颔首,对身旁的沈宽道:“给她安排一个单独的帐篷,派兵看守。她要什么材料,只要营中有的,尽量提供。”
沈宽明显不赞同,但还是恭敬领命:“是,将军。”
高树白被带离河岸,前往军营。她被安置在一个狭小的军帐中,帐外有四名士兵严密看守。不久后,沈宽带着纸笔进来,没好气地说:“写吧,你要什么东西。”
高树白思索片刻,列出了制作简易发电机和验电器所需的材料:磁石、铜线、生漆、竹、铁针等。
沈宽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冷笑道:“这些东西营中确实有,但都是重要物资。若是三日后你造不出像样的东西浪费了,那你尽量祈祷别落小爷手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哼,装神弄鬼之辈,小爷见得多了。”
高树白没有争辩,只是默默点头。她明白言语的辩解,远不如实际的成果有说服力。
待沈宽离开后,她终于有机会仔细思考自己的处境。超能源系统绑定、死亡鞭策、古代战场还有被俘虏的身份...这一切就如同荒诞的梦境。
高树白轻轻触碰太阳穴,尝试在心中呼唤:“系统在吗?”
【超能源系统在线,随时为7875服务】冰冷的机械音立刻回应。
高树白的精神还紧绷着,方才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声音里的微颤,单刀直入地问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信息不足,无法解答宿主的来源问题。系统核心使命为推动能源革命,检测到宿主具备相关专业知识,符合绑定条件。任务失败将导致系统能量耗尽,宿主死亡。】
死亡二字像冰冷的针扎进她的神经。但求生的本能将这股寒意压下,转化为极度冷静。
她忽略那些无法解答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变量就是:生存。
接下来的三天,高树白几乎不眠不休。膝盖和背部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制作中。
没有现成的工具,她就地取材,小心翼翼地将铜丝缠绕在磨制的铁针上,用竹木做骨架,生漆做绝缘处理。
她要在最短时间内,制作出一个最简单的手摇式直流发电机和一个简易的验电器。
帐外的守卫和偶尔经过的士兵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细微摩擦声和敲击声,好奇又警惕。沈宽也派人来‘探望’过几次,名为关心,实为监视。
期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一名看似好奇的年轻士兵趁送饭时,想触摸她正在缠绕的线圈,被高树白严厉制止。
“别碰!很危险!”她情急之下语气稍重。那士兵吓了一跳,讪讪退开,但眼神里多了些不满和嘀咕,觉得她小题大做,装神弄鬼。
高树白心中一凛。她意识到,仅仅是造出东西还不够,如何安全地演示,又能让人理解其原理和价值,同样重要。否则极易被误解为巫术或戏法,反而引来祸端。
第三天傍晚,高树白终于完成了。一个简陋但功能完备的手摇发电机,以及一个利用细小铜丝屑反应静电的简易验电器。
她请求面见沈季风。